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飽吧?”等阿墨吞下最後一口米粥,青竹笑着說道:“你現在少吃多餐最好,一會兒魚粥熬好了,我再過來。”
青竹收了碗,也沒別的什麼事情好做,就拿了刀去砍了一根竹子,砍成一節一節的,做了許多竹筒。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青竹纏在陶罐上的稻草繩燒完了。青竹拿乾淨的布將陶罐的蓋子包着解開,一股香濃無比的味道傳來。
青竹拿來兩雙筷子,將陶罐裡的鯽魚夾起來,用另外一雙筷子輕輕的夾着魚頭下面一擼,魚肉就全部散在了陶罐裡,筷子上只剩下了一個魚頭連着魚骨架。
青竹用勺子將魚肉和魚粥攪了幾下,攪勻之後搖了大半碗粥,剩下的仍然留在陶罐裡,把蓋子蓋好。
陶罐裡的東西,別說夏天,便是冬天都不容易冷,而且也不會壞,青竹準備先給阿墨吃一些,等一個多時辰之後再給阿墨吃一些。
少吃多餐既能補充他身體所需要的營養,又不會加重腸胃的負擔。
阿墨吃了魚粥一刻鐘之後,青竹將上午熬的藥熱了一碗,端給阿墨喝了,等他喝了之後,想着青衫晚上睡覺的事情,青竹又去砍了一些黃竹,準備給青衫弄個簡易的竹牀。原本她是打算請人做的,可大家都在忙着,要請人做也得過幾天,青衫總不能真的打地鋪吧。
黃竹比較小,中間的空心也小,比許多竹子都結實,夏家村的很多人用黃竹來做纖擔(一種比扁擔長很多的東西,作用和扁擔差不多。)。
青竹不會做牀,但是不得不說,她的動手能力比許多男子還好。七尺一根的竹筒,青竹砍了二十多根,用麻繩一根一根的捆在一起,做成一個竹板。
竹板放在兩根長長的板凳上,上面放一個用稻草紮成的墊子,再鋪上草蓆,一個簡易的牀就這樣做好了。
左右也睡不了多久,青衫不是那種不能將就的人。
牀就放在堂屋裡,好在這個家沒有親戚來,不讓牀放在堂屋裡說出去是要給人笑話的。只有那種家裡人多,又沒房子住,擠在一起又不太方便的家庭,纔會將牀鋪在堂屋裡。
否則的話,很多人家寧願四代人擠在一起,也不會將牀鋪在堂屋的。在鄉下,堂屋不僅僅是用來待客的,更多的其實是用來祭祖的。
堂屋正對面的牆上,一般都會有一個香火。香火下面會有一個小案臺。有的人家用的是桌子,又的則是在牆上支出來兩根杆子,然後放個木板在上面。逢年過節祭祖宗的時候,會用上的。
青竹其實也不是沒想過將簡易的牀支在青衫原先的房間,只是那個房間一是太小,二呢,是覺得那人有些危險,青衫還是不要和他住一個房間比較好。
做竹牀的中途,青竹將中午熬的剩下一半魚粥端給阿墨吃了。做好簡易的竹牀,太陽已經落了下去。
青竹準備去看看河裡的揹簍裡有沒有魚,剛走出院門,就看到青衫回來了。
“阿姐。”青衫一看到青竹,就喚她。
“青衫回來了,累不累?”青竹看青衫回來了,臉上也笑開了,看着他問道。
“不累,阿姐去什麼地方?”青衫走到青竹面前,搖搖頭,看着她問道。
“去河邊看看。”青竹替青衫理了理頭髮,說道。
“這麼晚了,阿姐去河邊做什麼?”青衫問道。
“上午的時候在河裡下了窩子,我去看看有沒有抓到魚。”青竹笑道。
“下窩子?那是什麼?”青衫不解的看着青竹問。
也不怪青衫不知道,實際上青竹用的法子在夏家村來自這附近的很多村子,都沒有用過,所以青衫不知道纔是正常的。
“哦,沒什麼,是我自己取的一個名字。”青竹笑笑,隨口將自己剛剛說漏嘴的東西掩蓋了。
“那阿姐帶我去看看?”青衫頗感興趣的說道。
“走吧。”青竹笑着答應道。
姐弟二人一起往河邊走去。
“青竹啊,你們姐弟兩這是去哪兒呢?”老遠的,一箇中年婦人看着青竹,熱情的招呼道。
“三嬸孃,您這是準備回家了嗎?我和青衫去一趟河邊。”青竹望着中年婦人的方向應道。
“是啊,回家去,受了點涼,鼻子有點堵,青竹你給想個法子唄?”中年婦人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幾個月以來,有村民遇到什麼大大小小的病痛,多半都是青竹給解決的。大家現在也習慣了,有個什麼小病痛的,就找青竹想想法子,大多數時候連藥都不用吃,就能好。
“沒事兒,三嬸孃,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去菜地裡扯一把蔥,晚上吃麪的時候多加點蔥花在裡面,明兒個早上起來,鼻子就不堵了。
現在這個時節,因爲要下大力,農人們都捨得吃東西,而且因爲晚上吃麪條不容易起夜,所以大多數人家,這個時候晚上都是吃麪條的,區別只在於大家吃的是雜麪還是白麪。
“成,反正也要去扯點小菜下面,就順便扯一把蔥了,謝謝你啊,青竹。”中年婦人一聽青竹的主意就笑了,她倒是一點都不懷疑青竹的本事,這種小打小鬧的病痛,對於青竹來說,處理起來那是信手拈來,辦法多的是。
“沒事兒的,三嬸孃。”青竹笑着,也不停留,就同青衫一起,往河邊走去。
還沒走到放揹簍的地方,青竹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影子,就在自己放揹簍的地方,將揹簍拉了出來,在裡面翻撿着。
“把東西放下!”青竹大喊衝着人影大喊一聲。
青衫比青竹看得真切,雖然還不知道阿姐在喊什麼,但是他已經條件反射般的拔腿追了過去,嘴裡喊道:“夏青松,你又在做什麼,把我阿姐的東西放下。”
原來,那個人影正是夏青松。
青松一看青衫和青竹過來了,心中一慌,把揹簍往水裡一退,也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夏青衫你不準追過來,要不然我掉河裡去了,我娘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了夏青松的話,青衫又氣又惱,不過實際上,他還是追不上夏青松的。青松好歹比他大了一歲多快兩歲,而且一直營養跟得上,長得倒是人高馬大的,十歲出頭的小子,看上去像是有十二三歲一般大小。
“阿姐……”青衫站在夏青松推揹簍下去的地方,轉身看着青竹。
青竹跑到地方之後,發現夏青松連滕蔓都扯斷了,那揹簍早就沉到了河底,撈都撈不到了。
“這個混世魔王!”青竹有些咬牙切齒的握着斷掉的滕蔓說道。
“我找他去!”青衫看青竹生氣了,連忙開口道。
“不用了,咱們沒證據,找他也不會認賬的,而且還要防止他倒打一耙。大伯孃可是不好相與的。”青竹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這麼算了?”青衫看着青竹問。
“不然還能怎樣?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青竹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有些無奈的說道。
“阿姐,對不起,都怪我……”青衫扯了扯青竹的衣袖,說道。
“怎麼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夏青松變成混世魔王,該怪的是他爹他娘,和咱們可沒關係。”青竹失笑的看着青衫說道。
“我要是不在路上攔着你說那麼一會兒話,夏青松就不會跑了。”青衫低着頭說道。
“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男子漢大丈夫,把頭擡起來。”青竹拍拍青衫,說道。
“嗯。”青衫聽話的擡起頭來,看着青竹特別認真的說道:“阿姐,你等着吧,總有一天,我會把夏青松揍趴下,讓他再也不敢給咱們搗亂。”
“小鬼頭,以前的時候說等你長大了出息了,他們就再也不敢欺負咱們了。現在怎麼直接想着用武力解決了?”青竹說着,忍不住的捏了捏青衫的臉頰,好久沒捏過了,手感還是那麼好。
“夏青松太可惡了,不揍他一次平不了我心裡的氣。”青衫彆扭的扭了扭脖子,等青竹將手從自己的臉頰上收回去了,纔開口說道。
“好,阿姐支持你,男人嘛,總要有用拳頭說話的時候。”青竹拍了拍青衫的肩膀,頗爲讚許的說道。
“阿姐,你說我是男人了?”青衫一聽青竹的話,眼睛變得亮晶晶的。
“我是說以後。”青竹嘿嘿一笑,說道:“現在嘛,你還是個小鬼頭。”
“切……”青衫不滿的切了一聲,然後說道:“算了,咱們回去吧。”
“是隻能算了,有這個混世魔王搗亂,我是不指望在誘捕到魚了,逮到也得被他拿了,我又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守着。正好明天趕集,我還是去王家集一趟算了。”青竹搖搖頭,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
“阿姐又要去王家集?你可小心一些。”青衫聽着青竹的話,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頭,說道。
“沒事兒的,王夏氏奈何不了我的,青天白日的,難道她還敢把我怎麼樣?”青竹用安撫的語氣說道。
“可是,王小花的事情……”青衫還是有些擔憂。
“王小花的事情,是他們咎由自取,可和我沒有半點關係,這事情走遍天下,我都說得通一個理字。”青竹說道。
“那她要是亂來呢?”青衫說道。
“要亂來她早亂來了,不會等到現在的,放心吧,你阿姐洪福齊天,什麼牛鬼蛇神都得靠邊站。”青竹笑嘻嘻的說道。
“希望吧。”青衫的眉頭還是皺着,心裡總是有一口氣放不下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