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裡頭走,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越來越重。
掀開層層的紗幔,矮榻上糾纏的男女嚇得我往身後退了兩步。很顯然女人已經發現有人闖入,擡起眼看着我嬌媚一笑,眼神中的妖媚絲毫沒有隱藏。
心下暗叫不好,我又被畫堂拖到了她的記憶裡!
近在咫尺的畫堂妝容明豔的可怕,大紅色的脣扯起的微笑讓我不寒而慄。與她糾纏在一起的男人髮型時尚,像極了最近流行的男士髮型,約莫猜到這裡是團扇的記憶,而不是真正畫堂的記憶。
我轉身就往外跑,耳邊依舊是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跑了很久我才發現到處都是紅色的紗幔,我根本就跑不出去!
現在我才真的慌了神,連忙釋放手腕上的鎮魂鈴,鈴聲響起,但是眼前的紅色紗幔並沒有消失,而我依舊站在原地。我心下惱怒,難道鎮魂鈴都鎮不住畫堂的怨氣了?
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看着鮮血流出,不斷的畫出一個一個的鎖魂陣,卻發現陣配合着鎮魂鈴絲毫效果都沒有。畫堂的叫聲越來越近,近的幾乎就在耳畔,我似乎張望,卻沒有發現那對糾纏在一起的男女。
“畫堂!”我不斷的看着四周,衝着空氣裡叫着,“我知道是你搗鬼,你快點放我出去!”
回答我的只有桀桀的怪笑聲,隨着怪笑聲響起的是畫堂的聲音,“來了我這裡,還想出去嗎?難道我這裡不好?”
北邊的紗幔隨風而霧,一身紅裙的畫堂半靠在矮榻上,修長白皙的大長腿在紗幔中若隱若現,胸前的春光乍現,差一點讓我噴鼻血。我捂着鼻子,眼睛絲毫不能從她惹火的身材上挪開,我便知事情大條了。
“你……你想怎麼樣?”我虛張聲勢,雙腿開始沒出息的發抖。
“想讓你陪陪我,我在這裡很寂寞的,難道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不過眨眼間,畫堂就已經湊到了我跟前,玉手摟着我的肩膀,整個人的身體都貼了上來,我想躲開卻發現身體動不了了。
“你已經不是人了,你是鬼,是鬼就有鬼該去的地方,而不是在人間繼續害人。”我裝作鎮定的說教,畫堂卻一聲輕笑,“說什麼鬼有該去的地方,只要有本事,任何地方我都能去。”她湊近了,嗅了嗅我的脖子,嚇得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跑了出來,“我喜歡人類的貪婪,正是因爲人類的貪婪,我才得以存活。顧小沫,難道你沒有發現嗎,你也是被心底深處的貪婪帶到我這裡的。”
“不……我纔沒有什麼貪婪!是你誘惑我來的!”
畫堂發出咯咯的笑聲,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笑的都彎了腰。笑了許久才摟着我的脖子,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我的身上,笑着說,“你敢說你對你心上人沒有貪、欲?你敢說不曾貪婪的奢求別人感情的迴應?”
“我……”
“不敢說了?”畫堂長長的指甲在我臉上輕劃過,指甲鋒利,幾乎要劃開我的臉,“你心底是有欲、望的,你渴望友情得到回報,渴望愛情得到迴應。雖然你嘴裡不說,但是你的心騙不了我,更騙不了你自己。”
我使勁的搖着頭,不肯承認,“不,我沒有渴求所有的感情得到迴應,你在撒謊!”
“我有沒有撒謊,你心裡最爲清楚。如果不是渴求感情得到迴應,你怎會來我的世界?我這裡是欲、望的世界,只要你心底有欲、望,有黑暗就會被我拉進來。”
“我沒有!”
畫堂一把將我推到矮榻上,我手腳僵硬的躺下來,只覺矮榻陰森森的,硌的身上到處都疼。就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畫堂就撲了上來,她用長長的指甲劃開了我的衣服,我卻一動不能動。
“你想做什麼?”我哆嗦着問,她卻只笑着,並不回答我的問題,直到我身體暴露在空氣裡,陰森森的感覺不住的鑽進我的每一個毛孔裡,凍得我直打冷顫。
鋒利的指甲突然停在我的小腹上,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連呼吸都屏住了,“你……你不要亂來!”
畫堂傾身上來,笑着問,“我偏要亂來,你能怎麼辦?用鎮魂鈴、鎖魂陣?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東西碰到我是沒有用的嗎?”她的手流連在我肚子上,伸出猩紅的舌、頭在脣上舔了舔,“你肚子裡的東西比你看起來還要可口。”
“你別動我的孩子,不然我跟你沒完!”鋒利的指甲在我肚子上流連,嚇出了我一身的冷汗,除了這種無力的威脅,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怎麼辦?鎮魂鈴和鎖魂陣都沒有用,而且我現在動都動不了,她要真的對我怎樣,我只能束手就擒!
“人類啊除了貪婪,還喜歡虛張聲勢,越是大聲的威脅,越是能證明你的無能。”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已經劃破了我的肚皮,血不斷的往外涌。
“滾開!你快點滾開,不要碰我的肚子。”突然一下子慌了神,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不住的掙扎,終於讓我的手能動了。我不住的搖晃着手腕上的鎮魂鈴,她卻一聲輕笑,“你還真是天真啊,怎麼會讓你逃出我的手掌心呢?”
說着,那隻空閒的手就狠狠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下子扣在了矮榻上。她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想得到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我心下發狠,另一隻被我劃破的手也能動了,掌心就照着她的臉上招呼過去。大概沒有想到我會有這樣的動作,碰巧被我打到,她尖叫一聲,瞬間從我的身上翻身下去,在地上翻滾着。
我趕緊低頭去看,肚子上已經被劃開了一條細細的傷口,鮮血正在往外溢,我趕緊將衣服穿上,從矮榻上爬了下來。剛連滾帶爬的從矮榻上爬下來,就看到剛在我躺着的矮榻變成了一具人骨架子,心裡一陣惡寒,立即往旁邊爬了爬。
“你這個賤人!”畫堂咬牙切齒的聲音幾乎要將空間都掀掉,我這才注意到距離我不是很遠的畫堂。她身上的衣服極爲簡陋,簡陋到露出了肩膀和大腿。本來是妖豔的美人,只是現在異常的恐怖,左臉被我掌心的血燒焦了,看起來特別猙獰可怕。
她惡狠狠地看着我,那張臉似乎在隱忍着巨大的痛苦,看着我的眼神恨不能立即將我生吞活剝。
我冷笑着說,“難道你不知道我的血能傷害你們這個鬼怪?即便你剛纔聰明的用指甲劃傷了我的肚子,你又怎麼享用我腹中帶着我血脈的骨肉?”冷豔看了看她劃傷我肚子的指甲,已經開始蹦出了點點的星火,那是藍色的焰火,“你再瞧瞧你的指甲!”
她舉起了自己的手,看到了自己的指甲正在燃燒,突然一陣尖叫,衝着我大吼道,“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撕開了掌心的傷口,畫出巫醫教我的陣,然後推向了畫堂。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險,畫堂立即閃開了,大抵是沒有想到那個陣就跟尾巴一樣跟着她,讓她疲於躲避。
我繼續畫着鎖魂咒,不斷的朝着畫堂身上推過去,那些陣如影隨形的跟在她身後。她一邊尖叫,一邊躲閃着,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她的左臉的傷口依舊在蔓延,像是有一把看不見的火,正在灼燒着她的皮膚。皮膚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藍色火焰,就跟鬼火一樣。
手上的鎮魂鈴搖的頻率更快,可是對她似乎沒有什麼影響。
終於有一個陣纏住了她的腳,她立即倒地大叫,“快點把這個鬼東西拿走!拿走!”
那些推出去的陣一個接着一個的裹上了畫堂的身體,突然間她的身體就想是被藍色的火焰包圍了。
“救我!救我!”她在地上翻滾着,掙扎着,聲音淒厲,“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藍色火焰中,她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絕望,雙手朝着我伸過來,很快又被藍色的火焰吞噬。她悽慘的叫聲漸漸的小了,紗幔隨風飄舞,露出了地上森森白骨。
我茫然的看着腳下,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排着密密麻麻的白骨,而被藍色火焰包裹着的畫堂也躺在白骨上面。
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激靈定了定神發現眼前站着的都是人。地鐵上的播報員在播報下一站的地名,耳邊也傳來了人們談話的聲音,更多的人地低着頭看着手裡的手機,彷彿剛纔只是我做的一個夢。
我低着頭看着掌心,發現血還沒有止,小腹也隱隱作痛。翻開包準備找點紙巾,卻發現包裡的那柄團扇最上面似乎被什麼東西燒出了一個洞。雖然心裡詫異,念着手上的傷口,匆匆的找到紙巾,先處理了一下手掌的傷口。
到站立即下了車,匆匆出站的時候突然一陣陰風與我擦肩而過,我立即回頭去看,人羣中我並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勁。轉過頭正準備出站,卻發現衣服的袖子上染上了鮮紅的血。
“你是不是受傷了?”旁邊的女孩子迅速湊了上來關心的問,聽到她的問話,周圍也有幾個女性圍了過來,都一臉的擔憂。
“怎麼手臂上都是血啊?”
“快點打120啊,再這麼下去可要失血過多了。”
周圍人嘰嘰喳喳的,讓我的耳朵承受不了,我茫然的看着這些圍上來的好心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沒有感覺到疼痛,身上也沒有出血的地方,但衣袖卻被鮮血浸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