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一邊玩去。”洛夢笑着拍了一下金粒兒的小腦袋。
金粒兒頑皮的咯咯笑着跑出去了。
陶大娘一邊燒火一邊問道,“七夢啊,這幾天苗大牙家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楊玉紅來了兩次了,你也不想問問他們那邊的情況?”
洛夢正在木盆旁邊洗臉,聽了乾孃的問題之後,洛夢呼啦呼啦的洗臉不作迴應。
陶大娘則轉臉看向洛夢,似乎還在等着洛夢的回答。
“問不問的,也就那麼回事,我現在一點都不着急。”洛夢說着這番話,拿了毛巾擦臉。
陶大娘的神情有些納悶,只思忖了片刻,便問道,“不着急?”
“恩,對,不着急,因爲有人幫忙盯着呢。”洛夢壞壞一笑。
洛夢的這句話徹底把陶大娘給弄懵了。
“什麼人?你這是收買了楊玉紅還是李彩雲,還是什麼人?”陶大娘滿臉的問號,格外的好奇。
洛夢聽完嗤嗤的笑了。
看着洛夢的反應,陶大娘則更加的懵了,“臭丫頭,你嗤嗤笑什麼?”
“乾孃,她們不過就是些婦人,我收買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跟我一樣不能告狀去?她們比我更明白,告自己的公婆是什麼罪過,不然,她們這些年是怎麼忍受過來的?”洛夢俏皮的笑着說道。
“那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人?”陶大娘就想問個明白,不然的話,心裡覺得憋得慌。
“過兩天你就明白了。”洛夢壞壞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
“你這臭丫頭,還玩什麼神秘?”陶大娘哭笑不得,看着洛夢那俏皮的樣子,她只能搖頭苦笑。
籬笆院子裡歡聲笑語成片,如同那生機盎然的綠樹青草,綿延到遠方。
找了一天半的時間,牲口終究還是沒能找到,不但地裡的活沒做完,也到了還牲口的時間了。
苗大牙依舊盤腿坐在炕梢上,眯着眼睛,用力的抽着菸袋鍋子,屋子裡濃煙滾滾,氣氛沉悶。
楊翠花一邊縫補那已然補了四次破了同一個地方的坎肩,哼哼唧唧的說道,“誰借的牲口誰說這件事去。”
苗根喜腦袋耷拉的很低,恨不能鼻子尖都碰到前胸脯了。
苗大牙腦袋不動,只那雙渾濁的眸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楊翠花,楊翠花便住了嘴。
“爹,我怕姑母這次是真的惱了,那牲口——”苗根喜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下去,他內心糾結的很,他雖然不敢怨恨娘,但是還是有些不舒服,娘怎麼能這麼說話呢?當初他也是硬着頭皮去找姑母借牲口的,誰讓爹的名聲壞了,全村人都不借給他牲口呢。
由於娘沒有把牲口拴好,牲口跑了丟了,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麼跟姑母交代,娘不說幫忙想個辦法,除了一味地推脫責任和蠻不講理,竟然一丁點的親情都不提。
“你去跟你姑母實話實說吧,我知道她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怨我,你跟她說,牲口找不到了我賠錢——”
說到賠錢兩個字的時候,苗大牙的嘴脣都在顫抖,拿錢啊,那跟要他的命可是沒什麼兩樣的。
“我就算砸鍋賣鐵,賣地賣孫女我也賠她。”苗大牙咬着牙的說道。
苗大牙此話一出,李彩雲嚇得緊緊捏着大靜二靜的手,而楊玉紅則將月牙兒擁在身邊。
“爹,那我去姑母家一趟,晚上飯熟了你們先吃,不要等我。”苗根喜說完,就站起身來準備外出。
“你是家裡的頂樑柱,力氣活都是男人幹,你不回家,別人吃什麼飯?”楊翠花馬上就甩出一句話來,然後用那雙三角眼冷冷的掃了一圈屋子裡的人。
苗大牙依舊是吧嗒吧嗒抽着旱菸,不多言語。
苗根喜只是聽了老孃的那句話之後,就出門朝着外面去了。
從上水村到下水村這一路上,苗根喜的腦子裡一直都在琢磨着怎麼跟姑母開口,只是,他還沒想出怎麼開口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姑母家的門外了。
正巧,苗秀蘭蹲在院子裡,守着一個荊條編制的路況,挑揀花生,那些生了芽兒的或者壞了的花生,她就留在了旁邊的小竹籃子裡,然後把一些好一點的,放在另外的籃子裡留着當種子。
苗秀蘭的餘光一掃,就覺得門口站着個人,只是天色有些模糊,苗秀蘭便朝着門口探了探,“誰啊?”
苗根喜站在門口雙手極力的捏錯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這才走進了苗秀蘭的院子裡,只是,剛剛走進院子之後,苗根喜原本強撐起來的勇氣,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根喜?你有什麼事麼?”苗秀蘭看出了苗根喜的窘迫舉止,便主動的詢問。
苗根喜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格外焦慮的捏錯着衣角,抿了抿脣的說道,“姑——姑母,那個,牲口——”
聽到苗根喜這句話的時候,苗秀蘭朝着苗根喜的身後看了看,當苗秀蘭沒有看到牲口之後,便將目光放到了苗根喜的身上,“沒事,如果家裡的地還沒有犁完,那就再犁兩天。”
苗根喜聽到姑母的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更加的愧疚不安。
“不——不是。”苗根喜實在是張不開嘴,他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難受。
“哦,那——是不是別的事?你——家裡出事了?”苗秀蘭再次的認真詢問道。
“不——不是,姑母,那個,牲口——牲口丟了。”苗根喜說完最後倆字的時候,瞬間覺得有些窒息,他腦子嗡的一下,把頭低的更低了,然後便等着姑母的責罵。
然而,院子裡竟然格外的安靜。
苗秀蘭聽到苗根喜的那番話之後,挑揀花生的乾枯的手,忍不住的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她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接着挑揀花生。
苗根喜見苗秀蘭只是嘆氣一聲,卻沒有了別的反應,心裡更加的忐忑起來。
“姑母——我爹說了,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賠銀子,所以您別生氣,我爹——”
“行了,天不早了,我也不留你吃飯了,這件事等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爹說吧。”苗秀蘭打斷了磕磕巴巴說話的苗根喜,語氣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