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晌午,一縷冬日的陽光,透過純淨的玻璃窗,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鄧華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低頭翻看着卷宗,卻有些心不在焉,就嘆了口氣,把材料丟下,起身繞過辦公桌,揹着雙手,在房間裡來回踱着步子,眉頭緊鎖,很是焦慮。
如果不出意外,李飛刀此時應該已經在那棟洋房裡了,儘管最終沒有阻止他,也未向王思宇及時彙報,但他還是覺得,這種舉動有些愚蠢,也很冒失,若是事情敗露,傳了出去,將會成爲一樁極大的醜聞,由此引發的嚴重後果,恐怕沒人能夠承擔得起。
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忐忑不安時,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他忙走了過去,接起電話,沉穩地道:“喂,你好,我是鄧華安。”
下一刻,話筒裡傳來局長羅彪的聲音:“鄧局,2.16持槍搶劫案進展怎麼樣?我在省公安廳,張廳長剛纔問起這個案子,他對這件案件很重視,希望咱們早點破掉。”
鄧華安摘下警帽,丟在桌子上,摩挲着頭髮,沉聲道:“羅局,已經查到了一些線索,經過照片比對,初步鎖定了他們的活動範圍,我們正在組織拉網式摸排,估計,兩名犯罪嫌疑人很快就會落網。”
羅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那就好,讓同志們加把勁,我已經做了保證,春節前務必破案。”
鄧華安點點頭,微笑道:“好的,等會兒,我再去刑警隊碰碰,還有兩個案子,也要在年前結掉。”
羅彪笑笑,把玩着杯子,熱情地道:“對了,老鄧,晚上八點,有個飯局,在清江國際飯店,一起去吧。”
鄧華安打了個哈欠,擺擺手,笑呵呵地道:“改天吧,羅局,已經安排好了,晚上要開案情分析會,估計還要忙到凌晨。”
羅彪點點頭,有些惋惜地道:“也好,那就改天,老鄧,注意休息,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嘛!”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就掛斷電話,鄧華安轉動下脖子,搔着後腦勺,皺眉道:“這個老羅,有些反常,沒事兒套啥近乎呢,不會是嗅到什麼味了吧?”
沉吟半晌,鄧華安又坐回皮椅上,拿起卷宗,皺眉翻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他心裡突地一跳,摸起手機,看了號碼,趕忙接通,壓低聲音道:“飛刀,怎麼樣?”
“鐵頭,遇到點麻煩!”李飛刀站在一個商場門口,警惕地注視着周圍,有些緊張地道:“被個女人盯上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甩開,那人很難纏,恐怕也是搞刑偵的好手,我要儘快離開洛水,免得被她查出線索,連累你們。”
鄧華安悚然一驚,倏地站起,急聲道:“飛刀,你們朝過面了?”
李飛刀點點頭,用手抹了下嘴角的瘀傷,嘿嘿地笑道:“不止見了面,還交過手,這次真是見鬼了,讓個小姑娘硬生生逼出來了,還被追出三條街,馬勒隔壁的,真丟人!”
“小姑娘?”鄧華安皺起眉頭,腦海裡忽地閃過一道亮光,一拍大腿,急聲道:“飛刀,趕快走,你怕是遇到寧雪了,她是那位的女朋友,好像在總參二部工作,你應該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
李飛刀不禁咋舌,點頭道:“好吧,老鄧,那我馬上就走,回到華西以後,再把東西整理出來,給你郵去。”
鄧華安還有些不放心,忙又叮囑了一句:“先去京城,兜個圈子,再轉道華西。”
“好的,記得幫我照顧苗苗。”李飛刀笑笑,掛斷手機,走到路邊,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打開車門,貓腰鑽了進去,很快,這輛桑塔納便消失在車流之中。
鄧華安把手機丟下,抽出紙巾,擦了額頭上的冷汗,正暗自慶幸時,手機再次響起,接通後,只聽羅彪怒聲道:“鄧局,真是太不像話了,剛接到消息,唐市長的家被盜了!”
“什麼,有這事?”鄧華安瞪圓了眼睛,啪地一拍桌子,罵罵咧咧地道:“馬勒隔壁的,哪個小蟊賊,這麼不長眼睛,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羅局,你別急,我這就帶人去查看現場!”
羅彪把手一擺,鐵青着臉孔,悻悻地道:“不用了,也沒有丟什麼貴重物品,不過,那人身上帶着功夫,是危險分子,應該找出來詳細查問,等會兒,有人會把畫像傳過來,你們儘快行動,別讓他跑了。”
“好的,好的。”鄧華安連連點頭,卻暗自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意。
羅彪咳嗽了兩聲,壓低聲音道:“老鄧,要注意保密,我們兩人知道內情就可以了,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別傳得滿城風雨。”
“放心,我一定要把這傢伙揪出來,對這種囂張的挑釁,必須給予重拳回擊,不然,咱們的臉還往哪放!”鄧華安做義憤填膺狀,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在辦公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羅彪點點頭,滿意地掛斷電話,把這件案子交給鄧華安來辦,一來是考驗,二來也試圖藉助此舉,拉近兩人間的關係,這是一員虎將,若真能拉到唐市長這邊,自然是好事一樁。
十幾分鍾後,一位幹警敲開房門,把一疊畫像放在了鄧華安的桌上,畫像上的男人,龍眉虎目,棱角分明,充滿了陽剛之氣,像極了李飛刀。
鄧華安摸起座機,撥了一通電話,召集了十幾位幹警,開會研究方案,佈置了任務,又去了趟衛生間,在裡面磨蹭了許久,才返回會議室,帶着衆人下了樓,分頭行動。
而此時,唐衛國的辦公室裡,一位明豔動人的妙齡少女,正坐着沙發上,拿手支着下頜,蹙眉沉思,她眉眼如畫,肌膚勝雪,上身穿着黑色圓領T恤,下身是一件藏青色的低腰收腳牛仔褲,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線,青春靚麗之中,又多出幾分冷豔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走廊裡響起輕快的腳步聲,伴着爽朗的笑聲,唐衛國推門進來,坐到少女身邊,拉了她潔白的玉手,喜不自禁地道:“小雪,怎麼不提前打招呼,我好去接你。”
寧雪輕輕一笑,又嘆了口氣,幽幽地道:“衛國,本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倒在家裡遇到了竊賊,一時失手,沒有捉到,我剛剛把畫像傳到市局了,希望他們能儘快找到。”
唐衛國微微一笑,輕聲道:“羅彪剛纔打過電話了,不是沒丟什麼東西嘛,不必太過緊張。”
寧雪卻蹙起秀眉,淡淡地道:“那人身手極好,應該是經過特殊訓練,又不像是奔着財物去的,還是查清楚好些,衛國,你這段時間裡,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唐衛國想了想,就拿起杯子,搖頭道:“不可能,這種方式太下作了,又很幼稚,應該只是巧合吧。”
寧雪看了他一眼,柔聲道:“衛國,還是搬到市委大院住吧,那裡更加安全一些。”
唐衛國笑笑,輕聲道:“放心好了,再有類似的情況,我就讓羅彪下課,回到魯東老家放牛,連堂堂的市長家裡,都沒辦法保障安全,他還幹個什麼勁兒,趁早讓賢!”
寧雪不禁莞爾,抿嘴道:“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羅彪對你忠心耿耿,只怕到時候,又捨不得了。”
“小雪,還是你最瞭解我。”唐衛國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攬過寧雪的纖腰,輕笑道:“爺爺又在催促了,再這麼拖下去,我可真不好和家裡交待。”
寧雪滿面暈紅,美目流轉間,柔聲道:“衛國,咱們不是說好了麼,要等二姐出嫁了,咱倆再辦喜事,這是老家的習俗。”
唐衛國點點頭,苦笑着道:“小雪,爲了這個習俗,我可當了一回月老,還不錯,二姐這次好像真動心了。”
寧雪展顏一笑,抿嘴道:“已經知道了,昨晚,老媽還和我提及,當時,她笑得合不攏嘴,對那位於家老四,讚不絕口,說起來,真是難以置信,轉來轉去,到底還是成了他們老於家的媳婦兒,像是老天註定一樣!”
唐衛國拿手指了指面頰,笑眯眯地道:“和老天沒什麼關係,主要是月老的功勞,還不快獎賞下!”
“瞧你,又來了!”寧雪蹙起秀眉,羞惱地橫了他一眼,又拉了他的胳膊,好奇地道:“衛國,那個宇少到底怎麼樣,你可別看走了眼,把二姐推進火坑裡,到時,我可一萬個不答應!”
唐衛國笑了笑,把身子向後一仰,頗爲自得地道:“放心好了,這人無論是相貌,還是人品能力,都是第一流的,不然,霜兒姐那樣心高氣傲的人物,又怎麼會動心?”
寧雪面露喜色,美滋滋地道:“衛國,這次你還真是立功了,爲了二姐的事情,我爸媽沒少操心,她的終身大事有了着落,大家心裡舒坦多了。”
唐衛國微微一笑,望着那雙清澄明澈的美眸,輕聲道:“小雪,咱們也不要再拖下去了,我已經和家裡人打了包票,最遲明年入秋,就把婚事辦了,到時,咱們去夏威夷度蜜月。”
寧雪輕輕點頭,眼裡閃過狡黠的笑意,柔聲道:“好吧,看你的表現啦,只要別做出惹我生氣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
唐衛國摸着下巴,訕訕地笑道:“哪裡還敢犯錯,教訓已經夠深刻了。”
寧雪莞爾一笑,把頭倚在唐衛國的肩上,悄聲道:“衛國,不是我在藉故拖延,實在是事情太多,忙不過來,本來,爸爸想把我調到別的部門,我卻捨不得,你知道的,我喜歡現在的工作,特別喜歡!”
唐衛國嘆了口氣,點頭道:“知道啦,我的007,719工程進展如何?”
“還可以。”寧雪收起笑容,臉上露出一絲惆悵之意,歉然道:“衛國,年後又要走啦,可能要到八月份,纔會再見面。”
唐衛國怔住了,隨即摸着鼻子,苦笑道:“小雪,咱們兩人,都快成牛郎織女星了,這樣下去可不成。”
寧雪抿嘴一笑,抱緊了他的胳膊,囈語般地道:“衛國,放心好了,等719工程結束,我會請個長假,好好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