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正,您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情您吩咐一聲就行,哪裡需要您親自過來啊。”審問青竹的那個將官聲音裡頭,透着一股子熱情,頗爲卑謙的將來人從外面迎了進來。
來人正是從前的寧王軍軍醫之首,醫判陳本生。
當然,現在在珈蘭關,陳本生也是官職最高的軍醫,四品醫正。單從品級上來說,已經是和整個大瑞朝醫官體系中的最高醫官,太醫院醫監持平了。
不過,這將官對陳本生的熱情,可不是因爲陳本生的官職,而是他從青竹手中學來的,結合自己的銀針之術的外科縫合之術。
當然,在包括陳本生在內的所有人看來,那並不是什麼外科縫合術,而是華佗神技。
當初青竹在軍中的時候,曾經教過所有的寧王軍軍醫,許多人都學得還不錯。但是與陳本生相比起來,那就是不太夠了。
毫不誇張的說,此時的陳本生,單從外傷縫合這個上面來說,已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在珈蘭關這些日子,陳本生靠着這一手救下了許多被以往必死無疑的重傷將士,倒也贏得了這珈蘭關的主力,西北軍上上下下的尊敬。
而審問青竹的這個將官,更是親身受過陳本生的救治,說是救命之恩也不爲過,是以,對陳本生才這麼熱情。
聽到那個將官的話,陳本生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許多不滿,淡淡的說道:“我若是不來,只怕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師父了。”
說着,陳本生就越過一臉茫然的將官,直接往青竹那裡走去。
走到青竹旁邊,陳本生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幫青竹把頭上那個刑具給取了下來,然後還親自動手,替青竹鬆綁。
“等等,陳醫正,您這是……”負責審問青竹的那個將官看着陳本生的動作,有些急,連忙開口想要阻止。
“齊校尉好大的威風,連皇上諭旨親封的正三品懿德仁慧縣主都敢不問青紅皁白的就綁起來審問,這會兒看我替縣主鬆綁,是不是打算將我也綁起來審問?”陳本生扭頭,看着那負責審問青竹的將官,冷冷的說道。
聽到陳本生的話,那審問青竹他們的將官臉上就尷尬了起來,有些結巴的說道:“縣主?誤會,誤會……陳醫正,末將可不知道這位姑娘就是縣主啊……您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末將,末將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陳本生冷冷的看一眼姓齊的校尉,說道:“齊校尉也說,現在是非常時期,若是我告訴你,這位姑娘不僅是皇上親封的懿德仁慧縣主,更是當初在青州城外,解了青州瘟疫的女神醫,皇上派她來,多半是爲了襄助我們解軍中疫病的,你還會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嗎?”
“這……”姓齊的校尉臉都擋在頭盔後面,倒是看得不真切,但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這字,卻將他所有的驚詫和懊惱表現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陳本生已經替青竹鬆了綁,不等青竹開口,就率先衝着青竹長長的一揖,嘴裡說道:“弟子來遲一步,讓師父受苦了,請師父責罰。”說着,陳本生還衝着青竹眨了眨眼睛。
青竹原本有些詫異,陳本生爲什麼忽然叫自己師父,因爲當初她可是和陳本生說好了的,就是互相學習探討而已……
不過,看到陳本生給自己使眼色,青竹心知多半是有什麼原因,所以,沒有否認陳本生的話,只是微微搖頭,說道:“無妨,遲到總比不到好,你到底來了不是麼。”
“本該早些來的。”陳本生卑謙的弓了弓身子,衝着青竹說道。
說着,陳本生又指了指楊七八和楊十三,問道:“請問師父,這兩位是?”
“他們是守皇上指派,護送我來珈蘭關的人。”青竹淡淡說道。
這個時候,齊校尉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大聲衝着外面喊道:“來人,快給兩位護衛大人鬆綁!”
門外很快就有兵丁應聲而入,不過在兵丁走到楊七八他們身邊之前,楊七八笑了笑,說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說着,身子一抖,一塊不知道被他藏在什麼位置的刀片落到了他的手中。楊七八手指微動,綁着他的牛筋繩子就那樣被輕而易舉的割斷了。
等楊七八自行脫困之後,楊十三也如法炮製,很快就脫困而出。
把身上的牛筋繩子抖落之後,楊七八看向齊校尉,笑得一臉的牲畜無害:“也是不想和你們起衝突,免得引起更大的誤會,讓縣主受傷,也讓我們的任務完成程度打了折扣,要不然,在這密室之中,十個全副武裝的你,也不夠我們殺。”
說着,楊七八又笑了笑,露出森森的白牙,讓那齊校尉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
楊十三這會兒倒是沒有理其他人,反倒是主動走到了蹲在關着小白的鐵籠子旁邊的青竹身邊,從頭上取了一根鐵絲下來,往鎖着籠子的鎖孔上一插,然後咔嚓一聲,就將青竹折騰了半天也弄不開的鎖給打開了,將小白從裡面放了出來。
剛剛一出籠子,小白就撲到青竹的身上,嗚嗚的叫喚起來,那模樣見着,別提有多委屈了。
“小白乖,不怕啊,沒事了。”青竹一邊抱着小白的脖子,一邊揉着它,小聲安慰道。
楊十三站了起來,眼瞼微微下垂,嘴角輕動,吐出一個聲音低得微乎其微的字:“裝……”
“陳醫正,咱們可以走了嗎?”安撫了小白一陣之後,青竹站起來,看着陳本生說道。
“齊校尉,我可以帶着回去我們軍醫處了吧?”聽到青竹的話,陳本生似笑非笑的看着齊校尉,開口問道。
“這……”齊校尉微微一遲疑,然後馬上就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吃米一般,連聲說道:“可以,可以。”
“師父,咱們走吧。”齊校尉點頭之後,陳本生又衝着青竹一揖,開口說道。
青竹點點頭,帶着小白,跟着陳本生走出了那用於審訊的石屋子。
在往軍醫處走的時候,陳本生除了引路之外,一句話都沒說,青竹也一直按捺着心中的話,沉默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