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當然不想跟孩子們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道理,她覺得孩子還太小,心靈是純潔而乾淨的。
“葉叔總是幫我們的忙,但是他自己也很忙啊,還有你們的姑奶奶需要照顧,你們總是讓葉叔陪着玩,他耽誤了做事,不但會被村長責罵,還不能按時完成任務而影響了回家去照顧姑奶奶。”洛夢在簡單的思考之後,如是回答。
金粒兒和米粒兒在聽完了洛夢的解釋,沉默了片刻之後,覺得娘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便認真的點了點頭。
洛夢帶着兩個孩子到了望月坡的窩棚裡,給兩個孩子安排睡下,便將孩子們脫下來的髒衣服還有她自己的換洗衣物,放到了陶大娘贈給的木盆,然後便往山北邊走了一小段距離。
這裡離着雀畫河很近,還有很多小溪流是從雀畫河流過來的,這深更半夜,又是草木皆深的山上,洛夢當然膽小,可是,除了強撐着,她還有別的選擇麼?她能穿着髒兮兮的衣服出現在村長的家裡麼?
別說她自己不喜歡渾身髒兮兮的,恐怕人家凌月娥和老夫人見了她的樣子,也不放心她做飯了,唯恐吃了不乾淨的東西,而影響了身體健康。
聽着潺潺溪流的嘩嘩作響,洛夢原本提着心,漸漸地舒緩了很多,她用力的搓着衣裳,洗了一遍又涮一遍,忍不住的苦笑一下,她好懷念自己的洗衣機啊。
洗着洗着,突然,洛夢覺得肚子絞痛不已。
洛夢不得已的蹲坐在地上,一手狠狠地摁住小腹一手抱着膝蓋,那種痛,就好像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折磨,那種痛是哪怕微微的呼吸一下,都會感到呼吸在痛。
洛夢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連腦子都一片空白了。
痛經。
洛夢痛苦的睜開眼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她只知道她還活着。
用出全部的力氣,拉着木盆和裡面的衣服,洛夢彎着腰摁着小腹,十分痛苦的朝着窩棚的方向挪動。
這麼短短的一段路,洛夢幾乎是用了半條命去走。
當洛夢眼瞅着窩棚近在眼前,她才鬆開了拉着木盆的手。
那幾件衣裳確實不值錢,可是對於現在的洛夢來說,卻無比的珍貴,她除了木盆裡的換洗衣物,真的是沒有一件衣服了,而兩個孩子也只有那一套換洗衣物。
洛夢疼的掉眼淚,眼淚完全是不受控制,像是決了堤的猛獸洪水。
她乾脆就倒在了離着窩棚一丈遠的稻草堆上。
或許是月亮憐惜洛夢,也或許是她命運好轉,這一晚上竟然沒有那麼冷,連風都沒有。
“娘——”
“嗚嗚——”
洛夢渾身痠痛,並且尤其是小腹,依舊是針扎一般的刺痛,但是相比昨天要好了很多,洛夢覺得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了稚嫩的哭聲。
洛夢勉強的睜開一條眼縫,這時候她發現,天色已經矇矇亮了,而兩個孩子哭的像是小花貓一樣。
“不哭——娘——沒死。”
洛夢用盡了力氣,撐着呼吸都會痛的身子,說出了五個字。
“娘,你怎麼了?”金粒兒抹着眼淚的問道,“娘,我去找葉叔幫忙,找陶奶奶幫忙。”
在金粒兒的心裡,娘病入膏肓,能找來幫忙的人,不是他的爺爺奶奶大伯二伯,而是陶奶奶和葉叔。
“娘,你哪裡疼啊?”米粒兒看着洛夢臉色蒼白緊皺眉頭的痛苦模樣,早就哭成了淚人兒,她見娘不能開口說話,便急忙的返回了窩棚裡,找了水壺過來。
洛夢真有那麼一恍惚的空隙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米粒兒拿着的那個水壺,裡面還是昨天陶大娘給灌好的白開水,連同金粒兒幫忙,給洛夢喝下了一些水。
然而,洛夢的疼痛並沒有絲毫的緩解。
“啊!娘,你流血了!”體貼的米粒兒突然指着洛夢那染了血的裙子說道。
金粒兒瞬間也慌張了,咧着嘴巴的哭着說道,“娘,你到底怎麼了?”
洛夢的腦子嗡嗡的直響,即便是兩個孩子哭的呼天搶地,在她聽來,卻也遙遠到幻聽。
金粒兒一邊哭一邊下山去了,米粒兒哭的更加的傷心,時不時的扭過小臉兒看向下山的路,又時不時的喊一下娘,看看孃的反應。
當金粒兒還沒有從山上走到山腳的時候,便遠遠地看到了葉春暮和姑奶奶苗秀蘭。
“姑奶奶,葉叔,我娘快死了,流了好多的血!”金粒兒見到他內心信任的人,只吼了這一嗓子,便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是傷心至極。
葉春暮頓時變了臉色,一把將金粒兒抱在懷裡,就朝着山坡的草棚子衝了過去。
苗秀蘭見狀,也緊趕慢趕,可是終究她的身子骨不好,腿腳不靈便。
原本,葉春暮昨晚上在村長家裡喝醉了酒,後來凌月娥讓人去下水村葉家報信去了,因爲苗秀蘭一直擔心自己兒子的病還沒好,心裡放不下,這才一大清早的從下水村趕到了上水村的村長家裡。
終歸是年輕人,身體健壯,昨天喝的酩酊大醉的葉春暮醒過來的很早,在見到因爲放心不下他的老孃到來,葉春暮更是心懷愧疚,索性便想送老孃回家。
苗井田和凌月娥讚歎葉春暮孝心可嘉,所以便將一些吃食一併的送給了葉春暮和苗秀蘭,讓他們帶回家去吃,但是葉春暮突然想起了大舅家分家的事,就跟老孃苗秀蘭說了一番。
苗秀蘭嘆氣,很是同情洛夢,便說道,來了都來了,索性去看望一下洛夢和那兩個孩子,所以才發生了金粒兒能在山腳下見到苗秀蘭母子二人的情形。
葉春暮見到躺在草堆裡,面色慘白的洛夢,只覺得心像是被人掏了一樣,他雙眼微眯,迅速的將小金粒兒放在地上,然後又麻利的將洛夢一把橫打抱起,轉身就要往山下跑。
“葉子!你給我站住!放下七夢!”苗秀蘭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見到自己的兒子抱着洛七夢,面色十分凝重的要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