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丫環的話,青竹只覺得滿頭都是黑線,就算自己一身素衣,就算自己不施脂粉,可也不至於讓人看成是女鬼吧?
青竹雖然眉頭直皺,不過並沒有說什麼,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這躺着的這個磕破了頭,也不知道傷沒傷着腦子……
傷着腦子的話,可不能隨便動她。
青竹蹲在那被撞暈的女子面前,仔細的檢查完了之後,確認了她可以移動,這才扭頭,對那丫環說道:“你若真擔心你家小姐,那你就過來幫忙扶着,別讓你小姐躺在雪地上頭,躺久了,會落下病根的。”
“哦,是……”丫環雖然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這個‘女鬼’看上去還挺關心自家小姐的,但是她聽明白了青竹的話,雖然害怕得要死,卻還是一步一挪、畏畏縮縮的過來了。
畢竟對於一個心懷忠心的丫環來說,主子的安危是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
“啊!血!小姐,小姐……不是說好了害我就好,不害我家小姐的嗎?”那丫環一看到自家小姐額頭上的傷,頓時就急了,也顧不得什麼害怕啊什麼的了,直接撲向了自家小姐,並且還伸出手來,準備去推青竹。
“啊……”就在那丫環的手快要接觸到青竹的一瞬間,她整個人被裴子墨拎着衣領提了起來,幾乎轉了一圈。
青竹被這一聲尖叫給弄得有些頭昏腦漲的,她用力的按了按自己額頭兩側的太陽穴。
看到青竹的動作,裴子墨臉色一冷,低聲呵斥道:“閉嘴!”
說起來,先前青竹也曾經呵斥過,但是那丫環只是被自己的想象中的東西給嚇到了,可是裴子墨這一開口,卻是真正的嚇人,直接將她對於‘女鬼’的恐懼給壓制住了,腦子裡頭只回響着裴子墨那冷得彷彿要把人凍成冰塊的兩個字。
看在裴子墨開口之後,那丫環終於閉上了嘴,青竹只覺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連世界都清靜了啊。
她放下揉着額頭的手,衝着丫環說道:“我是大夫,不是什麼女鬼,我只是想幫你家小姐看看她傷得怎樣而已,你過來幫忙扶着她。”
之所以青竹不讓裴子墨幫忙扶着,一是因爲在這個時代的人的腦子裡,男女授受不親這個觀念幾乎是深入人心;第二,卻是因爲先前裴子墨不願意面對這兩人,確切說是不願意面對眼下躺在地上的女子,總讓她覺得怪怪的,所以下意識的,不願意裴子墨和這女子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尤其是肢體上的接觸。
萬一阿墨被賴上了怎麼辦?青竹心中振振有詞。
雖然身爲大夫,不應該對病人和傷者不管不顧,但是她是大夫,裴子墨卻不是。
丫環其實還是不信青竹的話的,不過到底是裴子墨的話將她壓制住了,加上對自家小姐的擔憂,所以她還是戰戰兢兢的半跪在地上,將地上躺着的昏迷女子扶了起來。
一邊扶,一邊還忍不住顫抖着聲音低聲質問:“你若真的不是女鬼,不是要害我家小姐,那我家小姐這額頭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家小姐應該是被你倒下的時候絆了一跤,撞到了院牆上頭,這才把頭磕破的。”
青竹說着,又扭頭看向裴子墨,說道:“阿墨,你轉過頭去。”
等裴子墨把頭扭向另一邊了,青竹才掀開那昏迷的女子的唰的一聲從那女子裡面的衣服上頭,撕了一塊布條下來,給女子包紮了一下額頭。
“啊,你幹什麼?”本來丫環聽到青竹的話,正在暗暗自責,看到青竹撕自家小姐的衣服,又嚷道,不過顧忌着旁邊的裴子墨,她的聲音壓低了許多。
“你看不到嗎?我在給她包紮傷口。”青竹淡淡的說道。、
“我是問你爲什麼要撕我家小姐的衣裙。”丫環繼續壓低聲音問道。
“我給她包紮傷口,不撕她的,難道撕我自己的啊?”青竹偷偷翻了個白眼,一邊繼續包紮,一邊說道。
“你可以撕我的嘛……”丫環喃喃的嘟囔。
青竹懶得理她了,從針盒裡面拿出銀針,瞄準了那昏迷的女子頭上的穴位,準備下針,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瞟到丫環半跪在地上,又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雪地太涼,你蹲着就好,不然膝蓋受涼,也是要留下病根的。”
丫環本來還在低聲嘟囔,聽到青竹的話,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感激的開口,說道:“多謝你了。”
等丫環變跪爲蹲,重新扶好自家小姐之後,她才臉色蒼白起來,整個人也有些後怕。
自己不僅和一個‘女鬼’說話,居然還給她道謝,這實在是太嚇人了一些。
不過好在這女鬼看着一點不兇,而且也沒有因爲自己是個下人就看不起自己,反倒還有些關心自己,想來是個好鬼,應該是真的想要救小姐的。
果然還是小姐說得對,這鎮西侯府的人死了之後變成鬼,都是好鬼,不會害她的。
不過,剛剛那個男鬼就太嚇人了一些……
還好,那丫環只是一直在心裡頭嘀嘀咕咕,沒有說出聲來,否則的話青竹只怕笑得銀針都捏不大穩,至於裴子墨會不會黑着臉拎着那丫環丟出去,就不知道了。
青竹雖然給昏迷的女子紮了針,可是隔了好一會兒之後,都還不見她醒來,心裡頭就有一點急了。
不是急這女子不醒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而是急這女子一直躺在雪地上頭,雖然上半身被扶起來了,可下半身卻還在地上,時間久了,落下病根就麻煩了。
於是也不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扭頭看着裴子墨說道:“阿墨,你來幫一下忙,把這位姑娘先擡到屋裡去吧,外面太冷了些。”
聽了青竹的話,裴子墨沒有像從前一樣馬上答應,反倒是微微遲疑了片刻,然後說道:“我去找個門板來。”
說完,裴子墨不等青竹開口,就縱身幾個飛躍,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之中。
阿墨這是刻意在避嫌啊?究竟是爲什麼呢?
看着裴子墨消失的背影,青竹心中忍不住再次嘀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