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秦如眉一時竟也愣住了。
楚霖還在邊思索邊念着:“再晉就是婕妤了,可以當一宮主位,該挪出去住了,也可以有個封號……住處就叫內務府去辦,封號……你覺得‘婉’字怎麼樣?”
秦如眉還在怔愣着,反應過來時卻連忙跪下:“皇上,這樣忽然晉位分,臣妾受之有愧……”
楚霖挑眉笑道:“這個時候,你應該謝恩。”頓了頓又道:“果真是時間久了膽子就大了,都開始違抗朕的旨意了。”
秦如眉這才應道:“臣妾怎敢違抗旨意……謝皇上隆恩。”
楚霖這才滿意地拉起她:“這就對了,你且好好準備着,晉升的事情朕即日就吩咐內務府去辦,到時給你安排個好的住所。”
楚霖走後許久,秦如眉都沉浸在欣喜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早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原本想着在宮中好好地度過餘生,少惹是非也就罷了;她也確曾幻想過有一天能夠被高看一眼,卻沒想到她幻想中的東西竟真的來到了她的面前,還來得這樣突然,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沒過幾天,晉封的旨意便傳了下來:賜封號“柔”,賜居長樂宮。
長樂未央,這大抵就是對她的祝願。
同時晉封的還有耿長君,賜了封號“慧”,暫時仍是與昭妃同住。二人一同擇吉日行冊封禮,禮成後就安排秦如眉遷宮。
消息一傳出來,又是許多人要睡不安穩了。
聽說,黃衣薇又是在自己的露華殿裡鬧了一通,幾個小宮女到底也沒能攔得住她,最後又是妍麗趕過去才哄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向皇后的例行請安時,皇后便着意多誇獎了幾句秦如眉與耿長君:“你們新進宮裡的這些人裡,就數你們二人最爲得寵,皇上高興了,自然其他人都能沾些光。其他人也是,與其想辦法防着別人,還不如多想想自己該怎麼樣,才能讓皇上多看一眼。”
妍麗應聲笑道:“正是呢,柔婕妤和慧貴人這進宮也就一年的光景,連封號都有了呢,尤其是柔婕妤,和我們姐妹幾個一同入宮的,當時也是不吭聲不吭氣的,現在倒頭一個做上了主位呢。說回來柔婕妤一上來就是頭一份的恩寵,現在看來柔婕妤可是福氣最好的人,什麼都是第一個,這可叫旁人羨慕都來不及了。”
秦如眉笑了笑:“不過是一時走了運,皇上擡舉了罷了,哪兒就有什麼呢。”
妍麗又是親親熱熱道:“哎,這是哪兒的話?要不爲什麼,皇上就只擡舉婕妤您,而不擡舉我們呢?說到底,還是婕妤娘娘真的有本事,不比嬪妾這樣粗笨的,討不得皇上開心。若是婕妤娘娘不嫌棄,嬪妾可還想請您指點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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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在這些時候一向不發話,此時卻忽然接了話:“要我說,妍才人此言可是差矣。要是說這事都有什麼經驗可尋,那後宮不也就成了個考場了?若是都去照着柔婕妤的什麼經驗去做,那這後宮裡,可不人人都是柔婕妤了?依我愚見吶,還是都做自己爲好,皇后娘娘覺得呢?”
皇后看着白蘭笑了笑:“只知道白貴人平時不愛說話,沒想到一張口說起話來這麼一針見血。自然是了,各人有各人的做法,百花齊放才熱鬧,要是全是同樣的花,那可就叫人乏味了。”
昭妃也笑道:“本宮平時不大瞭解這幾位妹妹,只道白妹妹一向是個悶不做聲兒的,今兒一瞧,原來竟也是個心裡有主意的。”
白蘭垂眼笑笑:“哪裡是嬪妾有什麼主意呢,不過是多長時間都想不出一句話了,方纔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時口快就直接說了。倒是引得皇后娘娘和昭妃娘娘高看一眼,讓兩位娘娘見笑了。”
又是一陣閒話,皇后才笑道:“看着時辰也不早了,妹妹們若是沒有什麼事,就先回去吧,總在這拘着,倒也耽誤了你們自己的事。”
妍麗剛要站起來和其他人一起告退,卻看到皇后似是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於是又悄悄留了下來。
待衆人完全散去,妍麗才幾步走上前:“娘娘。”
皇后斜斜靠在扶手上:“昨日聽了那冊封的消息,想必黃美人又是帶着你一起沒睡好吧?”
妍麗低下頭無奈一笑:“黃美人的性子,就是有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又脾氣急了些。嬪妾與她相處這麼久,也多少能摸得清一些。倒是不該驚動了皇后娘娘,勞皇后娘娘掛心了。”
皇后笑道:“這有什麼的,本宮掌管後宮,自然是應該關心所有嬪妃的,你們的事便是本宮的事。若是你們個個都得了皇上寵愛,都心裡不難過,這後宮裡太太平平的,那本宮也就樂得清閒了。”
妍麗應道:“皇后娘娘如此記掛着整個後宮,臣妾等自當感激不盡。也是臣妾無能,沒有柔婕妤那樣的本事,連帶着讓皇后娘娘也操勞了。”
皇后笑了笑:“本事是一方面,運氣又是一方面。柔婕妤得寵,多少也是有些運氣在裡面的。”
妍麗覺得皇后該不會如黃衣薇一樣,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只覺得她這話裡應該還有些什麼,便跟着故作不解道:“難道,娘娘也相信憑着這運氣就能封了這高位,還能得到封號?那臣妾可就要天天去燒香了。可該是什麼樣的命,才能許了這麼好的運吶?”
皇后此時已然完全成了一副談論八卦的樣子:“本宮聽聞,柔婕妤尚和你們一起住在儲秀宮的時候,就曾有一晚獨自溜了出去散步,到了御花園。當時她在那就遇到了皇上,皇上爲免她驚慌就自稱是個侍衛,那柔婕妤還當真信了這說辭,告訴皇上晚飯沒有吃飽,皇上還偷偷帶着她去吃了御膳房的點心。依本宮說啊,這柔婕妤同皇上的緣分,那是一早就註定了的,要不然她那回去御花園,爲什麼就沒碰上個真的侍衛,偏就碰上了皇上呢?皇上啊,也是從那時起就對她念念不忘了。所以說啊,這運氣,可重要着呢。”
妍麗聽了這話已是滿滿的驚訝:“可,皇后娘娘,秀女住在儲秀宮的時候,夜間不是不允許擅自出去的嗎……”
皇后見她這副樣子,不禁一笑:“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皇上沒有怪罪,還爲着這事一直記着她,知道這個就好了。至於她那日出去……光有運氣還不夠,做事可還得有膽子啊。”
妍麗仍是覺得不信:“臣妾瞧着柔婕妤也是極聰慧的,怎的那日就信了皇上只是個侍衛呢?”
皇后臉上的笑容不改:“那都是當日的事,現在去推敲,可就沒有必要了。這故事放到現在就是段佳話而已,況且本宮也是聽人說來的,這些細節,當不得真的。本宮只想說,這運氣啊,也是本事的一部分。”
妍麗眼珠一轉,隨即俯身行禮:“臣妾多謝皇后娘娘教誨。”
出了坤央宮,妍麗的腦子還在飛快地運轉着。這個消息於她而言用處不大,但它可以在其他地方發揮更多的作用。
待她將一切想了清楚,妍麗轉身去了碧霄宮。
黃衣薇作業剛折騰了一宿,此時才請過安回來,見了妍麗進來,也沒什麼精神:“再過不久就是冊封禮了,也就你還有那心情,還往我這跑,也不着急。”
妍麗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姐姐,光是着急有什麼用?還不如做點實際的事,想有的我們未必現在就能有,但不想給別人的,我們可也不能輕易撒手啊。”
黃衣薇懨懨地看了她一眼:“你說得倒簡單,哪裡就有這麼好辦了?要是好辦,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由着一個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騎在我們頭上?”說着又頓了頓:“哦對了,現在她也不是小門小戶了,狀元郎啊,現在她也有背景了,母家也有本事了。這下,她可要徹底踩着我們了。就她那小人得志的勁兒,往後估計得天天守着皇上不讓我們有機會了。”
妍麗卻仍是笑容滿面:“她是有手段。可倘若,是她自己不小心算計到了自己呢?”
黃衣薇一臉的不解:“算計到自己?你什麼意思?”
妍麗卻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又問道:“姐姐你說,在後宮裡,一個女人無法沒饒恕的罪行是什麼?”
黃衣薇想到了什麼,卻沒開口回答。
妍麗又湊上前一步,放輕了聲音:“謀害皇嗣,還有,私通。”
黃衣薇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知道妍麗定是知道了什麼:“你說說,你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我可沒聽說過誰有孕的,那她就是私通了?和誰?什麼時候的事?”
妍麗笑了笑,將在皇后那裡聽來的故事講給她。
黃衣薇聽了卻又是沮喪了起來:“說了這麼半天,你不也還是沒有把柄。”
妍麗一臉的志在必得:“既然沒有,那我們可以讓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