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省電視臺雖然隸屬於省政府的組成部門,也就是省廣播電視局的行政管理,但是因爲其工作的特殊性,很多省電視臺的臺長,要兼任省廣播電視局的副局長或者是省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個別地方甚至有身兼三職的,充分顯示出黨和政府喉舌的重要。
嶺南電視臺屬於比較弱勢的單位,馬凡作爲臺長雖然在電視臺內部說一不二,可面對主管部門領導的要求甚至是暗示,他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他不是沒有兼任嶺南廣播電視局的副局長,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宋國勇對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滿腹委屈的老同學,說道:“你看我的電話也打了,能不能成就要看老兄你的造化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找個地方我陪你喝點,沖沖你這身的倒黴勁。”
馬凡滿臉苦澀的說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當初給我暗示的那位領導,人家現在已經把腦袋縮到褲襠裡不敢伸頭了,結果到底會變成什麼樣,聽天由命吧!”
等到市委常委們離開之後,高建彬想到還有四個美女在等着他,急急忙忙的進了書房,四朵金花無怨無悔的跟着他,總要承擔起當男人的義務來。
很可惜,他剛推門進來,李榕就說道:“老公,剛纔我們臺長給我打電話,說是省電視臺的臺長馬凡是他的老同學,能不能請你高擡貴手放他一次,馬凡願意惟命是從。”
高建彬曾經在孫哲倒臺的時候。分管過文化和廣播電視這兩個部門一段時間,對部門領導也不是很陌生。特別是馬凡的名字很好記,馬凡和麻煩諧音。
聽到李榕的話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起來是有內部人,把處理省報和省電視臺主要領導的事情泄密了,估計應該是幾個省委領導的身邊人,應該是秘書之類的心腹。要不然不會這麼快就得到消息。
高建彬不滿的說道:“現在省委省政府的保密性真是值得警惕,領導們剛有這樣的念頭,還沒有加以實施呢,被處理的人反倒是已經知道了,居然還能找到我這裡來,真是豈有此理!”
看到他的臉色不好看,李榕爲難的說道:“老公。宋國勇對我們還是很照顧的,要是他的同學沒有什麼大錯。你就擡擡手算了,反正有這樣的一個廳級領導投過來,你在省委省政府也能多一點影響力和掌控力。”
高建彬不屑的說道:“馬凡不過是個被利用的棋子,他自己跑到嶺河市找門路,就代表着他被拋棄了,否則應該是他的後臺關係出面和我談纔對,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李榕說道:“那你倒是給句話,放不放過他嘛,人家宋國勇還等我給他回話呢!”
高建彬想了想說道:“他的事情無關大局,倒不是說非要收拾他不可。我雖然沒有接觸過他,但是這個人的口碑還不錯,做事的能力也算中等,省廣播電視局的局長王良敏,做事太油滑了。這樣吧,你給宋國勇打個電話,明天上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雖然不知道高建彬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李榕還是很開心的打電話了,自己男人能網開一面,這也顯示了她的價值。
這時候喝悶酒的宋國勇和馬凡正在閒扯呢,既然有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心理準備,也就不再糾纏官場的事情了,說的都是大學時代的話題。
宋國勇的手機一響,馬凡的眼睛馬上來精神,雙手握緊了拳頭,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雖然短短時間喝了半斤多酒,可是一下子就清醒了。
宋國勇顫抖的說道:“李臺長,高省長怎麼說的?”李榕覺得有點好笑,權力啊,真是一種神奇的魔力,說道:“明天上午的時候,你帶着你同學到高省長的辦公室去一趟,十點鐘吧!”
馬凡迫切的看着宋國勇,等他放下手機後就急忙說道:“怎麼樣,高省長給了什麼答覆?”
宋國勇一臉的愁容,說道:“老同學,不好意思啊,李榕說高省長今天沒有見你的想法!”
馬凡伸手去拿煙,哆哆嗦嗦的連菸捲都無法從煙盒裡抽出來,嘴裡說道:“你也盡力了,原本這件事情就沒有多大的希望,我這次算是死心了!”
他只聽到高省長不想見他,卻沒有注意今天兩個字,一瞬間如同老了十幾歲。
宋國勇覺得自己的玩笑開大了,看到馬凡的樣子有些擔心,萬一這位老同學心理承受不住壓力出了什麼事情,那可就鬧大發了,急忙說道:“你先彆着急啊,高省長說明天在辦公室見你!”
一句話就從地獄升到了天堂,馬凡好歹也是省電視臺的臺長,堂堂的副廳級領導幹部,聽到這句話頓時醒悟過來,這是宋國勇和自己開玩笑呢!
他當即說道:“你大爺的,有這樣胡鬧的嗎,還是上學時候那個臭脾氣,靠,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一人再來一斤三花酒!”
方德輝陰沉着臉坐在家裡的沙發上,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對面坐着的宣傳部長陶英茂,更是憋的臉紅脖子粗的,身邊還有個省委副書記許東江和組織部長溫良哲,臉色也都是很不好看。
省電視臺的經濟頻道在節目中,居然對嶺河市的經濟發展公然指責,還有省報的記者也對此寫出了言語尖銳的文章,持批評態度,這樣的事情是省委無法容忍的。
嶺河市的基礎條件差這是人所共知的,雖然前段時間取得了豐收的成果,可要把這些項目和工程落實到實際中,那就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事情了。工作要循序漸進。堅決不能一蹴而就,這是事物發展的規律。
兩個部門的主要領導坐視這類的節目播出和文章刊登。犯了嚴重的錯誤,必須要做出嚴厲的懲戒。
可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決定是他們四個商量的,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但是省電視臺的臺長馬凡,居然開完會沒有幾個小時呢,就自己殺到嶺河市。找到了高建彬的頭上,接到電話後四個人的這種尷尬就不要提了。
方德輝說道:“我們省委工作的保密性還有待加強,這麼重大的決定泄密如此之快,我是想都不敢想的,實施階段發生這類事情我也能忍受,但這個現象距離我們做出決定還不到五個小時呢!這件事情我們自己內查吧,我的秘書最近可能要到下面的省直機關單位掛職鍛鍊了。你們也要管好自己的秘書。”
絕對是秘書泄的密,至少也是通過他泄的密。這是毫無疑問的,而且以書記的秘書最爲可疑,畢竟這個人接觸到的消息最早,在辦公室裡談話很少避諱秘書,因爲這是領導們的心腹和影子。
這兩種情況都不可原諒,第一種情況是秘書和馬凡之間存在着某種利益聯繫,第二種是他說話大嘴巴,隨意的泄露了這次的重要決定。說得嚴重點,這就是泄密罪!
但是處罰秘書就等於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領導們也要有所顧忌,掛職鍛鍊就是最好的途徑。至於到哪裡工作,就不用說的那麼明白了,肯定不是好單位。
溫良哲說道:“建彬同志剛纔打來電話,省廣播電視局的副局長兼省電視臺臺長馬凡,已經充分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請省委考慮處理的時候靈活一點,儘可能地保全他的職務。我覺得馬凡同志既然有改正的決心和行爲,願意在工作中彌補以前的過失,組織上應該給他這樣的一次機會,甚至步子可以放大一點。省電視臺的事情可以說明,省廣播電視局的主要領導思想有些偏軌,有必要加強一下領導。”
第一句話是廢話,高建彬都打來電話了,就說明這個馬凡是要保的,這個臺長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命運,義無反顧的投向了高系。
第二句話纔是重點,對於能夠改正自己錯誤的同志,不但不能處罰,反而要委以重任。省廣播電視局的局長王良敏要對這次的錯誤負主要責任,乾脆就讓馬凡接替局長的職務好了。
方德輝說道:“東江同志對這個處理辦法有什麼意見嗎?”許東江點了點頭說道:“我同意溫部長的建議,一個省電視臺的臺長,不足以承擔這麼重大的失誤。我接到京都那邊的消息,國家政務中心的首長,對這些不切實際的言論非常生氣,估計這次趙東輝給自己惹來麻煩了,一頓批評是免不了的。”
方德輝說道:“這絕對不是趙東輝的手筆,手法太幼稚了,不僅僅是完全不顧大局,甚至連一點基本的政治靈敏度也沒有,嶺河市的地位是中央確定的,這一點就是個普通的公務員都能明白,他卻用輿論的方式攻擊嶺河市,我認爲這是個典型的白癡蠢貨二百五,趙東輝這次可是被豬一樣的隊友連累了。”
許東江有點爲難的說道:“方書記,省報社的老閆能不能考慮一下,他和新聞出版總署那邊有點關係。”
別人可能還不清楚,但是方德輝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新聞出版總署的某位領導,就是許東江一個圈子裡的人,也就是說,省報社的閆社長和他有着上層的關係,他擔心自己派系的人找過來,臉上有些掛不住。
考慮了一會,方德輝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沒有辦法向上面交代了,這樣的錯誤別人替他抗不了。”許東江看了一眼陶英茂,無奈的嘆了口氣,省報社的上面就是省委宣傳部,難不成要讓省委常委的陶部長站出來抗雷嗎?
對於秘書的人選高建彬一直都沒有確定,原本是想讓溫良哲的侄子來擔任這個職務的,可是隨着兩人的關係轉變,這個位置已經不適合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溫良哲的視線裡,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就暫時由市委秘書長羅傑平暫時充當了這個職務。
剛一上班。宋國勇就帶着馬凡來到了書記辦公室的門前等候,李榕雖然說是十點鐘。可是他們真的不敢卡着點來,這種態度等於是給自己挖坑呢!宋國勇別看是電視臺的臺長,但還是第一次來書記辦公室,心裡自然有些忐忑不安的,爲了老同學找高省長,想想都覺得有點害怕。萬一大老闆哪天情緒不對想起這個事情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高建彬倒是卡着點來的,看起來有些疲倦,兩人就覺得這老闆也不好做,沒白天沒黑夜的爲了工作操勞,還要時刻防備着對手的攻擊,累啊!但是他們這次可是想錯了。大老闆不是因爲工作累的,而是爲了做好一個男人的義務累的。偶爾爲了私生活遲到一會,他覺得也能說得過去。
看到宋國勇和一箇中年人站在門口,高建彬奇怪的說道:“站在這裡幹什麼,爲什麼不到接待室等着?”他不在的時候誰也不敢亂進他的辦公室,可是接待室是開放的,高建彬從來不覺得讓人在門口等着是個好現象,這有損他的形象。
羅傑平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這秘書長當的也不容易,老闆第一時間到,他就要第一時間出現,倒不是老闆非要求他這樣做。可能和老闆接觸的機會,他怎麼能放過呢?
兩人進來很規矩的等着高省長高建彬發話,這可是掌握他們命運的人,做事要加一萬個小心。高建彬指了指沙發說道:“坐下吧,不用那麼拘束。”
宋國勇覺得自己不適合在這種情況下待在辦公室,主動說道:“高省長,我到宣傳部彙報一下工作,您和馬凡同志談吧!”高建彬點了點頭,宋國勇連忙走出辦公室,給兩人帶上了門。
馬凡規規矩矩的落座後,辦公室的一個穿着西裝套裙的女孩子走了進來,給兩人泡上了茶,舉止大方得體,氣質也非常好。
這種雜務是不能勞煩堂堂的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那就成了拿着市委常委不當幹部了,不過就是能進書記辦公室來做這些事情,也要得到羅傑平點頭,這代表着有機會得到大老闆的賞識,辦公室的人有的是眼紅的。這個女孩子有可能是某個關係戶的子女或者親屬,馬凡對此心裡很有數。
高建彬拿起煙來點了一支,說道:“馬凡同志,經濟頻道的節目是讓你做的?”上來就是單刀直入,這就是兩人地位的差距,人家沒有時間和你磨嘴皮子。
馬凡恭恭敬敬的說道:“我是得到了省長助理、省政府副秘書長程景華的示意,另外還有局長王良敏的提示。”
既然來到這個辦公室,就做好了一切準備,高省長能保住他的職務,隨手也能免掉他的職務,實話實說是上上之策。
高建彬早就猜出答案了,心裡這個鄙視就不用說了,多幼稚的手段啊,一看就不是趙東輝的手筆,趙東輝也不會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一個省長是何等的素質,心裡裝的是全省的經濟發展,搞這種自己打自己耳光的動作,黨性原則都不要了?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是誰告訴你要被調整的消息?”馬凡這下可坐蠟了,不回答吧,高省長估計不會答應的,回答吧,人家能把這麼重要的機密透漏給他,是對他的一種大恩,他要是說出來,那成什麼人了?
高建彬也不看他,手裡拿起一份文件,他現在很有耐心。過了幾分鐘,馬凡艱難的說道:“高省長,請原諒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做人總是要知恩圖報的,我不能做那種恩將仇報的事情!”
高建彬看完文件後才擡起頭來,沒有馬凡想象中的暴怒,反而有一絲笑意,說道:“總算你沒有讓我失望,難怪很多人都說你值得交往,看起來倒也不是假話。我來猜一猜,這個人他曾經得到過你很大的恩情,是這樣吧!”
官場上的人爲了自己的前途,就是有血緣關係的也未必會冒這麼大的風險,除非是至親,纔會這樣做。但是如果有這樣的人在省委領導的身邊,馬凡絕對不會遇到現在的局面,掉在坑裡都沒有人拉,所以只能是他幫過領導身邊的人很大的忙,那人爲了這份恩情,才冒險緊急示警。馬凡心服口服的說道:“高省長猜的絲毫不差,事實的確如您所說。”
高建彬微微一笑,說道:“今天我之所以見你,並不是說你找了什麼人向我說情,就是考慮到你的品行,這是非常重要的。你的能力在我看起來一般,做事情中規中矩的沒有多大魄力,但你敢於放手讓有能力的人發揮專長,不謀奪這份政績,在嶺南大環境下把電視臺的工作做到這個程度,勉強也能說成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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