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一想到你在最危險的時候,我沒能在你身邊保護你,我的心裡就悶悶的堵得厲害。”裴子墨看着青竹,一邊說,一邊用手捂了一下心口。
“我沒想過那麼多。”青竹笑笑,看着裴子墨說道:“說實話,阿墨,當時我誰都沒想,連青衫都沒想。就只想着,要能活下去就好了。結果運氣還算不錯,居然真的活了下來,也算是,上天垂憐了。”
說着,青竹又笑了笑,接下去說道:“而且,如果當時真的就那樣死於非命的話,我會非常慶幸,慶幸最重要的那些人都沒有在身邊,慶幸他們不用陪着我涉險。”
“夏青竹。”裴子墨看着青竹,目光柔柔的,連名帶姓的喚道。
“嗯?我在,怎麼了?”青竹將頭微微側起,看着裴子墨問道。
“你是一個女孩子。”裴子墨說道。
“我知道,所以呢?”青竹看着裴子墨繼續問道。
“所以,還是讓我來保護你吧。”裴子墨將手覆蓋上青竹的手,看着青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記憶彷彿被這句話拉回了從前,那些有裴子墨擋在自己身前的日子。
那時候,他還是個半大的少年。
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強作堅強的小姑娘。
其實,從阿墨在巨狼前面將她擋住的那一刻開始,又或者是更早的時候,在他還帶着傷,就一腳踢起木棍,將來家裡胡攪蠻纏的所謂舅母踢翻在地的時候。
那時候,她就發現,原來自己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強大。
也許,是有一些依賴的吧?
只是後來,後來他忽然從阿墨變成了裴子墨離開,讓她又只能咬着呀,重新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一切。
不過好在,她還有小白。
可是後來,他又拉着自己離開,離開夏家村,離開大青山,離開,小白……
所以,到底還是些怨了。
想想自己對他,還真是不公平得緊呢。
青竹再一次笑了,不僅是笑着,還衝裴子墨眨眨眼:“你一直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以後,我也會的。”裴子墨看着青竹淡淡笑。
因爲,就在剛剛,他忽然覺得,青竹的臉上、眼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破開了,讓他可以將她看得更清楚了,也讓她變得更容易觸及了。
“我相信你。”青竹將手掌翻轉,握住裴子墨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心相對,十指相扣。
裴子墨看看自己那一隻十指相扣,同青竹握在一起的手,又看看青竹,忽然怔怔的開口,說道:“我有些嫉妒它。”
“嫉妒誰?”青竹不明就裡,看着裴子墨問道。
“嫉妒我的右手,它離你真近。”裴子墨看着青竹說道。
“啊?”青竹啞然失語,片刻之後笑了出來:“裴子墨,我收回我先前的話。”
“你要收回什麼話?”裴子墨有些緊張,握着青竹的手捏得緊了一些。
“說你越來越呆的話。”青竹笑看着裴子墨,眼神柔柔的:“你居然能說出這麼好聽的話,哪裡呆了?”
“我,我說的是真的。”裴子墨看着青竹,急急的道。
“我知道,所以才覺得好聽。”青竹點點頭,又補充道:“我很喜歡。”
“喜歡什麼?喜歡我剛剛說的話?還是喜歡我這個人?”裴子墨看着青竹問道。
“你猜?”青竹看着裴子墨,調皮的笑。
“我猜,都有。”裴子墨看着青竹笑。
“裴子墨,你果然不是呆子。”青竹指着裴子墨笑道。
“我本來就不是呆子。”裴子墨看着青竹,認真的說道。
我不是呆子,也不是感情白癡,只不過是因爲你太重要而又不確定自己在你心裡是不是真的重要,所以纔會那麼笨拙、遲疑、小心翼翼,生怕你又再次疏離。
“好吧,不是呆子的裴子墨,夏青竹的五臟廟對夏青竹說,夏青竹的五臟廟餓了,再不祭一祭它,它就要造反了。”青竹看着裴子墨,巧笑嫣然。
“嗯,勞煩夏青竹姑娘問一問夏青竹姑娘的五臟廟,它想吃些什麼?”裴子墨也看着青竹笑,笑容溫暖和煦。
“林子裡頭應該有野味,不拘山雞野兔,只要是裴子墨親手逮的,那就都可以。”青竹笑道。
“逮?不能用弓箭射麼?”裴子墨看着青竹疑問的道。
“當然不能,以前阿墨可以直接逮到山雞野兔,莫非裴子墨不能?”青竹睜大了眼睛,看着裴子墨說道。
“當然能!”裴子墨重重的點頭,看着青竹說道:“從前阿墨做得到的,裴子墨也做得到,從前阿墨做不到的,裴子墨也做得到。”
“好,那午餐和晚餐,可都交給你了。”青竹說着,眼裡頭閃過一絲興奮。
“那走吧。”說着,裴子墨打了一個呼哨,得兒得兒的跑來一匹膘肥體悍的黑色駿馬,跑到裴子墨身邊。
“來,上馬。”裴子墨說着,伸手要扶青竹上馬,那裡知道青竹剛剛踩上馬蹬,就有咩昂咩昂高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看來我今天,是上不了馬了。”青竹失笑,看着裴子墨說道。
“嗯?這是爲什麼。”裴子墨不解的看着青竹問道。
“因爲,它們是不會讓我騎馬的。”青竹指着由遠而近的兩頭醜驢笑着說道。
“它們不讓你騎馬?”裴子墨看着漸漸跑到近前,同青竹好一陣親熱的兩頭醜驢,忍不住的鎖緊了眉頭,說道:“好醜的毛驢。”
話音剛落,離裴子墨近的那頭醜驢就後蹄一撅,一腳蹬向裴子墨。
這一下太猝不及防了一些,裴子墨後跳不及,險些就被那醜驢給踢到了。
“好凶的毛驢。”連着後退幾步,總算站穩了的裴子墨再一次說道。
聽着裴子墨的話,那毛驢又咩昂咩昂的叫了兩聲,轉了轉身子,再次用後蹄想裴子墨踢去。
“好啦,你們也別鬧了,等以後這痂殼脫了,重新長起毛來,就不醜了嘛。”青竹將醜驢的脖子抱住,笑着拍了拍它,哄道。
看自己的夥伴被青竹拍了,另一頭醜驢也湊過來,蹭着青竹,求拍,等青竹真在它脖子上拍了兩下,這才滿意的離開一些。
“這是?”裴子墨這一次站得遠了一些,指着兩頭醜毛驢問道。
“它們啊,是我的救命恩驢。”青竹說着,一邊一頭,將兩頭醜驢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