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正賢看青衫當真生氣了,又惦記着自己心裡頭的念想,當下就有些訕訕了,看着青衫試圖開口安撫:“青衫啊,你別生氣,是大伯說錯了話,大伯這也是氣糊塗了。其實你阿爹也是很好的,向來就聽你大伯的話……除了……”
“嗨,這都過去了,也是你阿爹去得早,你阿孃對大伯又諸多誤會,後來你阿姐聽了你孃的話,堅持要自己撫養你,再加上大伯也是想着,讓你多吃些苦頭,你才能更容易成才。所以,這一直以來,都只能忍痛疏遠你……”
“要不然,你同大伯,也不至於生疏至此,連大伯站在你面前,你都認不出來。”
“罷了,這都是從前的事情了,大伯也不願意多提。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仔細瞧瞧大伯的長相,好好看看,你說咱們是不是有幾分相似?”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就說這相貌,那是怎麼都改變不了,也騙不了人的。”
“既然你要護着你這小廝,那大伯也不能太讓你爲難,畢竟你是個大孩子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這樣吧,你讓你這小廝給大伯我磕個頭,認個錯,大伯就大人大量,原諒了他,也免得你心裡頭爲難,你說這樣可好?”
說着說着,夏正賢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青衫心裡頭冷笑幾聲,強忍着心頭的噁心,面上一點不顯露,只是看着夏正賢,一?菊?說道:“這位大叔,真的是很抱歉,你說的話,我當真是沒辦法相信的。”
“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青衫曾經在雜記上面見過,說是有那天南地北的兩個人,半點沒有血緣關係,可偏偏卻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偶然間叫有人兩個人都見着了,還以爲是同一個人。”
“既然世間能有這樣的奇事,那麼大叔你同我這長相,有一個一兩分相識,那也是沒有什麼說服力的。”
夏正賢讓青衫的話一噎,一口氣吐不出來,吞不下去,心裡頭別說有多憋屈了,指了青衫半天,最後無奈的說道:“這麼說,我隨便怎麼說,你都是不信的了?”
“是。”青衫裝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一邊應聲,一邊點頭。
夏正賢又讓青衫的話一噎,半天回不過神來。
張順這會兒瞧着夏正賢好像說不出話來,心裡頭自然是暢快無比,當下就拍了手,指着夏正賢對青衫說道:“少爺,您是個有身份的人,同他一個破落閒漢說那麼多話做什麼?沒來由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說着,張順又衝着夏正賢嚷嚷兩聲,說道:“哎,那個閒漢,你別在這兒坑蒙拐騙了行不行啊?我們少爺性子是好,可是我們少爺聰明啊,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騙的到的。”
“你連小爺我都騙不了,你又怎麼能騙得了我們少爺呢?告訴你,我們少爺可比我聰明瞭不知道幾百倍?慊故鞘〉懍ζ傘8轄艫拇蚰畝矗嗇畝ィテ切┪拗拇廊慫懍恕D隳?套把戲,在咱們這裡可是吃不開的。”
夏正賢看張順口口聲聲的咬死了,說自己是騙子,青衫也‘不知事’,死活都不肯相信自己就是他大伯,當下就有些急了,向着青衫說道:“青衫,你若是真不信,那咱們可以滴血驗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若咱們的血能夠相容,便說明咱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嫡親親人,用這個來判斷,總是做不得假了吧?”
夏正賢是屠夫,常年殺豬宰羊什麼的,曾經於偶然間發現,自己的血能和豬羊的血相容,好奇之下,試了許多次,發現哪怕其實什麼血都是能夠相容的。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這血也是能相容的。不過這個事情,一般沒人知道,所以他想用這種辦法來欺瞞青衫。
其實夏正賢也知道,要讓青衫相信自己是他嫡親大伯,還有許多更簡單快捷的方法,比如說把青竹叫出來,當面指認。或者是讓族裡頭任何一個人站出來,替他證明,都行。
只要這些人證明了,想來這青衫應該是不會再懷疑的。
可是夏正賢不願意,或者說不敢。
他生怕自己當初的事情,被揭露出來,讓青衫對他帶了厭惡。只一心想着先把青衫哄騙住之後,再慢慢的說教,讓他相信自己,與自己一條心,讓旁人說什麼,都不管用,?庋藕謾?
所以,夏正賢才會舍簡求繁,提出‘滴血驗親’這樣的辦法。
青衫看夏正賢真的是急了,居然連這種荒唐的把戲也能夠提出來,差點沒笑出聲。不過還是強自忍着,皺着眉頭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好半晌之後,才遲疑着開口:“滴血驗親?這能妥當嗎?”
“妥當,特別的妥當!”夏正賢聽出青衫語氣的裡頭的遲疑,連忙拍着胸脯保證。
說着,又看向青衫道:“青衫你是讀書人,應該知道,這滴血驗親,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這老祖宗還能弄錯了?不能啊,你說是吧。”
“好像有點道理。”青衫抿着脣,眼睛轉了好幾圈,然後假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
看青衫好像有些相信了,夏正賢心中自然是大喜過望,爲了避免一會兒再生變故,連忙又說:“可不是有道理嗎,我就說你們讀書人最是明白事理,我們家青衫果然不愧是讀書人。”
“這樣吧,你讓你這小廝去端半碗清水來,然後拿一把鋒利點的刀,咱們現在就試試,只要試過了,你就會明白,我從頭到尾,說的都是真話,一定點都沒有騙你,我就是你親大伯。”
夏正賢噼裡啪啦的又說了一通話,誰知道青衫彷彿沒有聽見一半,還在那裡裝模作樣的若有所思。
夏正賢等青衫點頭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正想再接再厲的想法子說服他的時候,青衫忽然搖了搖頭,說道:“可是,好像有些不對啊……”
青衫這一句話,聽得夏正賢腦門上青筋之跳,差點沒喊幾句祖宗,最後只能強自把所有的不耐煩都忍下去,看着青衫和藹可親的笑着,然後好聲好氣的問道:“青衫啊,這明明都說好了的,怎麼又有什麼不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