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棲霞在臥房門口遇到了闖進來的士兵,爲首的正是陸壩。燕棲霞趕緊彎腰行禮,謙卑的問道:“請問幾位官爺可是口渴?”
陸壩用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棲霞,冷哼一聲,“老頭,咱們也算有緣,你不在深山等死,跑來京城幹什麼?”
燕棲霞陪着笑臉說道:“這不是想來京城找個好點的大夫,看能不能治好我那苦命的哥兒,若萬幸治好了,也有人給我們養老送終……。”
陸壩不耐煩的打斷他,“看病來這幹什麼?這裡是醫館?”
燕棲霞摸把眼睛,沮喪的說:“這不是京城醫館掛號太難了,我們來了這許多天也搶不到號牌,只好尋個地方住下來慢慢等着。”
陸壩上前一把抓住燕棲霞的衣領,罵道:“老不死的,你騙誰呢?就你們倆把老骨頭,能在這租的起房子?”
“租的起租的起!”燕棲霞連連告饒,“我們把祖傳的玉佩當了,反正兒子要是死了,那玉佩早晚也得便宜了外人。”
“能拿出當票我纔信你!”陸壩鬆了手,跟燕棲霞進了臥房。
燕棲霞打開個舊衣櫃,從最底下摸出個小匣子,打開後,取出裡面的一張紙遞給陸壩。
陸壩將信將疑的接過細看,確實是一張當票,上面寫着當了玉佩一枚,當得紋銀百兩,看日期也是一個月前的。
“你這房子租金要紋銀百兩?”陸壩擡頭問道。
“沒有沒有,這裡還剩下些許,如軍爺不嫌棄,就先拿去買點酒喝。”說完,燕棲霞合上小匣子,恭恭敬敬的彎下腰,雙手高舉,把匣子交給陸壩。
陸壩抓過來用手掂了掂,連着當票一起揣在懷裡,轉身向牀鋪走過去,嘴裡說着:“即拿了你的錢,我就再給你兒子看看病!”
梅姑趕緊站起身,低頭站在一旁。
陸壩站在牀邊仔細端詳了一下紫鸞,皺眉道:“不對啊!”
梅姑右手一動,旁邊的燕棲霞趕緊把梅姑的手抓住,低聲說:“先別忙着哭,聽官爺怎麼說。”
陸壩摸摸下巴,奇道:“我記得上次見他,一副馬上嚥氣兒的樣子,這大半年不見,氣色到是好多了。”
“還是京城的水養人啊!”燕棲霞抓着梅姑的手激動的說。
陸壩冷笑一聲,說:“不過多活幾天罷了。”
說完,陸壩不顧二老目瞪口呆,轉身揚長而去,帶着士兵去搜下一家。
在大門口,陸壩吩咐兩個士兵道:“這家古古怪怪的,你們先候在這裡,要是他們鬼鬼祟祟的要跑,先殺了再說。”
士兵領命,各自找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緊盯着大門絲毫不敢懈怠。
╭(╯3╰)╮
紫鸞耳聽陸壩帶着人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從牀上翻身下地,跪謝義父義母的二次救命之恩。
梅姑伸手把紫鸞扶起,說道:“要謝就謝龍桂吧,是她讓我們留在這裡等着接應你的。”
紫鸞心中一痛,擔憂的想:“不知道龍姐姐怎麼樣了。”轉念又一想:“龍姐姐武功又好,腰牌又多,肯定不會有事的。”
雖然暗自找些理由來寬慰自己,紫鸞卻沒意識到自己的眉頭一直緊鎖。
燕棲霞見狀安慰道:“孩兒莫要擔憂,那玉佩本也不是咱們家的,送人就送人吧,說不定還能物歸原主呢!”
紫鸞勉強一笑,心中暗自祝禱:望諸天神佛保佑龍姐姐平安無事!
шωш● тtkan● ℃o 可惜龍桂不光有事,還有了大麻煩事。
把紫鸞從車上推下去以後,龍桂逼着車伕一路向城門狂奔,無奈時運不濟,相府守衛很快就追了上來,還吹動消息哨,引的幾乎全城的守衛都尾隨在龍桂的馬車後面。
龍桂回頭看了看,在車裡一劍刺死車伕,腳下發力跳上馬背,轉身揮劍砍斷馬車車轅,拼命打馬向城門逃去。
離城門還有一段距離,龍桂就從懷裡摸出一塊金制腰牌,衝守城士兵高喊:“特使在此,速速開門!”
守城士兵見慣那腰牌的,不敢怠慢,趕緊把城門打開放龍桂出去。
只片刻,追兵就趕到城門,領頭的大聲質問守城士兵:“剛纔怎麼放人出去?”
守城的小隊長出列答道:“剛纔那人有特使的金制腰牌,所以我們不敢不從。”
追兵中有人低聲報告:“車斐大人,早先有人報告說燕百歲手裡有特使金牌。”
車斐聞言大聲呵斥小隊長道:“我們奉劉宰相之命,追緝謀反賊子,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讓我們出城公幹!”
小隊長向車斐抱拳深施一禮,答道:“城門按時開關,如無通行手諭,還請大人迴轉,不要難爲小人。”
車斐二話不說,抖開手中長鏈甩了出去,那長鏈的一端有一彎彎兩面是刃的兵器,呼嘯着飛舞一圈,小隊長的人頭就飛了起來,臉上還帶着堅定的神色——至死都在堅持自己的職責。
餘下的守城士兵驚怒莫名,有手快的已經拔刀相向。
車斐罵道:“無知鼠輩,我們是吏部直隸的京城護衛,爲國效命擒拿逆賊,爾等竟敢蓄意阻撓,必是逆賊同夥,格殺勿論!”
守城士兵遲疑間,有人上前接連砍翻數人,打開城門,讓車斐領兵追了出去,只留下數人看守城門。
深夜幽靜,遠處的馬蹄聲清晰可聞,車斐毫不費力的追上龍桂——爲了顯得威武,陳府的馬被養的特別肥,根本跑不快。
車斐一聲唿哨,士兵們驅馬上前想把龍桂合圍在中間。
龍桂見來者甚衆,索性拉住馬繮繩,朗聲問道:“來者何人?我乃龍國特使,身負要事,你們何故攔我?”
龍桂剛剛勒住馬,就被士兵包圍在中間,車斐上前問道:“你自稱特使,有何憑證?”
龍桂從懷裡摸出一塊金制腰牌舉了起來。
有人接過呈給車斐,車斐翻看一番——可惜他並不認識,索性把人得罪到底,把腰牌往地上一扔,大喊道:“大膽刁民,竟敢僞造特使腰牌,還不快把他拿下!”
龍桂一驚:竟然被看穿了!翻身下馬,伏身在馬腹下面鑽過,揮劍斬向一個圍兵所騎馬的馬腿。
馬腿被斬斷,馬哀鳴着帶着馬上的士兵一起栽倒在地,龍桂趁亂躍出包圍,幾個跳躍,眼看着就進了路邊茂密的樹林,突然耳邊有利刃飛過,龍桂一低頭,堪堪躲過。
“沈紫鸞,你往哪裡跑!”車斐一聲暴喝。
聽到紫鸞的名字,龍桂稍一遲疑,轉瞬間飛刃又到近前,龍桂只好用短劍去格架,身形稍滯,有箭飛蝗般射到,龍桂躲閃不及一連身中數箭,腳步不由得踉蹌一下,一時不察,飛刃勾住肩胛,透體而過。
車斐用力一抖鎖鏈,把龍桂拉到近前,有士兵上前把龍桂捆倒。
“車斐大人,要不要斬斷賊人的腿?”
車斐沉吟一下,“這人膽敢冒充特使大人,恐怕有些來頭,還是帶回去請丞相大人定奪吧。”
有士兵把龍桂綁在馬後,半拖半拉帶回京城,一路上,龍桂的鮮血順着身體淌到腳下,一步一個血腳印。
車斐率衆進了城門後,發現城門內火燭通明,有一隊衣着鮮亮的衛士衆星捧月一樣圍着一個人候在門口,看樣子正在等車斐這幫人。
“大膽!見到太子還不下馬叩拜?”有人喝問。
車斐連忙領着衆人跳下馬,抱拳作揖道:“恕在下甲冑在身,不能行大禮。”
太子莞爾一笑,溫和的說:“諸位爲國效力辛苦了,我聽說你們去抓假特使,所以在這等着看看是那個膽大的不怕死。”
“這個……”車斐遲疑着,心裡盤算着怎麼敷衍過去。
不料本來已經半死不活的龍桂突然高喊:“太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