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崖鷹忽然攻擊起霍大牛了,不過她知道機不可失,要趁那崖鷹顧不上自己的時候爬上去才行。
人有時候很是奇怪,越是危急關頭,越是能爆發出潛力。
青竹現在就是這樣,一邊咬着鐮刀,一邊雙手攀着滕蔓往懸崖上爬去。
現在的青竹,好像瞬間變成了一個攀巖高手,什麼地方能用手抓着搭一把力,什麼地方可以暫時落腳,什麼地方的石頭是鬆的,一踩就會往下掉……
這些東西,青竹居然能夠一眼就判斷出來。
好在懸崖上面那崖鷹和霍大牛激戰正酣,誰都顧不上她,除了攀巖本身的艱難之外,倒是沒有了其他的危險。
青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懸崖,三步並着兩步離開危險的地帶之後,這有心思看了一眼霍大牛和崖鷹的戰況。
這一看,青竹就看出來奇怪的地方了。
如果說先前崖鷹攻擊青竹,有泄憤的意思在裡面,那現在崖鷹對霍大牛,那簡直是不要命的打發。
這畜生現在一身的羽毛七零八碎的,渾身也傷痕累累,鮮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連爪子都斷一根趾。可它壓根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不要命拼命撲打着霍大牛,那一雙鋒利的鐵爪時不時的在霍大牛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現在的霍大牛,也是狼狽無比,渾身上下的衣服被撕成一塊一塊的,手上身上到處都是血痕,連頭上都有幾個血窟窿,看上去無比嚇人。
“夏青竹,快幫忙……”霍大牛感覺到青竹爬上了懸崖,連忙喊道。
青竹雖然不屑霍大牛的人品,可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霍大牛這樣狼狽而無動於衷,畢竟他要是不脫住這崖鷹,青竹壓根就怕不上來。
青竹四下張望了一下,準備找一根粗壯一些的樹枝,來幫忙。
誰知道不張望還好,一張望,青竹就看到了霍大牛腳下不遠處丟的一堆獵物。一隻比現在正在和霍大牛拼命的崖鷹體系稍微小一點的崖鷹的屍體豁然在其中,這一下,青竹算是想明白了所有的疑問。
這霍大牛必然是殺了崖鷹的伴侶,這才激怒了崖鷹,使它爲了泄憤而攻擊自己。等看到了霍大牛這個真正的兇手,纔會如此不要命的和霍大牛廝打。
這一切,都是霍大牛咎由自取,而自己,不過是收了他的連累而已。
當下青竹冷笑一聲,嘴裡說道:“霍大牛,原來你是自作孽,才引來人家索命。”說着,青竹就要離開。
“夏青竹,你當真見死不救?”霍大牛一看青竹要走,連忙開口大喊。
就這一分神,崖鷹又在霍大牛的胸口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傷口。
“我沒你那麼無恥。”青竹腳步一頓,將揹簍放到身前,從裡面翻出幾株消炎止血的草藥,說道:“先前因爲你的原因被連累,差點害我喪命,而你還無恥的趁人之危,我也沒那麼大度來幫你。不過如果你能從這崖鷹手裡活下來,那這些草藥,倒是可以幫你一把。”
“對了,如果你輸了,讓崖鷹活下來了,那這些草藥也可以給崖鷹療傷。現在,你好自爲之吧。”
說着,青竹放下草藥,轉身離開了,連地上那長長的夜交藤也顧不得收。
“夏青竹,你有膽!”霍大牛厲聲喝道,不過回答霍大牛的,卻是崖鷹那鋒利的爪子。
離開霍大牛和崖鷹的視線,青竹又嚼了一把消炎止血的草藥敷到自己手臂上的傷口上,這才緊趕慢趕的往夏家村的方向走去。
還好現在還不到傍晚,大家都還在田裡忙着,青竹倒是沒有碰上什麼人,看到她的狼狽。
等青竹回到家中,將院門一關,忽然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抽空了一般,兩腿一軟,就那樣靠着院門坐到了地上。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狼狽?”
聽到院子裡的聲音,阿墨走出來,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青竹,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事,就是脫力了。”青竹看到阿墨,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輕聲說道。
“我能幫你什麼嗎?”阿墨說着,走到青竹面前,伸出手來。
“不行,我現在軟得很,一點力氣都沒有,你扶也是扶不起來的。”青竹看着阿墨伸向自己的手,搖了搖頭說道。
阿墨聽到青竹的話,眉頭皺得更緊了,嘴裡說了一聲得罪了,居然就那樣將青竹從地上提了起來,然後走到屋檐下,將青竹放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面,讓她靠着牆,這才說道:“你這樣就坐在太陽下不好。”
“你不要命了?這樣用力也不怕又傷着,我歇一歇就會好的。”青竹不贊同的看一眼阿墨,說道。
“又傷着不是還有你嗎?再說,我沒那麼虛弱。”阿墨說着,眉間卻是一緊,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一般,隔了好一會兒,才舒了一口氣,眉頭重新舒展開來。
“我說的吧,看你還逞強。”青竹看着阿墨,也是有些擔憂:“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疼了一下,沒傷着。”阿墨搖搖頭,又說:“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嗎?”
青竹想了想,說道:“要不你幫我兌一碗糖水吧。”
“好。”阿墨點點頭,轉身回屋,片刻之後,端了一碗水出來,遞到青竹面前。
青竹這會兒手實在是軟得很,當下就着阿墨的手,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將糖水喝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舒服多了。”
青竹喝完藥,又歇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恢復了些力氣,準備去燒點水,清理一下自己的傷口,然後好上藥,不然等青衫回家,又要大驚小怪的了。
其他擦傷青竹自己在屋裡清理了,用藥汁擦過。
傷得最終的手臂,青竹不好自己處理,只能請阿墨幫忙倒水沖洗。
破了皮的傷口,被鹽水一洗,疼得青竹渾身發抖,連冷汗都冒出來了。不過饒是如此,青竹也半點遲疑都沒有,一直咬着牙忍着,將血肉模糊的傷口好好的清理了一番。
看着青竹的樣子,阿墨倒是有些暗暗的敬佩。一個女子能做到她這一步,當真是不容易得很。
敢下懸崖採藥,在懸崖上與佔盡天時地利的崖鷹搏鬥,被打落懸崖之後不聽天由命,不因爲身處險境就出賣自己,能抓住機會脫離險境……
這一切的一切,換成許多男子,只怕都做不到,又怎麼能不叫人佩服。
便是眼下,用鹽水清洗傷口,疼得渾身發抖也不呼痛一聲,這樣堅韌的女子,這世間當真是少之又少。
“你休息一下吧,晚飯我來做。”
幫青竹包紮好手臂上的之後,阿墨淡淡的說道。
“你?”青竹聽到阿墨的話,忍不住的發出一聲懷疑的聲音,不是她不信任阿墨,可這阿墨一看就不是個會周旋於廚房的人。
在前世,男子下廚做飯是常見之事,可換到現在這個時空,沒有幾個男子會接近廚房那種地方的,她家青衫就是個例外中的例外,難道她無意中救回來的這個人也是例外?
青竹可是大大的不信的。
“我。”阿墨淡淡的回答道,彷彿青竹真的是在問他一般。他是打過仗的人,也曾一步一步的從小兵做起,埋鍋造飯這種事請,還是會做的。更何況……
阿墨甩一甩頭,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情。那些事情埋在心底就好,總有一日……
“你真的會做飯?”青竹睜大了眼睛看着阿墨,依舊難以置信。
“嗯。”阿墨點點頭,說道:“會一些,若是有什麼不妥,你不是還在旁邊看着嘛。”
“看不出來啊。”青竹含笑看着阿墨說道。
“你看不出來的事情多了。”阿墨的神情依舊淡淡的,不過已經往後院走去了。
後院是青竹家的小菜地,這個阿墨早就知道了。
青竹一路尾隨着阿墨,饒有興致的看着阿墨摘菜洗菜切菜,淘米下鍋,生火做飯,甚至是炒菜……
阿墨的動作,雖然有幾分生疏,可一切都還是有條不紊的,等一鍋濃濃的米粥熬好,兩盤雖然算不上香氣四溢可一看就知能夠入口的菜炒出來,青竹已經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真厲害。”青竹看着阿墨的成果,忍不住的豎起了大拇指讚道。
阿墨將菜放在鍋裡溫着,蓋好鍋蓋,這纔看着青竹,對她說道:“青衫要回來了,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和解釋你這一身的傷吧。”
“你……”青竹哀嚎一聲,一張俏臉皺成了一團苦瓜:“你能不哪壺不開提哪壺麼?”
現在的衣衫都是長袖的,能將身上和手臂上的傷口遮住,只要小心一些,青衫是不會發現的,可臉上的傷要怎麼辦……
雖然只是很小的擦傷,可青衫看見了,勢必要尋根問底的,沒準還會被他發現手臂上的傷,她到底要怎樣,才能不讓她那個弟弟爲此大驚小怪呢……
青竹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愁得彷彿能一瞬間生出白髮來。不停的在心中祈禱,阿墨會被先生留下單獨授課,然後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看不清她臉上的傷口……
“啊……”青竹長長的喊了一聲,說道:“要不然我先吃飯吧,吃完飯就去斜着,青衫回來就說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青竹說着站起來,準備趕緊的把飯吃了,然後躺牀上去躲着。
然而,天不遂人願,青竹剛剛站起來,青衫就推開院門進來了。
“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