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說是做月餅,可是外面不比家中,什麼東西都可以提前準備妥當,是以今天做的,說是月餅牽強了一些,其實不過是加了餡料的麪餅而已。
麪餅上面青竹用洗乾淨的平安扣在上面印了印子,每一個麪餅上都有一個平安扣的花紋,其寓意不言而喻。
在青竹心裡,這亂世之中,平安二字足可以抵得千金萬金。亂世出英雄、富貴險中求是沒錯的,可也要在這亂世中平平安安的活下來,才能享用得了險中博來的富貴。
青竹不會攔着青衫去求富貴,她自己本身就已經身處其中了,自然再沒有立場去做什麼阻攔。
只是這求平安的心意,卻是要表達出來的。
除了麪餅,青竹又做了兩葷兩素一湯。這些菜從數量上看,加上牛家兄妹和護衛六個人吃肯定是不夠的,但是青衫的意思是讓兩個護衛和牛家兄妹單獨吃,所以青竹這些菜的分量都炒得足足的,一個菜分成三份都沒有問題。
麪餅夠多,也就不用再另外做飯了。
做好麪餅和菜餚,青竹將所有的東西分成三份,自己同青衫一起取了一份在後院的花廳食用,牛家兄妹帶着飯食回了牛大力的房間,兩個護衛則自己在前院吃。
“阿姐今天辛苦了,青衫以水代酒,敬阿姐一杯。”
姐弟二人剛一坐下,青衫就舉起茶杯,看着青竹說道。
吃飯的時候不宜飲茶,因爲會影響消化,所以青衫青竹的茶杯裡,裝的其實都是涼開水。本來青衫說要喝酒的,但是青竹不許,青衫也就尊重她的意見了。
“青衫也辛苦了,阿姐也敬你。”青竹笑盈盈的舉起茶杯同青衫碰了碰,嘴裡說道。
姐弟二人剛喝了一口杯中的水,一個人影就映入了兩人的視線之內。
“他來做什麼?”青衫放下手中的茶杯,皺着眉頭有些不滿的小聲說道。
他知道裴子墨的耳力很好,所以這話他說得非常的小聲。
“阿墨同咱們一起過了一次節,知道咱們姐弟二人有這個習慣,所以纔過來一起湊熱鬧的吧。”青竹倒是不排斥裴子墨過來,看看裴子墨又看着青衫說道。
“他又不是咱家的人,這熱鬧有什麼好湊的……”青衫繼續低聲嘟囔道。
這句話青衫雖然說得小聲,可裴子墨已經走近了,所以他全都聽到了。
是以,裴子墨開口對青衫說道:“你阿姐曾經說過,我也算半個你家的人,所以自然要來湊這個熱鬧。”
“你要不要臉啊!”青衫聽着裴子墨的話,氣呼呼的指着裴子墨說道。
裴子墨淡淡的一笑,看看青竹,然後轉頭看着青衫,認真的說道:“爲了你阿姐,這臉,我不要了。”
“你……”裴子墨的話讓青衫爲之氣結,隔了半天,才說:“我們這兒就準備了我和阿姐吃的東西,沒有你的份!”
“沒事,我帶了兩斤熟牛肉和一隻燒雞過來,夠吃的。”裴子墨說着,揚揚手上的油紙包。
“阿墨快坐吧,我去給你拿雙筷子。”先前裴子墨一句話,讓青竹鬧了個大紅臉,這會兒看他都這樣說了,也不好意思再把人往外面推,只能一邊說,一邊起身準備去給裴子墨拿筷子。
“我同你一起去,順便把這牛肉和燒雞用盤子裝了端過來。”裴子墨看着青竹說道。
“沒事,你先坐吧,把東西拿給我,一會兒我裝好了端過來就是。”青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過去,準備接裴子墨手中的東西。
“不了,我們一起去。要不然你一個人又是筷子又是盤子的,也不好拿。我想你也是第一次過來青衫這裡吧,萬一絆了摔着可就不好了。我身手還算敏捷,萬一你被絆着了,我還可以扶你一把。”裴子墨將手一讓,待青竹雙手落空之後,看着青竹開口說道。
青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裴子墨說道:“在你心裡我就這麼沒用?兩個盤子一雙筷子都拿不過來?”
“不。”裴子墨搖搖頭,看着青竹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青衫原本已經被裴子墨氣得坐下了,這會兒聽了裴子墨的話,又氣呼呼的站起來,忍了半天,壓下火氣看着裴子墨說道:“你不請自來也就算了,可來者是客,你既然是來做客的,那就好好坐着,我和阿姐一起去給你拿筷子,拿盤子裝你帶來的東西,這總可以了吧?”
“不,我怕你在我筷子上吐口水,所以我還是自己去的好。再說了,我剛剛就說了,你阿姐曾經說過,我也算她半個家人,所以,我不是來做客的。”裴子墨看着青衫搖搖頭說道。
“你……裴子墨,這裡是我的官舍!”青衫重重的說道。
“我知道。但是有你阿姐在這裡,就算是你們的家了,也能算是我的半個家。”裴子墨看着青衫一笑,一本正經的說道。
“算了,阿墨你坐下吧。”青竹聽着裴子墨的話,心裡有些默然,又有幾分酸楚。
半晌之後青竹看着裴子墨搖搖頭,說道:“曾經的話就不要再提了,剛剛青衫說得對,雖然你是不請自來,但是既然來了,那就是我們的客人。你既然是客,我們也沒有勞動客人的道理,所以,還是青衫和我一起去吧。”
“青竹,你和我之間,用得着分什麼客人不客人的嗎?”青竹的話讓裴子墨心中一刺,眉頭微微皺起,向着青竹的方向走了半步,看着她問道。
“阿墨。”青竹淡笑着看向裴子墨,開口說道:“不是我要和你分那麼清楚,只不過咱們的關係還沒到主客不分的地步,咱們只是朋友。”青竹說着,又往後退了一步。
“聽見了吧,朋友!”青竹的話讓青衫喜笑顏開,趁着裴子墨發愣的時候,從裴子墨手中拿過那兩包東西,得意的說道。
“好了青衫,少說半句不會掉塊肉的,咱們走吧。”青竹看裴子墨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當初要走的是他,她挽留過,他執意要走,她留都留不住。那麼現在,也不是他說要回來她就會重新接納的。
覆水難收,有些事情哪怕她能想得透徹,可心結終究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
“哦,好。阿姐咱們走吧。”看青竹臉色並沒有太好,青衫也有些不安,連忙乖乖的點頭,走到青竹身邊看着她說道。
“嗯。”青竹點點頭,同青衫一起去了廚房。
再回來的時候,青衫端着熟牛肉和燒雞,青竹則給裴子墨拿了碗筷湯勺以及茶杯。
“多謝,有勞了。”
青竹將碗筷放在裴子墨座位旁邊之後,裴子墨有些艱澀的開口說道。
“不客氣,應當的。”青竹看着裴子墨微微一笑,一開口卻又刻意的將兩人的距離拉遠了。
爲什麼是應當?因爲主人招待客人是應當的。
裴子墨心中苦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話。
曾經他看錯了自己的心,現在想要挽回,可誰知道他追得越緊,青竹就退得越遠……有些事情,他真的是不懂,所以昏招頻頻,將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扯遠了幾分。
怪得着誰呢?
還不是隻能怪自己。
原本是應該團團圓圓、笑語盈盈的中秋佳節,因爲裴子墨的到來和他說錯的話,給弄得無比沉悶。
幾人無趣的吃完了晚餐之後,青竹將碗筷收拾完了。
再回來的時候青竹對裴子墨說道:“夜深了,阿墨你早些回營吧,軍法森嚴,我就不留你多坐了。”
裴子墨神色複雜的看了青竹一眼,隔了半晌,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慢走,我就不送了。”青竹看着裴子墨說道。
“嗯。”裴子墨眼瞼低垂,轉身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大步走回來,看着青竹說道:“明日我就拔營了,你大概什麼時候離開?紅妝營已經走了,我怕你一個女孩子,跟着後面的隊伍走會不太方便,要不你同我一道吧?”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青竹看着裴子墨搖搖頭,接着又道:“惠民署的事情還沒有完,疫病雖然已經被控制了,但是並沒有完全消除,有幾個病人還需要觀察。王爺指令我領頭負責此事,我提前走的話怎麼也說不過去,所以,我還是回頭再說吧,反正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那好吧……”裴子墨勉強的笑了笑,看着青竹說道:“我會盡量請世子晚些拔營的,如果可以的話,跟着世子的營帳一起走吧,有世子殿下在,我也能放心一些。”
“好,勞你費心了。”青竹這次沒有拒絕,她也知道自己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處在男兵營之中有些不妥,所以點頭應允了。
“雖然我這樣說可能會讓你更加討厭我,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告訴你……”裴子墨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青竹的眼睛說道:“我不怕爲你費心,只怕你不肯讓我替你費心。”
說完之後,裴子墨猛的一轉身,大步走出了青竹的視線。
裴子墨的話和他轉身離去的樣子讓青竹呼吸一窒,隔了好久,她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來。
“阿姐。”看青竹回過神來,在青竹身邊小心翼翼的站了許久的青衫輕聲開口喚道。
“怎麼了?”青竹看着青衫,有心露個笑臉出來,卻怎麼也扯不出來,只能無奈放棄。
“沒什麼。”看着青竹的樣子,青衫也有些心疼,只是開口說道:“今日阿姐累了,早些歇息吧。”
“好。”青竹點點頭,看着青衫說道:“阿姐很抱歉,不能陪你賞月了。”
“沒關係,阿姐在這個院子裡,就是陪我了。”青衫搖搖頭,看着青竹努力的笑着說道。
“嗯,那阿姐去休息去了,對了,你這裡有客房嗎?”青竹看着青衫問道。
“其實,阿姐的房間青衫一直都是準備着的。”青衫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看着青竹說道。
“傻青衫。”青竹擡手摸了摸青衫的頭,終於露出了裴子墨走後的第一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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