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李長河帶的人馬和靺鞨族的人混戰在一起,綠衣聽了李長河的話大驚,正不知所措的時候, 紫鸞低聲對她說:“快喊李長河!”
“李長河!李長河!”雖然不知道什麼意思, 但綠衣還是乖乖地喊了出來。
李長河聽到有人喊他略一分神, 他對面的隊長男不失時機地一刀向他頸項砍去, 多虧李長河久經戰場, 本能地低頭險險躲開,可頭頂髮髻卻被削掉。
綠衣並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麼,還在缸裡使勁兒喊:“李長河!李長河!”
本已負傷的李長河在同伴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打倒了隊長男, 抽空對綠衣回喊道:“別喊了!”
“……”綠衣見混亂的人羣中迴應的人短髮披肩,扭頭對紫鸞說:“是個和尚, 是來普渡我們的嗎?”
“……”
圍裙男就在缸邊和人對打, 一掄狼牙棒, 打到對方之前先把缸砸出了一條裂縫,缸裡的熱水順着裂縫傾瀉而出澆熄了缸下面的火焰, 紫鸞見性命暫時無憂心裡一喜,隨即又爲水位降低不能遮掩身體一驚。
綠衣也很緊張,先從水裡撈出一片香葉,覺得不妥扔掉,又從水裡撈出兩個八角, 比了一下, 覺得也不太好。
李長河好容易打到她們衣服散落的位置, 撿起衣服團成一團丟了過去, 結果直接掉到了缸裡裡, 險些被水浸溼。
紫鸞和綠衣飛快把衣服穿上,紫鸞一眼看到圍裙男背靠水缸和龍國士兵對打, 竟接連打傷幾人,眼睛一轉,搶過綠衣手裡的褲子,就着缸裡的殘水浸溼攪緊,趁着圍裙男揮出狼牙棒力氣不及收回之際飛快套到他的頸上收緊。
圍裙男遇變不驚,掄起狼牙棒向後擊去,好在綠衣反應快,接過紫鸞一側攪緊的褲子,和紫鸞讓到兩側交叉用力絞緊。圍裙男一擊不中,再擊即沒力氣也沒時間,被趕過來的李長河連着補了幾刀才委頓在地不甘地死去,死前遺憾地說道:“還是應該先敲死……”
綠衣抽回褲子展開看看,開心地說:“還好沒破。”
靺鞨族的人漸漸不敵,被龍國士兵包圍在一角,三王子被僅剩的幾個忠心的族人圍在當中,悲憤地看着李長河。
紫鸞不顧寒風穿透溼冷的衣服走到近前示意雙方停手,同情地問三王子:“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沒想到三王子看了紫鸞一眼,不屑地說:“我不和食物說話!”
紫鸞無語,轉頭對李長河說:“他是靺鞨族的三王子,你看……”
李長河一聽雙眼發光如看到移動的金山,喜道:“這次可發大財了!”
紫鸞不忍再看,閃到人羣之後,拉着綠衣到營帳之中翻了幾件大小差不多的乾淨衣服胡亂換上,聽到外面有吵嚷驚呼的聲音,等她們再出來的時候,抵抗的靺鞨族人都已被殺死,三王子剖腹自盡於衆人面前。
李長河悔恨的捶胸頓足,紫鸞勸道:“此人如此狂妄自大,陷族人於絕境,死有餘辜。”
李長河搖了搖頭,痛苦地說:“你知道什麼,活捉比死人頭值錢多了!”
“……”紫鸞拿出一個圓筒狀的物件對李長河說:“這是我剛纔從營帳中搜到了,應該是煙花信號之物,你拿去換軍功吧。”
李長河頭一次見到這種東西,連聲感謝後接過興致盎然地左觀右看,只見那個東西像個竹筒一樣,似乎是紙做的,表面光滑,入手沉重,突地發現一端有根線頭,搖頭恥笑道:“太粗糙了,竟然把線頭混了進去。”
說完揪住線頭,紫鸞想出聲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眼見李長河用力一拽,就聽砰的一聲巨響,一朵黑煙騰空而起,因爲拿的姿勢不太對,李長河被噴的滿臉黑灰。
好在沒有人受傷,只是耳朵都被震的嗡鳴作響,膽戰心驚地等着看會發生什麼事情。
此時太子的儀仗隊已經進入宮中,龍桂端坐在龍輦之上,頭戴巍巍高冠,冠上流蘇遮擋住她犀利的目光,身穿金絲龍袍,雙手交握優雅地放置在腿前,混身上下散發着無形的威壓。
所有人都在跪拜這個即將是龍國新時代最有權勢的人,他的手裡將握着無數人的生死、富貴。全場肅穆安靜,連一個擡頭偷看的人都沒有,只有悠揚的琴瑟鼓樂在迴盪。
就在龍輦途徑寧貴妃等先皇嬪妃的時候,遠處突地一聲巨響,隨後滾滾黑煙浮起,衆人皆驚詫莫名,連龍桂都不由得向響聲處看去,皺眉沉思。
寧貴妃身後的一個宮女抓住時機猛地一擡手,一支袖箭閃着不詳的藍光直奔龍輦而去,直直地射到了龍桂的胸前,入體幾近半寸。
衆人還不及驚呼,龍桂已反手握住箭尾把箭拔出,一甩手把箭擲回,正中那名宮女的右眼,那名宮女連叫一聲都來不及就倒地抽搐。
“有刺客!”宮中的守衛反應過來,蜂擁上前把那個行刺的宮女按住,可惜她早已氣絕身亡。
異變突起,大家都呆愣在原地,連樂師都停住了手,不知該繼續演奏喜樂還是換上哀樂,黑鴉鴉的人們不敢妄動,一起望向龍桂,諾大的宮中只聽得到寒風吹動樹枝發出的嗚嗚聲。
龍桂伸手摸了摸傷處,朗聲說道:“皇命天佐,跳樑小醜不過徒增笑而!”
這句話喚醒了衆人的表情,或喜或悲或躊躇滿志。
儀仗隊繼續前行,緊跟龍輦的就是歌舞撒花的少女,曼妙舞姿如仙女下凡,絲毫不被意外影響,更難得的是寒冬季節撒的竟然是盛開的玫瑰花瓣。
寧貴妃見“太子”的身手敏捷,不免疑心,聽到聲音更是心如明鏡,和龍桂的新仇舊恨統統涌上心間,自知龍桂得勢,自己再難倖免,索性豁出命去,抽出髮髻上特製的髮簪就要與龍桂同歸於盡,正巧天殘子途徑她的身邊,見她面目猙獰,手握兇器,不等她起身就一把抓起身邊童子捧的硃砂當頭砸去。
硃砂砸到寧貴妃的頭上四散開來,迷得她睜不開眼睛,鮮紅的硃砂染了她一頭一身猶如渾身浴血。
天殘子右手劍指一指寧貴妃,喝道:“大膽妖孽,快快現出原型!”
宮中守衛上前拉扯寧貴妃,想把她帶離再做處置,其他大臣各守其位不敢妄動,只悄悄支着耳朵看熱鬧。
寧貴妃雙目不能視物,倉皇掙扎間頭上髮髻鬆散披落,更顯得她狀如瘋魔,她不停地掙扎嘶喊着:“我不是妖孽!我不是妖孽!”
龍桂見儀仗隊伍中人心浮動,舉手示意衆人暫停,守衛也俱都住手後退一步,只把寧貴妃圍在中間不讓她逃離。
寧貴妃看不見四周,緊張的手握髮簪胡亂地四下刺着,自然是傷不到什麼人。
龍桂沉聲問道:“那你是誰?李倩嘉?烏拉?還是玉姬?”
寧貴妃反問道:“我是誰?”隨即放聲狂笑道:“我是索命的冤鬼!我是恥辱的雜種!我揹負着罪惡,是這世間最可憐的人!”
龍桂憐憫地說:“你被仇恨矇蔽了雙眼,即看不到我父皇對你的深情,也看不到劉賢對你的厚愛,你一心要讓別人不好過,最後失去了自己的大好人生,你確實是這世間最可憐的人。”
“你胡說!”寧貴妃聲嘶力竭地喊,想要更大聲反而喊破了音,“你父皇不過是玩弄我,一輩子都沒把我扶正當皇后!劉賢他、他不過是利用我!”
龍桂見她冥頑不靈,不想再多與她糾纏,擡手示意儀仗隊伍繼續前進。
寧貴妃耳聽整齊的腳步聲已經繼續向前移動,恨恨然地把手中髮簪向剛纔龍桂聲音傳來處扔去,不巧砸到天殘子懷裡抱着的大白鵝。
大白鵝本是一隻愛自由愛生活的大好白鵝,本就不耐煩被人像只貓咪一樣抱在懷裡,竟然還有人敢拿東西砸他引以爲傲的高貴額頭,當時就發起了暴脾氣,一躍從天殘子的懷裡蹦到地上,大展雙翅嘎嘎叫着直奔寧貴妃而去。
可憐的寧貴妃來自草原,後又久居深宮,見過那麼多的珍禽異獸,偏偏不認得鵝,又雙眼被迷,朦朧中見一巨大的怪獸向自己猛撲過來,嚇的以爲是鬼魂索命,一瞬間做過的種種暴虐之事重新浮上心頭,大鵝扇動翅膀她以爲是陰風陣陣,大鵝用喙啄她她以爲是鬼魂在毆打她,更不用提大鵝的叫聲,聽在她耳裡就是惡鬼嘶鳴。
寧貴妃被嚇的抱頭鼠竄,四周又有守衛包圍跑不出去,最後只得抱頭蹲在地上,大聲哭泣求饒。
二皇子龍敏不忍親孃受苦,也不言語,奮力擠過守衛撲到她的身上想以身遮擋大鵝的攻擊。
不料寧貴妃被嚇破了膽,以爲是有人要害她,反倒把龍敏用力推倒在地,龍敏不防,倒下後後腦撞到了玉石路面上昏了過去。
見皇子受傷,大家這纔不鎮定了,有喊的,有哭的,還有人忙着捉大鵝的。
扮作親隨的太子連連給小德子使眼色,示意他快去請太醫,小德子自然明白太子心裡還是很在意這個弟弟的,忙貼着牆一溜小跑溜走去找太醫。
很快,大鵝被捉住捆好送還給天殘子,淚水也衝落了寧貴妃眼裡的硃砂,她聽到周圍有人驚呼“二皇子受傷了”,勉強睜開眼,結果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天啊!我都幹了些什麼?”寧貴妃仰天長嘯,精神徹底崩潰了。
龍桂只看了她一眼,就面無表情的把頭轉向別處,因爲她知道這個人已經瘋了,再不可能成爲她的對手。
天殘子安撫着懷裡的大白鵝,催着儀仗繼續前行,“快快快!不要誤了吉時!”
於是大家繼續歌舞昇平地前進,就如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幾個守衛留下看守寧貴妃和二皇子,內心都爲不能參加盛典而懊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