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棟材在單位待到下午三點還沒有華港實業集團的什麼消息,心裡嘀咕着是不是廠方跟員工協商好了。龍律師也還問有沒有情況,棟材說慶幸沒有,該是自己消化了。如果協商好了那是最好,省得擔心勞動部門介入的時候看着雙方對着幹無可奈何。
就在電話掛完不過五分鐘市政府來電話說讓勞動局趕快派人到市幾套班子辦公大樓樓頂,又被欠薪的人想不開要跳樓。電話是打到局辦公室,辦公室一聽說是這個事直接就通知監察大隊李隊長火速召集人前往,這邊也馬上告訴了郭棟材這個分管領導。郭棟材也就自己和李隊長這邊的人一起到現場。
在路上的時候郭棟材給胡局長掛了個電話,出辦公室門的時候郭棟材本來想去向胡局長彙報一下要去市政府處理這個事,但是聽到胡局長辦公室訪客不少。
胡局長說他也聽說了這事,到了現場有情況及時聯繫溝通商量。
到了現場郭棟材直奔樓頂,樓頂通往天台的門口有三個警察站着。李隊長介紹了郭棟材市勞動局的分管副局長。郭棟材對警察心裡有些牴觸,這回該不會跟上回一樣是勞動局的人一來你又要走人了吧?
郭棟材往天台上看了一下,外面還有三個警察靠門口的牆邊站着。要跳樓的人在屋頂水塔上,水塔高出屋面兩米多,邊上有一把梯子,人是順着梯子上去了的,但是上面的人坐在了水塔沿房子牆面的邊上,雙腳在外面懸空。
郭棟材想再往前走的時候一個警察說:“不讓靠近水塔,說是要把錢她的錢扔上去他纔下來。”
“錢多少?什麼企業欠的?”棟材問。
“說是錢一萬三,怡情休閒會所欠的。”
這不就是錢梅花嗎?從欠錢的金額一想就是她。
這個時候樓下消防車也開到錢梅花坐着的下方位置,充氣墊已經打開。
“李隊長有沒有郭老闆的電話號碼?”
郭棟材想直接跟身爲市政協副主席的郭老闆聯繫。
旁邊一個警察自言自語的說了聲:“郭老闆就在八樓副主席辦公室裡。”
“郭副主席,我是市勞動局副局長郭棟材,現在在您的辦公樓樓頂處理您的企業怡情休閒會所員工欠薪的事。”郭棟材說。
“哦,那辛苦你們了,你就果斷妥善處理吧,不要讓回耍賴和威脅政府的人得到好處。”電話裡官氣十足地說。
“不能這樣說吧,這個錢梅花你也是知道的,你的會所欠她的錢也是事實,你不上來或者讓人去拿錢來怎麼能夠處理得了?”誰聽了前面姓郭的那樣的話都會鬱悶和惱火,郭棟材這會兒還算是忍耐。
“我聽說過你愛管事,你一個小青年知道什麼?不要在東港市亂指手劃腳。”郭說。
郭棟材真是忍不住了:“郭老闆,我是尊重你纔跟你好好說,你不願意跟我說到時候會有人找你說。你的會所做的是什麼你自己知道,你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也更清楚,她如果往樓上跳下去了我會爲他伸冤的。我現在就通知媒體來跟你談,到時候我會告訴媒體你都做了什麼,在想清楚了的時候趕快把錢拿來給她吧!”
郭棟材自己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他想了一下走到樓下樓道轉角偏靜處給龍律師掛了個電話,讓她說她是媒體來採訪的記者,現在聽說郭老闆企業員工被欠薪要跳樓,請他說一下情況。
龍律師不僅是個鍾情的女孩,還是很聰明的知識分子,棟材的意思龍律師一下就明白了。他按照棟材提供的電話號碼馬上撥通了郭老闆的電話。
“誰讓你來採訪的,誰亂說的?”郭老闆在龍律師掛過去的電話裡緊張起來。
“看來郭老闆的脾氣也不怎麼好喲,對女記者第一個電話都是這般,對員工肯定沒有善待更沒有厚愛的了。我沒有說錯吧?”龍律師很不客氣的說郭老闆。
“到底是誰讓你來採訪的,你這是安的什麼心,還沒有采訪就一邊倒先下結論。”郭老闆有些氣急了。
“郭老闆,不要急,我回到現場採訪當事人,也回到你的會所周邊去採訪羣衆,問問他們你是怎麼樣一個人,你的企業是怎麼樣的企業,你是怎麼樣混到政協去當上副主席的,你的員工沒有從樓上下來我就以這個做切入點,慢慢來讓大家瞭解你怎麼把員工*上跳樓的。”龍律師慢慢的說,就是要讓郭老闆聽了像獅子一樣發怒。
“你們這些記者WBD,你這是要挾企業家,要挾市政協領導,我要去告你!”郭老闆越喊聲音越大。
“可以,我們就到你辦公室樓頂見吧,不過如果你給掉了錢讓要跳樓的人回家了記得告訴我一聲,省的我白跑。沒有這個大新聞你的事沒有什麼價值。”
龍律師也說着掛斷了電話。她拿着電話心裡估算着這個郭老闆應該是回去把錢交給錢梅花,但是現在救人要緊。她給郭棟材掛過去電話:“棟材,這個事現在郭老闆還不知道會不會馬上去取錢給錢梅花送去,爲了不讓這個可憐的錢梅花一時糊塗釀成大禍,是不是我先去取一萬三送過去給你,就說是郭老闆讓人送過來的先騙她下來。”
郭棟材考慮了一下說:“你如果銀行卡上有那麼多錢就去這備用吧,要拿過來的時候掛我電話,路上小心。”
這邊棟材把現場的情況電話向胡局長作了報告。
胡局長說:“我讓人先送一萬塊錢過去,那天會上答應要捐助給她的,現在給她。”
棟材通了龍律師和胡局長這兩個電話以後心裡放鬆了許多,他走向前一點對錢梅花說:“你一定要做好,最好往裡面坐。我們這邊的人沒有錢拿來是絕對不會上去水塔上面的。”
郭棟材又說了自己也是江河市人,前兩天還召集江河的老鄉代表開了會,會上大家都說了要準備聯合起來支持她度過難關。
錢梅花聽着說着就哭了起來,棟材趕緊勸她往水塔靠裡面的位置坐。她也真還是往裡面移動了。
過了一會兒有個警察說有人要送錢上來,郭棟材讓他快放上來到屋頂。上來一看是怡情休閒會所的劉經理。
“不要這個人拿來,讓警察覈對一下再拿給我。”錢梅花看着喊了起來。
最靠近水塔的一名警察去接過劉經理手裡的錢數了順着水塔輕輕拋了上去,錢梅花接着數了就自己下來了。
兩名警察跟在錢梅花身邊到了樓下的時候一名警察說:“跟我們去一下警局吧。”
“我不去,你們又要想幹什麼!”錢梅花大叫了起來。
兩名警察一人一隻手半拖半拉就要跟錢梅花扯起來。
“要去就跟他們去一下吧,我陪你去。”棟材在邊上說。
郭棟材也想上警局的車,但是一名警察說:“你不行上。”
“沒事,你先走我坐自己的車後面就來。”棟材對錢梅花說。
郭棟材跟着警察的車到了警察局看着錢梅花到了治安大隊辦案室,等了一會兒錢梅花出來了。
“上我這個車子吧,我送你回去。”
錢梅花沒有懷疑郭棟材的用心上了車。
車上郭棟材掛了龍律師的電話,知道了她在的位置時棟材說:“你在那兒等我。”轉身有對坐在車上的錢梅花說:“一個江河市的老鄉,做律師的,讓她跟我們一起去你家看看吧。”
錢梅花迷茫的看了一眼郭棟材點了下頭。
郭棟材和龍律師到了錢梅花家裡的時候,錢梅花在門口停了一下輕聲說:“別跟我老公說今天的事。”
郭棟材和龍律師點點頭三人進了一*房。平房低矮破舊,光線不好,裡面就擁擠得很的十來平方的一間,吃飯做飯睡覺邊上一點可能還是排污的。
錢梅花拿起兩張破舊的塑料方椅子棟材接過,她又走近牀前看了自己的丈夫。牀上破舊的小棉被遮在一個男人身上。男人目光黯淡無光,看了一眼棟材和龍律師。
“江河市的老鄉。”錢梅花說。
男人聽了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眼睛又往屋頂看了。
“我是律師,我想試着幫助你愛人再次申請工傷,工傷申請如果會成功就能按規定爭取賠償了。”龍律師對錢梅花說。
“爲了這個事我都腿都跑斷了什麼結果也沒有。”錢梅花說。
“這回除了簽字的材料你們籤個字,勞動局和找人瞭解調查我來幫你。”龍律師說。
錢梅花和她丈夫都沒有棟材和龍律師想象的熱心和高興,淡淡的說:“那謝謝你們幫助了。”
回來的路上龍律師有點失望的說:“我們這是一頭熱。”
“這是他們跑得泄氣灰心了,不要誤會他們。”棟材說。
錢梅花的一萬多塊錢通過這個極端方式拿到,雖然棟材和龍律師都有一些輕鬆,但是心裡不是滋味。這其中棟材包括對自己現在這個崗位的對弱者幫助的力量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