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竹,裴將軍現在怎麼樣了?”
剛剛看到青竹的第一眼,寧王沒等青竹參見,就直接開口問道。
“回王爺,裴將軍已經大好。”青竹恭敬中微微帶着一些自豪的回道。
“如此就好,快帶本王去看看。”寧王微微一頷首,看着青竹說道。
“是,王爺請。”青竹身子微微一側,做了一個引路的手勢。
寧王爺是獨自來的,除了幾個親兵護衛之外,一個將領都沒帶,所以等寧王往前走致富,青竹就跟在寧王身後半步,替寧王引路。
“末將參見王爺,勞王爺親來探看,末將惶恐。”裴子墨站在營帳門口迎接寧王,看到寧王之後,單膝跪地道。
“子墨快快請起,你與晟昊情同兄弟,也算是本王子侄,不是大帳之中,不用如此客氣的。”寧王爺看到裴子墨臉上就帶上了笑容,親自上前扶起裴子墨說道。
“多謝王爺厚愛,子墨唯有效死,以報王爺之恩。”裴子墨看着寧王,抱拳一揖,大聲說道。
“好,好……”聽到裴子墨的話,寧王很是欣慰的一連說了幾個好字,這才與裴子墨一起,進了營帳之中。
寧王在帳中主位坐下之後,看着裴子墨說道:“晟昊本來要一起來探望你的,只是被本王攔住了,子墨莫要怪他不來看你。”
“世子厚誼,子墨心中明白,怎敢怪責。”裴子墨看着寧王,真誠的說道。
寧王滿意的點點頭,跟着神情複雜的看了青竹一眼,對裴子墨說道:“安樂幾次鬧着說要來探你,我攔不住她,只得重新將她關了禁閉。”
“多謝郡主。”裴子墨也看了青竹一眼,纔對寧王說道。
青竹這會兒沒有插話的餘地,只能訕訕一笑,把頭低了下去。
這營帳之中的幾人都是明白,安樂郡主鬧着說要來探裴子墨是假,來看青竹是真。
寧王又與裴子墨寒暄了幾句,確認了裴子墨真的大好了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看向青竹說道:“夏軍醫此次的確是立了大功,說吧,要本王如何獎賞與你?”
“這都是青竹分內之事,不敢問王爺討賞。只是,青竹依舊想求王爺,准許青竹替患病的士卒醫治,還請王爺應允。”青竹跪在地上,看着寧王懇切的說道。
“夏青竹,你怎麼如此冥頑不靈?”寧王一聽青竹的請求,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下來,看着青竹低沉着聲音說道。
“請王爺恕罪,但青竹乃是醫者,若眼看着病患在跟前,不能出手救治,青竹將會寢食難安,還請王爺成全。”青竹說着,重重的一叩頭,伏在地上。
寧王神色複雜的看了青竹很久,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是一個好大夫,但是你不是一個好下屬,也不是一個好朋友。”
“青竹惶恐,但治病救人乃是青竹所願,還請王爺開恩成全。”青竹再次將頭重重的往地上啊一磕,嘴裡說道。
“王爺,末將病情大好,都是夏軍醫的功勞,由此可見,夏軍醫的確對本次時疫頗有心得,請王爺成全於她吧。”看着青竹磕得有些泛紅的額頭,裴子墨暗暗心痛,忍不住開口對着寧王求到。
“罷了,事到如今,本王若是再攔着你,只怕這營中士卒都會說本王不近人情了。你要去就去吧,不過再次之前,本王希望你能夠去看看安樂,好好的勸一勸她。本王可不想,在你將時疫完全控制住之前,一直關着本王的寶貝女兒。”聽到連裴子墨都求情,寧王長長的嘆一口氣,看着青竹說道。
“是,多謝王爺成全。”青竹大喜過望,嘴裡說道:“青竹這就去見郡主,一定好好勸她。”
“去吧。”寧王想着自家女兒倔強的模樣,也是頭疼不已,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青竹的話。
“是,青竹告退。”說完之後,青竹往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出了營帳。
看着青竹的背影,裴子墨張了幾次口,好不容易纔將那句“那我呢”給嚥下肚子去。
在去見安樂郡主之前,青竹還是先行沐浴更衣了,寧王的忌諱她是知道的,萬一知道自己直接去見了安樂郡主,只怕之前的努力就又得付之流水了。
好不容易勸好了安樂郡主,青竹帶了幾個膽大心細的女醫兵,正式住進了患兵營地隔壁,專門爲大夫們準備的營區。
“荒唐!寧王怎麼會做如此荒唐的決定,一個黃毛丫頭,僥倖醫治好了那姓裴的將軍,居然要和咱們一起給患兵們治病,真是太過荒唐了!”
說話的是寧王徵召的地方大夫中最有聲望的王長水,王老大夫。
“王老大夫此言差矣,咱們這麼多人努力了這麼久,都控制不好這瘧疾,而夏軍醫卻醫治好了裴將軍的病症,那麼自然可以說明,她的用藥處方對於此次流行於軍中的疾病是行之有效的,有她的加入,對咱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啊。”
明着客氣,實際上與王長水爭鋒相對的,乃是寧王軍醫中官職最高的醫判陳本生。
地方名醫慣常看不起軍中醫官,認爲軍醫們乾的,都是屠夫的活。尤其是這一次寧王對這些所謂的地方名醫寄予厚望,這些人一個個的就目中無人,半點不把自己這個七品醫判放在眼裡。現在看他們被一個女子比了下去,這陳本生自然是有些幸災樂禍的。
再說了,這女子雖然不是正經的醫官,卻也勉強算得上是軍醫,算是自己人,所以陳本生倒是不介意捧一捧她。
“誰知道那姓裴的是得的什麼病?萬一只是像瘧疾的少陽風寒呢?別怪我沒提醒陳醫判,在老夫這些人來之前,陳醫判手下的軍醫可是按照少陽傷寒來治的瘧疾啊。”王長水冷冷一笑,不屑的看着陳本生說道。
“你……”聽着王長水明顯譏誚的話,在看到自己身邊的下屬一個個都羞紅了臉,陳本生差點氣岔了氣,指着王長水你了半天。
“你什麼你?難道老夫說的不是實情嗎?”王長水看了看簇擁在自己身邊的民間大夫,撫摸着自己的鬍鬚,得意的衝陳本生說道。
王長水的話,自然引得身邊的民間大夫一陣鬨笑。
在這笑聲之中,軍醫們一個個羞得恨不能有條地縫讓他們鑽進去。
說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軍醫們所擅長的,大多是外科骨傷和解毒之類,對內科病症本就不如民間大夫大夫精通,這次被人指着鼻子嘲諷,除了羞愧之外,他們也沒辦法反駁。
陳本生被這羣民間大夫把臉都給氣白了,指着王長水說道:“王老大夫,我敬你是長者,對你多有禮讓,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
“蹬鼻子上臉又如何?老夫所言都是實情,有本事,你到寧王面前分說。”王長水洋洋得意的說道。
“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在醫帳外面聽了半天的青竹猛的一下掀開門簾,走進去看着以王長水爲首的民間大夫說道:“從來沒有聽過自己誤診了,還要洋洋得意的指責別人誤診的人。至少咱們營中軍醫還知道羞愧,可你們呢?你們連羞愧兩個字怎麼寫的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
“放肆,你是何人,居然擅入醫帳,還敢大放厥詞!”王長水指着青竹大喝一聲,開口說道。
青竹看都不看王長水,徑直走到陳本生面前,盈盈一禮,嘴裡說道:“紅妝營軍醫夏青竹見過陳醫判,見過各位同仁。奉寧王之命,前來聽候陳醫判差遣。”
“夏軍醫不用客氣,你來了就好,這患病的士卒們,可就都看你的了。”看青竹如此‘上道’,陳本生自然也不會擺什麼醫判的譜,客氣的對青竹說道。
“陳醫判放心,青竹只當竭盡全力。”青竹躬身應道。
“放肆!陳本生你什麼意思?你的眼裡,還有老夫和諸位杏林同道嗎?”看着青竹和陳長生俱都無視自己,王長水勃然大怒,指着陳本生喝道。
“王老先生,如你所聞,本官就是這個意思。夏軍醫既然有把握醫治患病士卒,本官自然要仰仗於她。”陳本生看着王長水,有些傲然的說道。
“王老先生是吧?”青竹看着王長水,緩緩說道:“先前我就對你身邊那位大夫說過,誤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是誤診還要堅持自己的診斷,用錯誤的藥方去醫治病患。你們這樣,不是醫者所爲。”
說着,青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的直視王長水,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這叫儈子手!”
不是青竹不知道尊老,實在是被這羣披着名醫的皮行庸醫之事的大夫給氣瘋了,才忍不住的說出這樣激烈的話來。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王長水被青竹的眼神駭到,半晌之後才說:“老夫行醫數十載,治好的病人比你見過的活人還多,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老夫,你又憑什麼說老夫和諸位杏林同道誤診!”
“就憑你們這羣所謂的名醫高手,替我軍中患病將士醫治半旬,未見一人病情好轉。”青竹看着王長水,毫不客氣的說道。
“好,好!你是杏林高手,我等都是庸醫,那咱們這羣庸醫倒要看看,離了我們,你這高手如何治好這些士卒。”王長水指着青竹,憤憤說道。
“多謝諸位大夫,饒我軍中將士一命。”
青竹一邊說着,一邊鄭重其事的向以王長水爲首的民間大夫行了個禮,把這羣大夫給氣得臉色煞白,一個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