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煕瑀驚詫地擡頭一看,來人者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發着冰冷的氣息,薄薄的嘴脣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則正射着刀鋒。
此人不是別人,居然就是他最大的敵人和阻礙——耶律緋!
看到一臉驚訝的南煕瑀,似是早知有此一遇,耶律緋淡然一笑問:“南王,你這麼匆匆忙忙地想要趕去哪裡?”
敵人忽然親臨拜訪,南煕瑀絲毫準備也沒有,自然叫他忽然全身一個驚顫!
“耶律緋,你怎麼來了?”他脫口而出,語氣中充滿了敵意。
耶律緋卻不回他的話,也懶得搭理他,只是轉過身去,將馬車門打開,把車內的人兒抱下來。
下了馬車,南紫毓擡眸,拿下頭上的狐帽,露出一頭長長的秀髮,一張細緻精美的小臉,罕見的紫瞳絕美無瑕。
她穿着月白寬襖,領口滾着精細繡樣,身披雪白狐裘,銀髮披散於後,瑩瑩月光灑落,素雅如天人。
看到美人,一旁響起低低的呼聲,罕見的紫瞳美人的華貴氣質震懾全場。
雖然驚訝,但南煕瑀還是翩然有禮,淡然一笑向她拱手道:“不知姐姐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瑜兒,小思南是不是被你接回宮裡了?”也不和他喧寒問暖囉嗦太多,南紫毓開門見山地問。
“原來,姐姐是爲了此事而來,好說,好說,走,我們進去說!”生怕被看出端倪,南煕瑀一邊賠笑,一邊十分有禮地將南紫毓和耶律緋二人請入大殿。
入了大殿之後,南煕瑀只言不提小思南的事,只是命人擺下宴席招待他們。
桌上擺放着令人垂涎的甜點水果和精緻的菜餚,還有一壺用精緻的酒壺盛裝的美酒。
“難得姐姐和姐夫光臨敝國,朕十分高興!我這裡有美酒一壺,此酒是小國進貢而來,香飄四溢。”
南煕瑀垂着眼簾兀自說着,伸手將耶律緋和南紫毓的酒杯斟滿舉向他們,“你們也嚐嚐看。”
耶律緋頓了片刻,緩緩伸手接過酒杯,猶豫了一會,又將酒杯放下。
“姐夫是擔心我下毒嗎?那我先乾爲敬。”說完,拿起酒杯,南煕瑀一口氣喝掉杯裡的酒液。
喝完以後,他笑意盈盈地對耶律緋敬酒。“姐夫,我敬你一杯。”
見他這麼豪爽,還有驗證過酒裡真的沒有毒,耶律緋也拿起酒杯,跟着一飲而盡。
“南王,我們來這裡,不是飲酒作樂的,而是……”喝完酒,耶律緋正色說道。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南煕瑀打斷了:“我知道,小思南的事情先不急,我們先吃飽喝足了再說!”
“瑜兒……”南紫毓在一旁也看不過去,連忙着急地開口。
“姐,小思南在我這裡吃得好,穿得暖,你不用擔心,難道你還怕我這個做舅舅的,會虧待自己的親外甥嗎?”
“我不是這意思……”
“不是就好!姐,來,我也敬你一杯!”說完,他也給南紫毓斟滿了一杯酒。
南紫毓頓了片刻,緩緩伸手接過酒杯,薄脣微啓,貼上了冰涼的酒杯,酒香躥入鼻息,香魅醉人。
酒香誘惑着她,她也一口氣將滿滿的酒杯裡的美酒,一飲而盡。
“還有這些菜,你嚐嚐這道糖醋雞。”南煕瑀盛情地夾了雞肉放到南紫毓碗裡。
“謝謝。”南紫毓低聲道謝,看到南煕瑀也爲自己夾了一塊,然後放進嘴裡。
她也想將那塊的雞肉,放進嘴裡,卻見原來他給她夾的是她最討厭的雞屁股!
她纔不要吃雞屁股呢!臭死了!於是,她將碗裡的雞屁股夾到耶律緋的碗裡。
耶律緋皺眉看了一眼碗中的雞屁股,又看了看熱情招呼着他們的南煕瑀。
奇怪,明明氣氛很融洽,可不知爲什麼,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姐夫,你吃呀!怎麼不吃?”南煕瑀疑惑地看着耶律緋,笑盈盈地問。
耶律緋無奈之下,只好將碗中的肉吃掉,而南煕瑀望着他的空碗,嘴角突然溢出一絲陰冷的笑……
笑畢,南煕瑀正要再夾菜時,卻突然悶哼一聲,筷子掉了下來。
“瑜兒?”南紫毓一愣,卻見南煕瑀突然嘔出黑血。
這菜有毒?!
“咳咳……”彎下身子,南煕瑀痛苦地咳着,每一個輕咳,都咳出駭人的黑色血液。
“瑜兒!”南紫毓急忙起身,正要觀看南煕瑀的傷勢時,一聲尖喊卻突然響起。
南紫毓和耶律緋同時一愣,看向尖喊的宮女,而她的喊聲也引來附近的人注意。
“咳咳……”
一陣輕咳聲讓她回神,纔想到南煕瑀中毒了,她急忙對耶律緋說:“緋,你不是醫術精湛嗎?你趕緊爲瑜兒解毒啊!”
耶律緋點點頭,蹲下身去想爲他解毒,沒想到,卻看見南煕瑀嘴邊得意的笑容。
“你……”耶律緋怔住了,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以爲……你是贏家嗎……不……贏的人會是我……”邊嘔出血,南煕瑀邊笑道。
南煕瑀的話,證實了耶律緋心裡的猜測——他中計了!
宮女的叫嚷震動了全皇宮,也包括皇家禁衛軍。
太醫第一時間趕來給南煕瑀解了毒,吃下解藥後,南煕瑀擦了擦嘴邊的黑血站起來。
他打了一個手勢,守着各個角落裡面的侍衛都紛紛舉着寶劍,朝四周蜂擁而至,包圍住了毫無防備的耶律緋。
“來人啊!將這個意圖毒害朕的奸惡小人,給朕抓起來!”
並未再多猶豫,南煕瑀一揮手,士兵立刻向前衝去,縮小了包圍圈。
看到衝上來的士兵,南紫毓還是驚慌了,手指不自覺地抓住耶律緋的衣袍……
看到揪緊衣襬的手輕顫,耶律緋的眼神微沉,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臉。
“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她怔怔看着他,在黑瞳下,惶恐的心漸漸鎮定。
耶律緋緩緩抱住她,手掌輕撫過柔軟烏絲,低沉的聲音如古鐘,沉靜而有力,“沒事的。”
耳邊傳來沉穩的心跳聲,南魏紫緩緩閉上眼,顫抖的手漸漸平靜,卻仍緊緊攥住黑袍。
耶律緋低頭看着她,俊龐諱莫,掠過難解的思緒,而抱住她的手卻沒放開,寬大的背影有如盤石,守護着身前的花。
耶律緋懷中護着南紫毓直直地站着,握緊了手中的劍,咬着脣看着撲上來的士兵們。
沒有絲猶豫,他出劍了,沒有半點花哨,只見劍光閃爍,刺目的一道道白光交相輝映,伴隨着短促的兵器碰撞聲與被刺中的悶哼。
當圍上來的
士兵如海浪般退下時,已有十多個士兵丟下了劍,大部分人倒在血泊之中,而剩下一些受傷嚴重的不得不退出戰場。
場心中,耶律緋仍然緊緊地摟住南紫毓,二人毫髮無傷地穩穩站着。
“我承認,單打獨鬥沒有人能夠打贏戰鬼你,但你也不過是普通人。裡外三層的包圍你也未必應付得了。”
南煕瑀說得相當自信,他不在乎傷亡多少,他只要捉住耶律緋而已。
他原本打算用小思南威脅耶律緋,逼他交出東陵國,可是,現在小思南被墨曉曉帶走了,所以他只能抓住耶律緋,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逼迫東陵國的朝臣投降於他南宛國。
而耶律緋怎麼說也是堂堂東陵國的四皇子,如果不製造罪名扣在他頭上,他就不能理直氣壯地抓人。
所以,他才自編自導了這一場苦肉計,給自己下毒,然後嫁禍於耶律緋。
爲了抓到他,達成自己的野心和目的,南煕瑀已經豁出去了。
“誰能夠抓住意圖毒殺朕的人,朕重重有賞!”
在賞賜的激勵下,又一波士兵衝了上去。當他們倒下時,地上又多了許多的劍,多了一灘血跡和橫七豎八的屍體。
而耶律緋身上,依然毫髮無傷,他身上的血痕只是那些倒下去的士兵的。
“可惡,一羣飯桶!你們這羣廢物,真是侮辱了你們手中的寶劍!”南煕瑀氣急敗壞地叫罵着。
在他的叫罵聲中,又有一羣士兵衝啊了上去,同時,有五六把劍一起向耶律緋身上刺去,許是因爲急於求功,都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
耶律緋一邊護住懷中的人兒,一邊從容鎮定地拔開一劍,向下揮落擊到另一柄劍身上,一陣清脆的金屬碎裂聲,兩柄劍同時折斷。
那名士兵呆呆地瞪着折斷的劍,幾乎不敢相信他會有這般霸道的力氣。
那士兵似被嚇住了,還不曾還擊,就扔手中的斷劍,跳開了去,輕易地放棄了自己的武器,灰溜溜地逃開了。
旁邊的幾人又欲逼進,但劍光一晃,耶律緋正冷冷地看着他們。
沒人近得了耶律緋,更別提抓住他了,在他周圍的草坪上扔下了幾十柄寶劍,士兵們全退避在他的半米之外。
士兵們只是虎視眈眈地包圍着他,不敢輕易出擊。
見出動了那麼多士兵都沒能抓住一個耶律緋,南煕瑀更加氣急敗壞了。
“耶律緋你膽敢毒殺朕,在朕的領土裡,你是逃不了的!朕勸你還是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則,小思南會怎麼樣,朕可不敢保證!”
他也不指望那羣沒有用的士兵,直接發狠話威脅,希望他的威脅可以奏效,使耶律緋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你敢……”耶律緋憤恨地瞪向他,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畢竟小思南在南煕瑀手中,他真的害怕他會傷害小思南。
就在耶律緋放下手中的寶劍時,幾乎同時有幾柄劍架在他和南紫毓的脖頸上。
“哈哈,哈哈,哈哈……看來爲了置我們於死地,皇弟真是煞費苦心啊!”
毫不畏懼架在脖頸上的長劍,南紫毓仰天長笑,這就是她最心愛一心呵護的弟弟!
不但毫無手足之情,還狠如虎豹豺狼,無論何時何地,都在暗算她最心愛的男人,想要除掉他。甚至卑鄙到用年幼的親外甥做威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