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要他們,不要他們。”聽到小世子的話,福王妃努力按捺住心頭的怒氣,一邊從上到下輕撫小世子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撫他。
等小世子的情緒漸漸安靜下來了,福王妃這纔對懷裡的小世子說道:“那母妃餵你喝藥,好嗎?”
“好。”小世子微微點了點頭,小聲應道。
看小世子點了頭,福王妃這才放心一些,看着尚在涼亭裡面的人說道:“那就把藥放下吧,其他人都出去,離涼亭遠一點,王爺,請你也出去。”
福王妃說着,拉着小世子的小手,準備領着他去涼亭裡面坐着喝藥。
福王有些無奈,擺擺手示意人都退下,自己也離開了涼亭之中。
那一直端着藥的老嬤嬤,戰戰兢兢的將手中的托盤往涼亭內的石桌子上面放去,雙手抖索得格外厲害。
好不容易將托盤放到那石桌子上了,也不知道是她年老體弱還是因爲太過害怕,身子居然一軟,半跪了下去,這手上的托盤連同裡面的藥碗,都一起打翻了,藥汁灑了那老嬤嬤一身。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那老嬤嬤顧不得管自己身上的藥汁,連忙衝着王妃磕頭請罪。
福王妃眉頭輕皺,剮了那老嬤嬤一眼,這才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快下去重新熬藥,再讓人來把這一地的碎片和藥汁收拾了。”
“是,奴婢馬上去重新熬藥……”那老嬤嬤說着,站起來,拿了還捏在手上的托盤就匆忙離開。
等老嬤嬤離開之後,又有僕役來把涼亭裡面收拾了,藥汁和藥碗的碎片全部都打掃乾淨了,但是那淡淡的藥味卻還瀰漫在涼亭的周圍。福王妃倒是不樂意坐到涼亭裡面去了,只讓人搬了椅子過來,招呼了青竹,就在院子裡坐下。
福王本來訕訕的湊過來,卻被福王妃一句“陵兒沒有喝完藥,王爺還是離我們母子遠一些的好。”給堵了回去,一個人悻悻的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妻兒。
福王妃一邊哄着半靠在她懷裡的小世子,一邊同青竹說話,倒是沒有冷落了青竹。
約莫半個時辰,下面的人就重新送上來了湯藥,福王妃親自端過湯藥,舀了兩滴滴在手背上,看不燙手,這才舀了一勺湯藥,拿到脣邊吹了吹,遞到小世子的嘴邊,輕聲道:“來,張嘴吃藥,啊……”
小世子遲疑着將湯藥喝了進去,不過馬上就吐了出來,吐出來之後,還一邊呸,一邊喊:“好苦,好苦,我要喝水。”
“快給小世子拿水來!”福王妃一邊吩咐着,一邊舀了一勺湯藥來嘗,這湯藥剛剛一到福王妃的嘴裡,福王妃就眉頭緊皺,眯着眼睛苦着臉,好不容易將那一口湯藥吞下,忙又對着丫鬟吩咐:“給我拿杯茶來。”
小世子怕苦,青竹這是明白的,但是福王妃也這樣子的反應,她就不懂了。她自己開的藥她自己知道,那湯藥熬出來之後,苦味應該是極淡的,萬萬沒有苦到這個份上的道理。
青竹心中疑惑,等福王妃喝完一杯水之後,看着她說道:“王妃娘娘,可否讓在下嘗一嘗這藥?”
福王妃喝完水,本來想衝着青竹訴苦的,哪裡知道青竹會做這樣的要求,忙將手中的藥碗遞過去。
青竹接過藥碗,小小的喝了一口,一含到嘴裡,就苦得她直想皺眉。
這不是她開的藥!
至少,這藥裡面加了沒有出現在她開出來的藥方上面的藥材。
“這位嬤嬤,小世子的藥,是你親自守着熬的嗎?”青竹強忍着吐出來的衝動,若無其事的吞下那一口湯藥,心裡卻已經怒了。
爲了逃避可能會到來的責難,居然擅自更改藥材,真的是過分了啊!
強自壓下心頭的火氣,青竹看着那端藥過來的老嬤嬤,輕聲問道。
“秦大夫,可是這藥有什麼不妥?”那老嬤嬤小心翼翼的看看福王又看看福王妃,然後看着青竹問道。
“沒什麼不妥的,我就是問問。”青竹淡淡的開口說道。
那老嬤嬤鬆了一口氣,看着青竹陪笑道:“沒不妥的就好,秦大夫忽然這樣問,當真是嚇煞老奴了,這藥的確是老奴親自熬的,老奴可是連衣衫都沒有換過的。”
“是嬤嬤熬的就好。”青竹微微點頭,轉頭看着福王妃說道:“請王妃娘娘派個人去再熬一碗藥來吧,仍然用同這碗藥一樣的方子。”
“好。”福王妃聽到青竹的話,心中也有些明白了,看着玉珠吩咐道:“玉珠,你去熬藥。”
“是。”玉珠低低的應了,轉身準備離開。
青竹在一旁小心的看着那老嬤嬤的臉色,見到她面色如常,毫無懼意,於是看着玉珠的背影說道:“對了,玉珠姑娘,秦某還有一事相告。”
“秦大夫請吩咐。”玉珠轉過身子來,看着青竹盈盈一禮,輕聲說道。
“玉珠姑娘拿着藥方,去府外撿藥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刻。”青竹看着玉珠說道。
青竹話音一落,那老嬤嬤頓時就臉色大變,哆嗦着張了幾次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玉珠明白了。”青竹看到了那老嬤嬤的臉色突變,玉珠自然也看到了,深深的看了老嬤嬤一眼之後,對青竹燦然一笑,回道。
至此,連一直在一旁訕訕賠笑的福王都明白了過來,這重新送過來的藥多半有什麼貓膩,不過青竹既然還沒有揭穿,他也只能暫時的忍耐着,總要等到證據確鑿纔好狠狠的嚴懲這些刁奴。
原本那老嬤嬤還帶着希望,偷偷的去看了福王的臉,結果看到福王一臉鐵青,惡狠狠的瞪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吞了一般,就明白自己想錯了,也做錯了……身子一軟,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玉珠端了一碗湯色看上去頗淡的湯藥過來,看着福王妃說道:“娘娘,這是奴婢剛剛熬好的湯藥。”
只看湯色,福王妃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這兩碗藥是不一樣的,再小口的嚐了一下,頓時就勃然大怒,將手裡先前的藥碗狠狠的往癱坐在地上的老嬤嬤身上砸去,嘴裡罵道:“你這老刁奴,你可還有什麼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