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醜驢終於還是在山雞和野兔烤好之前回來了,一同帶回來的,還有一小罈子好酒,一張寬布墊,還有一個裝了盤子和筷子的籃子……想來是安樂郡主的手筆。
難怪去了這麼久,多半是被安樂郡主帶着去讓大家參觀去了。
想想也是……
有些臉紅呢。
青竹將裝鹽的小包和酒罈子從醜驢脖子上取下來,遞給裴子墨,自己把布墊取了,鋪在了旁邊。
又把盤子和筷子擺好。
總不能白白浪費了安樂郡主的好意不是?
還別說,這樣一鋪,整個感覺就不一樣了。
頭頂是讓人心曠神怡的白雲藍天,前面是清澈見底的一潭碧水,身後是黃綠相間的皚皚羣山,指尖有溫柔纏繞的一縷清風。
身畔還有舉着烤得金黃金黃的山雞野兔在小心翼翼撒鹽的裴子墨。
倒像是秋遊一般了。
陣陣烤肉的濃香傳來,青竹忍不住喉頭滾動,費了好大力氣,纔將口水吞了回去。
“好餓……”
青竹眼巴巴的看着裴子墨說道。
“那你先吃着。”裴子墨說着,走了幾步,將灑好鹽的山雞用匕首一刺,把木棍拿開,然後直接用匕首頂着山雞放到了青竹擺好的盤子裡,然後又用匕首將。
“不急,不急,等你一起。”青竹又吞了吞口水,目不轉睛的盯着盤子裡的烤山雞說道。
“等我做什麼,這裡有沒有外人,你直接吃就是。”裴子墨衝着青竹笑笑,溫和的說道。
“那我真不客氣了?”青竹一邊說,一邊捏起了筷子,想想又把筷子放下,準備直接動手。
“你同我客氣什麼?”裴子墨說着,又取了另一隻山雞來撒鹽。
等最後一隻野兔被裴子墨放到盤子裡的時候,青竹已經快速的解決了兩隻雞翅膀,半個雞腿。
“我是不是,吃得太快了?”青竹舉着雞腿,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
“怎麼會。”裴子墨說着,自己也撕了一根雞腿下來,拿起就啃。
不過,裴子墨撕的,是被青竹撕得只剩一隻腿的那一隻雞。
“你怎麼撕這一隻?不撕旁邊那隻?”青竹說着,指一指另一個盤子裡頭裝的,完全還沒有破外形狀的烤雞問道。
“因爲,我覺得這一隻應該比較好吃一些。”裴子墨吞下一塊肉,看着青竹,一絲不苟的回答道。
青竹忍不住的笑了,說道:“是嗎?既然這樣,那我就多吃一點好了。”青竹說着,加快了啃雞腿的速度。
啃完雞腿,將腿骨一丟,就又撕了一塊肉下來吃。
裴子墨吃完自己手上那隻雞腿之後,也來同青竹‘搶’同一只雞的雞肉,兩人倒是誰都不讓誰。
這樣‘搶’東西吃的後果是,半個時辰左右,兩隻山雞一隻野兔,就全部下了兩人的肚子。
裴子墨還好,他的食量畢竟要大一些,至於青竹,則是撐得連動都不想動了。只坐在布墊上頭,舉着一雙油油的手,嚷道:“撐死我了,我要是去洗手的話,一定會栽到水潭子裡頭去的。”
裴子墨搖頭笑笑,先自己走到水潭邊,捧了水把臉和手洗了,然後撿起青竹丟在地上的,包了生薑的手絹,在水潭前認真的搓洗了,然後拿着溼溼的手絹過來,遞給青竹,說道:“你先擦擦臉吧。”
“好。”青竹也不推遲,直接接了裴子墨遞來的溼手絹,把臉擦了,又抹了抹手,再次遞給他,說道:“謝謝,還沒擦乾淨。”
青竹一邊說,一邊還翻了翻手,讓裴子墨看,示意自己沒有說假話。
裴子墨看着青竹,寵溺的笑笑,接過手絹又去搓洗了,然後拿回來給青竹,一連擦了三四次,青竹纔將手上的油膩都擦乾淨了。這還是因爲青竹的手絹是棉布的,而不是絲綢的。
等青竹擦好之後,裴子墨到先前的火堆旁邊尋了一小撮乾淨的熱灰,灑在了手絹的上頭,然後重新到水潭旁邊,把手絹洗得乾乾淨淨的,找了一根乾淨的樹枝掛上去晾好。
然後又回到青竹身邊,把盤子收了,也用草木灰洗了。將盤子和還沒有用過的筷子一起,放在醜驢們帶過來的籃子裡頭。
青竹的目光追着裴子墨,一路看着他做這些事情,心裡頭有些暖暖的,等他回來了,忍不住問道:“都說君子遠庖廚,你怎麼自己把這些事情做了?就算是我現在不想動,你裝在籃子裡頭,帶回去讓親兵洗,也是可以的啊。”
“我記得以前在夏家村的時候,青衫也會做這些事情的。青衫做得,我當然也做得的。”裴子墨說着,伸手將青竹頭上的一根枯草拿了下來。
青竹有些不好意思,一伸手,抓了枯草丟到一邊,又轉了轉頭,然後看着裴子墨問:“還有嗎?”
“沒有了。”裴子墨含笑看着青竹,搖頭說道。
“沒有就好。”青竹點點頭,看着裴子墨又說:“那時候青衫只是個小孩子,你現在可以是堂堂的裴將軍,根本沒什麼可比性嘛。”
“是沒什麼可比性,也沒什麼好比的。我倒是寧願比一比,在你的心裡頭,誰比較重要。”裴子墨微笑着看着青竹,認真的說道。
“這根本不用比。”青竹搖搖頭,看着裴子墨笑道:“你自然是比不過青衫的。”
裴子墨也笑,並沒有因爲青竹給的答案而有什麼不開心,只是說道:“沒關係,總有一日,你會覺得我和青衫一樣重要的。”
“裴子墨,你好像有點得寸進尺啊。”青竹輕輕打了裴子墨一下,笑道。
“其實,我還想更得寸進尺一點,說,早晚有一日,你會覺得,我比青衫還重要的。”裴子墨看着青竹說道。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青竹笑嘻嘻的看着裴子墨,問道。
“可能性很小,所以,我只是想了一下而已,沒有說出來。”裴子墨笑笑,說道。
“這次你可說錯了,不是可能性很小,而是根本不可能。”青竹搖頭說道。
“是嗎?”裴子墨看着青竹,不置可否的道。
“當然是!”青竹又拍了他一下,重重的回道。
說着,青竹又笑了起來,拍了拍裴子墨的肩膀,說道:“裴子墨,把你的背借我靠一下。”
“怎麼了?”裴子墨一邊轉身,一邊問道。
“我撐累了,坐不穩,所以要借你後背靠一靠。”青竹說着,往裴子墨旁邊又坐了坐,然後斜斜的往裴子墨背上一靠,將頭擱在他的背上,自己輕輕的搖晃了起來,一邊搖晃,一邊還輕輕的哼哼起來。
青竹的聲音很低,低到根本就一直在喉嚨口打轉,連裴子墨都聽不清楚,青竹究竟在哼些什麼。
“背靠做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