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件事情,最終以一場鬧劇收了場。每個人都有一些損失,也有一些收穫。
青竹用一半的軍功,換了裴子墨安然無恙,而後寧王又指使錢通財以一個極高的價格收購了凍瘡酊,讓青竹狠狠的賺了一筆。
寧王重新平衡手下文臣,以錢通財爲首的寧王府舊臣得到了更大的重用,又在寧王世子的說和之下,與青竹和安樂郡主握手言和。
孫九齡潘鳴鳳等人爲首的瑞順帝一朝的舊臣雖然暫時失去了一些權柄,但是寧王當衆表示,從前種種既往不咎,只問將來,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再也不用惶惶不安。
寧王二公子楊辰平一口氣不歇的練了一天一夜功夫,卻在第二日入夜時分隱秘的坐上了一輛馬車,進了御史大夫潘鳴鳳的宅子,同許多瑞順帝舊臣一同宴飲,把酒言歡,賓主之間,極爲融洽。
至此,新帝雖然沒有登基,上京城裡頭,卻也涌起了陣陣暗潮。
另外,壞事做盡的霍一鳴再一次大難不死,在身上的傷還未痊癒的情況下,遠赴西北,打算穿過迦蘭山,投奔蠻王金帳。臨走之時,到底沒忍心殺死那一對同他二叔二嬸極像的,收留他養傷的老夫妻。
裴子墨被收了駐守太師府的差事,雖然有些小小的遺憾,卻有了更多的空閒時間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陪着青竹,又比如尋找合適的房產。
青竹對自己當殿得罪了那麼多的朝中大臣,也微微有些後悔,不是後悔別的,只是後悔日後裴子墨和青衫在朝中的日子不太好過。好在裴子墨說不用在乎,因爲他本來就沒打算和這些人好好相處。
又勸她說,現在這個時候,完全沒必要讓青衫小小年紀就一頭扎進朝堂這個大染缸裡面,最好還是讓青衫再繼續好好讀書,又現在的功勞,撈個勳位在身上,再從正途入仕,前程必然會遠大得多。
最後,裴子墨又隱晦的提出來,青衫日後真正的出路,在寧王世子、也就是未來的太子身上?O衷冢共患薄?
如此,青竹倒是沒有再多做擔心。
這一日天氣正好,裴子墨一大早就跑來,帶了青竹出去了,把幾天前就跟着紅妝營到了上京城的牛蓮兒鬱悶得夠嗆,巴巴的跑到安樂郡主面前告狀:“郡主,裴將軍又把師父帶走了。”
“帶走就帶走唄,難不成你還想把你師父栓條繩子綁在自己身上啊?不對,是難不成你還想用條繩子把自己栓在你師父身上啊?”自從向陽鎮的事情之後,安樂郡主對牛蓮兒的看法就大有改觀,態度也好了許多。
“可是……”牛蓮兒神情還是有些懨懨的。
“有什麼好可是的,阿墨哥哥連我都不讓跟着,還能讓你跟着?算了,他們逛街不帶我,我自己去逛街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安樂郡主無聊的揮揮手,斜着眼睛看着牛蓮兒問道。
“不要。”牛蓮兒眼巴巴的望着門外頭,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還是不去了,我還要認字,還要背藥性歌訣呢。”
城外各營重新安排了紮營的地方,安樂郡主在寧王的強行要求之下,也搬到了上京城,所以這會兒,她們是在寧王臨時劃給安樂郡主的一個宅院裡面。
“真沒趣,逛街多好玩啊,認什麼字,背什麼藥性歌訣……反正你就算背到頭髮都白了,也是趕不上你師父的。”安樂郡主不屑的癟癟嘴,說道。
“趕不上就趕不上唄,反正也沒人能趕得上師父,能趕上其他人就可以了。師父可說了,我若是不好好學,以後做了那不學無術的庸醫,她可是不會認我的。”牛蓮兒人小鬼大的嘆一口氣,託着腮說道。
“你真不去?逛街可好玩了,有捏麪人的,有吹糖人的,還有演雜耍的……哦,對我告訴你,上京城的糖葫蘆可是一絕,比別的地方都好吃,紅紅的山果,外面裹着一陣黃亮黃亮的焦糖,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安樂郡主說着,戳了戳牛蓮兒。
天見可憐的,青竹天天跟着阿墨哥哥出去,她一個人實在是太無聊了,居然淪落到逗牛蓮兒玩了……夏青衫也真是的,說了要來上京城,可這眼看就要到年關了,還連人影子都沒一個,也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去了,不知道自己很無聊嗎?
聽到糖葫蘆幾個字,牛蓮兒皺了皺眉頭,臉上現出一絲厭惡的表情,用力的搖搖頭,說道:“不要,我這輩子都不要吃糖葫蘆了!”
自從向陽鎮的事情之後,牛蓮兒的膽子大了許多,不過卻也多了一點執念。
她一直認爲,青竹之所以會被那惡霸抓去,完全是因爲她的原因。
她要是不吃糖葫蘆,其他的小孩就不會跟着討要,她也不會一個人悶悶的走在後面,被人撞倒。也就不會引來那個人和他的娘子,讓師父當街給人診病,最後又被人拉着,做那什麼半日義診。若沒有那半日義診,也就不會引來惡霸,?κΩ副歡癜宰トィ裝資芤懷【擰?
所以現在的牛蓮兒,對糖葫蘆這種東西,幾乎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還好她不知道青竹在上京城外頭被那惡霸的叔叔追殺的事情,要不然,不知道又會想些什麼。
“你真的不去?”安樂郡主蹲在牛蓮兒面前,擡頭看着她,繼續勾引道:“你真不去?馬上就要送竈神了,你不去買點竈糖什麼的,送你師父?”
“給師父買竈糖?”牛蓮兒眼前一亮,不過跟着就又搖了搖頭,說道:“算了,我沒錢。”
“小騙子,我明明瞧見你師父給了你一個荷包,荷包裡面不僅有銅板,還有銀子,你敢說你沒錢?”安樂郡主一邊說,一邊打量了一下牛蓮兒的腰間。
“啊?你怎麼知道……”牛蓮兒聽到安樂郡主的話,大驚失色,死死的捂着腰間。
“看,被我說中了吧。”安樂郡主癟癟嘴,看着牛蓮兒說道。
牛蓮兒漲紅了一張臉,看着安樂郡主,說道:“說中了又怎樣,這錢我要留着,等我阿兄來了,給我阿兄買新衣服的。”
“哦,原來你口口聲聲說師父師父的,結果在你心裡面,還是隻有你阿兄一個人。”安樂郡主說着,拖長了聲音:“有錢給你阿兄買新衣服,沒錢給你師父買竈糖……”
這會兒,牛蓮兒不止是臉紅了,連眼睛都有些紅了,大聲說道:“不是這樣的!”說完之後,扭頭就跑了出去。
“喂?銥嫘Φ模鬩灰餉蔥∑。俊卑怖摯ぶ髡酒鵠矗醋排A謀秤埃行┪弈蔚?喊道。
“我就是這麼小氣……”牛蓮兒帶着濃濃的鼻音,說完這句話,就消失在了安樂郡主的視線裡。
安樂郡主一陣無語,擡頭看了好一會兒天,最後悶悶的自言自語道:“算了,小氣鬼,我自己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