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要把吳寶中晾上幾天,霍柔風也想見見這個吳寶中,有了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霍柔風自是不急着回馬場了。
剛好這幾日城外正在練兵,雖然練兵的將領不是展懷,但是霍柔風終於有機會見識一下展家軍的風采。
其實這並非展家軍的嫡系部隊。衆所周知,展家軍以水師著稱,而展懷的這支部隊,則是展家秘密建立的陸上軍隊,屬於展家的私兵。
展懷征討榮王時,便調用了這支軍隊,對朝廷的解釋則是需從福建調兵。這些年來,無論是兵部還是五軍都督府,對展家在福建的兵力都不清楚。
這是因爲早在二十多年前,朝廷便已拿不出銀子發軍餉,每年給閩、浙、魯三地的軍餉只有三四成,更多的則是展家自己籌集,浙江和山東的衛所,除了閩國公的人以外,還有其他人,這些衛所的人員情況,朝廷尚能掌握,但是福建卻是水潑不進,被展家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福建水師究竟有多少人,朝廷根本說不清楚,且也不敢找閩國公覈查,搞不好閩國公就會把所欠軍餉的虧空列出來,讓朝廷逐年補上。
因此,展懷輕而易舉就從福建調來五萬人馬,兵部也只能稀裡糊塗,且,最初的時候,所有人還在等着看笑話,想看看福建這些人離船上岸後被打得落花流水,也好趁機殺殺展家的銳氣。
可是沒有想到,這支展家軍非但沒有水土不服,反而如同下山猛虎,這幾年來跟隨展懷所向披靡,待到朝廷想要追究福建爲何會有五萬陸軍時,早已時過境遷,展懷有一百個理由在等着他們,展懷便專設一名幕僚,每隔五天便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摺子要糧草要軍餉要軍備,把兵部和戶部搞得人仰馬翻,好不容易打完仗了,臨近京城展懷又用一牀棉被引出軍備案來,在兵部追究他擅自出兵宣撫之前,反將一軍。
到了這個時候,無論是兵部還是內閣,均沒有心思再清算那五萬人馬的事了。
現在,這支大軍就握在展懷手中,美其名曰是福建的軍隊,不算在榆林和陝西駐軍當中,但是畢竟還是朝廷軍隊,因此每次要軍餉時,也還有這五萬人的名額,反正朝廷也給不出來,越是催要,朝廷便越是心虛,久而久之,又像當初一樣,無人過問了。
霍柔風想看練兵,展懷便帶着她去了城外。負責練兵的兩位將軍一個名叫薛盛,另一個叫徐士昆,尤其是薛盛,只有二十三四歲,長得眉清目秀,騎在馬上英姿颯颯,霍柔風看得兩眼冒光。
這一世,她還是第一次看練兵,這次練兵的只有一萬人,並非是展家軍的全部人馬,薛盛和徐士昆各帶五千人演練,
展懷見霍柔風看得入神,便問她:“你覺得哪一方勝算更大?”
霍柔風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薛盛了。”
展懷凝眉,問道:“爲何是薛盛?”
霍柔風毫不猶豫地說道:“因爲他長得好看啊。”
她的話音剛落,腦後的馬尾巴就被人拽了一下,她捂着後腦勺,對展懷怒目而視,什麼毛病啊,拽女孩子辮子。
她倒是忘了,她現在是女扮男裝。
因爲今天霍柔風來看練兵,展懷特意讓伙伕營加餐,不但從城裡帶過去幾車牲畜,還讓煮了雪梨糖水給兵士們解渴潤喉。
一萬人喝的雪梨糖水啊!因爲要煮糖水,雪花梨一買就是幾百斤。
霍柔風不知道箇中因由,喝了一碗後,對展懷說:“在你手下當兵真享福,還有這麼好喝的雪梨糖水。”
展懷唔了一聲,問道:“就只是雪梨糖水好嗎?”
霍柔風想了想,道:“還有那個薛盛,長得很好看呢。”
展懷不想理她了。
回城的時候,霍柔風依然意猶未盡,她真是太有眼光了,最後可不就是薛盛勝了嘛。
“小展,那個薛盛長得細皮嫩肉的,看着不像北方人,可又不像是水師出身的,我猜他是你從浙江調來的是嗎?”
浙江不但有水師,也有陸軍。
展懷又唔了一聲,不想理她。
霍柔風聞言又是一番得意,她看人越來越準了,就連是從浙江調來的都能看出來。
“說起來他和我也算是同鄉呢,也不知他是浙江哪裡的,會不會是杭州的呢,可我想不起杭州有哪家姓薛的子弟長得這麼漂亮的。”
霍柔風勿自喋喋不休,展懷終於忍無可忍,回到府裡,還沒有走回各自的屋子,便又把她堵到了老銀杏樹的樹影裡。
“今天你說誰長得好看?”展懷咄咄逼人。
霍柔風吐吐舌頭,嘻皮笑臉地說道:“當然是我家小展最好看了。”
我家小展!
展懷惡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算是原諒她了。
霍柔風朝自己的嘴上打了一巴掌,我這個嘴啊,下次小展再這麼小氣,我纔不會妥協,不能慣着他。
接下來的幾天裡,展懷沒有再帶着霍柔風去看練兵,他和幕僚們議事時,就讓霍柔風坐在角落裡聽着,議事之後,他會問及霍柔風的看法,有一次,兩人爲了一件事還爭論起來,第二天,展懷又召集幕僚們議事時,着重提到了霍柔風的見解,幾位幕僚怔了怔,彼此間爭論良久,最後雖然被否決了,但是霍柔風聽得酣暢淋漓,議事之後,她對展懷道:“你這幾個人真不錯。”
展懷笑道:“他們各有所長,以我目前的處境而言,他們已錯上乘。”
說到這裡,他看了霍柔風一眼,道:“想要人了?他們不能給你,但是我可以給你引薦幾個人。”
霍柔風大喜,對展懷道:“我保證下次不看薛盛了。”
展懷失笑,終於忍不住,伸手揉揉霍柔風的腦袋,很認真地問道:“你這小腦袋裡每天都在想什麼?”
“想你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這也不是拍馬屁,頂多算是情話吧。
果然,展懷心情舒暢,整整一個下午,都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