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也未查覺到她突然動作的石超在被推開前,下意識地伸手向前想拉住什麼來穩住自己,結果,伴闃輕輕的裂棉聲,他撞上了桌角,痛得彎下了腰。
顫抖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腰側,將現在唯一的武器,藏在某處的匕首,快速抽出,刺向他。
“這是什麼?”石超有些迷惑地看着手上那片可憐的殘片,還算優質的衣料突然變成深色,那是……血?
他扔下碎布,發現自己的右手上有條狹長的傷口正靜靜地流血。“公主,你?!”
她的反應慢了。衣袖破口出露出的一點寒芒在不算亮堂的房間中顯得格外刺眼。
“你身上怎麼可能有兇器?!難道你要謀反不成?我要啓稟皇上,讓他立刻治你的死罪!”
在石超的暴怒中,南紫毓略有急促的呼吸平緩了,混亂的思緒又出出如冰的平靜。
這是平靜還是瘋狂,她已不再理會,向前,不猶豫,不後退,即使懸崖,也不停步!
“因爲你從沒有讓他們對我搜身。”將綁在臂上的匕首抽出,但沒有將它交給他以示臣服的打算。
緊盯着在她手中的寒光,石超不免開始緊張起來:“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不過,同樣的,我也不想再待在這裡,請你放了我的那位朋友!順便跟我們走一趟!”
冰冷的刀尖伴着她的說話貼上石超的脖子。
“你難道真的要造反?皇上不會放過你的!再說,這兒可是皇家大牢,守衛森林,還沒有越獄成功的先例!”
“是嗎?那我就要打破這個先例!”她手中的匕首又推近幾分,使石超負痛地縮起了脖子。“我叫你放了我那位朋友,你聽見了嗎?”
脖子上的疼痛讓石超感到從腳底冒起一陣寒氣,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真的生怕她會下手殺了他,急忙氣急敗壞地朝他那幫手下喊道:“聽到了沒有,快放了那個男的!”
尚書大人的命令,沒有人敢不遵守,士兵們立刻放開了沈昊天!
得到自由以後,沈昊天彎腰拾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寶劍,一手扣住石超的肩膀,一手則握着長劍架在他的脖頸上。
“尚書大人,看來你得跟我們走一趟了!”
看到尚書大人被挾持,那幫士兵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虎視眈眈地看着他們,手持着劍,慢慢地跟在他們身後。
在這裡節骨眼,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可以選擇了,所以,他們不能放棄!不能鬆手!不能!
因此,沈昊天沒鬆手,反而更緊地抓住石超,冷冷地威脅道:“告訴他們,叫他們放下手中的寶劍,靠着牆一字排開!”
其中有士兵不願意輕易屈服,還是警惕地握緊了長劍,想要伺機突襲。
“放下兵器!笨蛋!按照他的話去做!難道你們希望我死嗎?!”石超生怕自己受傷狂怒地大叫。
“我們要出去。打開大門,放下吊橋,沒
人能攔得了我們。”沈昊天說着,又要動刀子逼石超開口……
“快按他說的去做,打開大門,放下吊橋,讓他們離開!”石超感到刀尖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趕緊對虎視眈眈的屬下發號施令。
所有的衛兵,以及聞聲而來的獄卒紛紛閃開,眼巴巴地看着他們走過過道,穿過地牢大門,通過吊橋,越過壕溝。他們只敢在旁邊看着,誰也不敢動手。
他們走出了皇家大牢,在首先見到的小拐角處的確有一匹馬的影子,鬆了一口氣,他們還在等她。“現在,把所有的馬鞍全扔進壕溝,關上大門,扯起吊橋!”
這個命令再度使所有士兵和獄卒都慌亂了。他們不能讓公主和她的同夥就這麼輕易逃掉。可是尚書大人……
“不聽令的話,恐怕你們尚書大人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說着,沈昊天將架在石超脖子上的長劍推進了幾分。
石超感到刀尖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嚇得只能屈服,他對着他的手下怒吼道:“照他說的去做!如果你們不能保證我的安全就別亂動!”
面對尚書大人本人的命令,他們紛紛動手卸掉了馬棚中所有馬匹的馬鞍,並把它們統統扔進壕溝。
大門在皮帶的帶動下,“嘭”地一聲關上了,吊橋也迅速拉了上去,隔開了地牢與南紫毓、沈昊天他們。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樣?殺了我,亡命天涯?”石超感到自己的聲音在打顫。
沈昊天瞟他一眼:“我是可以殺了你……”他眼中的怒氣與恐懼讓石超軟了腳。
“……可是,這樣做對我們並無多大的好處。”說完,他放開了他,拉起南紫毓奔向黑暗之中。片刻之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漸去漸遠。
還有人在幫他們?不!“來人!捉住他們!捉住他們!”
石超嘶聲叫嚷着,可是,當他發號施令的時候,卻發現大部分獄卒突然口吐黑血,倒在血泊之中……
該死!一定他們在獄卒的伙食之中動了手腳,纔會導致那麼獄卒不明不白地中毒身亡!
實在太可惡了,一定得將此事稟報皇上才行!
王宮紗帳之內,南煕瑀威坐於天椅之上,劍眉高挑,聽聞下方衆臣的奏報。
沒有人能形容當他聽到姐姐越獄的心情。
“你不作些解釋嗎,尚書大人?你不是前去地牢提審嗎?怎麼會容一個弱質女流在你的眼皮底下逃走,那些獄卒全是一羣笨蛋,連個女流之輩也看不住!”
他望着站在面前的石超,生氣地問。
“不是這樣的,皇上。公主之所以能夠順利逃出去,是因爲她有同夥,有一個黑衣蒙面男子闖入地牢,他身懷絕技,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下毒,我們損失慘重!”
石超將皇家地牢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報皇上,唯獨隱瞞了自己被挾持以後,貪生怕死,才放公主他們離開的事情真相。
“該死!那個黑衣人是誰?”
“屬下不知道,他蒙着面,看不清楚長相,但那人身材魁梧高大,看樣子像是個練武人,而且……”
“夠了!不
要再說了!”南煕瑀喝止他,然後一臉陰沉,一拳砸在桌上,玉杯跳下桌面,跌落地面,摔得粉碎。
此時,南煕瑀那麼生氣,是因爲他將石超口中形容的那個人當作是耶律緋了!
想他皇家大牢守衛那麼森嚴,耶律緋那麼囂張,竟然隻身一人闖進來救人,更可惡的是,這麼多士兵獄卒,竟然打不過一個人,白白地又讓他溜走!
他不僅氣手下的無能,更加氣憤的是他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之下,又讓敵人給溜了!
龍顏暴怒,石超嚇得冷汗涔涔,他偷覷着南熙瑀的神色,大概知道皇上會怎樣處罰他,連忙跪下來磕頭求饒:“皇上息怒,都怪屬下無能!請皇上治罪!”
“哦?你也知道自己有罪?”南煕瑀冷哼一聲,黑眸緩緩掃了石超一眼:“既然如此……來人,摘下他的頂帽、官袍。”
“皇上?”在場的所有官員一陣錯愕。
當然也有人站出來,替他求情,宰相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宰相躬身出列,恭恭敬敬地抱拳稟報:“皇上,老臣認爲:尚書大人雖有錯,但畢竟大牢非他管轄之地,而且事出突然,他又是文官,怎麼應付得了闖入牢中劫獄的歹徒?所以,就算他真的有錯,也不至於革職吧?”
“是嗎?身爲朝廷命官,無法阻止犯人越獄,還好意思推脫責任?倘若,朝中每一個大臣都像他這樣,朕要你們這些文武百官做什麼?”
他的語氣溫和,沒有一絲怒意,可衆臣卻驚得跪下,齊聲道:“皇上息怒。”
“皇上,臣……”吏部尚書石超還想替自己辯護,可是,南煕瑀淡淡一睨,他感覺心頭一顫,不敢再多言半句。
而同時,他頭上的頂戴和身上的朝服立刻被摘下,隨即被侍衛架着離開大殿。
“你們還有意見嗎?”支着頭,南煕瑀淡淡詢問,衆臣屏息,不敢吭聲,連方纔要替石超求情的宰相,看到同袍的下場後,也不敢再有任何異議。
“既然沒意見,那麼從今往後,就要記得自己的職責,如果下次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的話,那麼……朕摘下的不會是你們的官職,而是你們的腦袋。”
從皇帝口中吐出的話,極柔和、卻也極清晰地傳入衆臣耳中,衆大臣重重點頭,雖然皇上的話使他們心有餘悸,但依舊跪地山呼:“皇上英明!”
“封鎖所有城門,加派人手搜查,還有明日張榜,將公主的畫像貼出去,全城通緝!如果,三日之後,若不見人,爾等全部可以告老還鄉了!”
再費口舌已經毫無意義,南煕瑀扔下一句話,滿臉陰沉地退朝,徒留身後的那些大臣們叫苦不已。
沒有想到一個大公主竟能掀起朝廷之中的腥風血雨!
他們不明白南煕瑀爲何對公主越獄之事如此上心,耿耿於懷,難道他非要置親姐姐於死地嗎?
殊不知,他執着要找到的不是南紫毓,而是幫助她越獄逃跑的那個黑衣男子!
他認爲那個黑衣男子極有可能會是耶律緋,而他此刻一定和南紫毓在一起,只要抓到他姐姐,自然就可以同時抓獲耶律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