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籣楓,怎麼了嗎?”錢伊柯見手拿菜刀的上官籣楓盯着面前的菜板上仍存着一絲生命、嘴巴一張一合的黃魚發愣,便擡手在她眼前上下晃了晃。
上官籣楓回過神,略顯尷尬地對錢伊柯笑笑,看着自己握着菜刀的手,輕聲道:“你說,我能不能算是殺人犯呢?”
錢伊柯看看她,又看看那條黃魚,撲哧笑道:“你怎麼突然說出這句話?我們人類也是生物鏈中的一環,這點小孩子都知道,大偵探怎麼突然這麼慈悲爲懷了?”
上官籣楓轉頭望向窗外,看着樹梢上的幾隻烏鴉,足足一分鐘後,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語似的輕輕道:“上次還說華瑾別那麼沒人情味呢,我今天這是怎麼了?……害怕嗎?”
錢伊柯看着她痛苦的眼神,不由得愣住了,隨即小心翼翼地問道:“籣楓……你在……害怕着什麼嗎?或者說,難道你已經知道了兇手是……”
上官籣楓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露齒一笑,道:“行了,我胡說的,你就別放在心上了!”說着擡起手中的菜刀,將魚頭一刀剁下,麻利地收拾好魚身,將其放入鍋中烹調起來。
正當錢伊柯準備再次發問之時,曹琳琳貼着樑華瑾的身影闖入了兩人的視線,上官籣楓收起笑容,轉頭看着鍋中的菜,認真地翻炒起來,鍋沿被她手中的勺子碰得乒乓作響。
見狀,樑華瑾苦笑一下,曹琳琳卻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他這一路上一直在用力掙脫,可對方就是軟硬不吃,樑華瑾又不能對她一個小女生大打出手,只得任由她貼着自己,心裡思考着過會兒要怎麼對上官籣楓解釋。
直到將飯菜全部端到餐桌上,上官籣楓緊抿着的嘴裡都沒有再發出半點聲音,只是每次曹琳琳聽到樑華瑾的話,故意哈哈大笑的時候,鍋子和盤子都會發出比平時大一倍的清脆聲音,每每這時,樑華瑾的喉結都會上下動一動,並在早已乾澀的嘴裡艱難地嚥下口水。
打柴的男子百般推辭,最後終於留下來同管家、王媽在他們那邊的小桌子上吃飯。上官籣楓在桌上邊吃飯,邊觀察着每個人的神色,大家的座位和昨天沒有一點變化,只是少了兩個人,原本面積就不小的桌子顯得更爲空曠了,除臉色蒼白的秦玉依舊面無表情外,其他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傷與恐懼,曹琳琳也收斂了之前毫無傷心之情的表現,恢復到慢條斯理的動作,配合着安安靜靜地吃着自己碗裡的飯,王梅還是會時不時給她夾些菜,只是在將菜餚放入她碗裡之後,就會盯着她的臉發呆,之後輕輕嘆息一聲,瞟一眼坐在主席的秦書海,眼神裡滿是憂鬱和不安,之後才舉起自己手中的碗吃飯,如此重複了多次。
樑華瑾不時打量着上官籣楓的臉色,後者輕輕吐了口氣,將一大塊剔除魚刺的嫩白魚肉夾到了他碗裡,對着詫異的樑華瑾露出微笑,隨即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後者很快會意,對她歉意地笑笑,上官籣楓緩緩搖了搖頭,轉過頭繼續觀察飯桌上的其他人。
直到吃完飯,桌上都沒有人出現過什麼異常舉動,上官籣楓嘆了口氣,她本是想猜測一下秦武龍被下毒的手法,但眼珠子的活動持續了一小時,卻沒有發現一點可用的線索,唯一出乎意料的事情是,秦書海在快吃完的時候給王梅夾了一些牛肉,本是很平常的事情,但王梅卻受寵若驚似的,眼淚險些掉出來。
王媽說什麼都要一個人收拾碗筷,上官籣楓也不再爭搶,她早已在中午“犯病”之後體力全無,整個下午完全是兇殺案和樑華瑾作爲她的活力來源,此刻的她只想在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之後,在頭腦比較清晰,又不會有人打擾的清晨整理思路,去進行推理。
上官籣楓換好了睡衣,曹琳琳和錢伊柯才推門而入,得意洋洋的曹琳琳瞄了她一眼後,衝背後道:“她穿好衣服了,進來吧!”話音剛落,踉踉蹌蹌、滿臉尷尬的樑華瑾便同曹琳琳的另一隻手慢慢進入了上官籣楓的視線內。
“我有點害怕,所以就叫來華瑾哥哥和我們一起睡。”曹琳琳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上官籣楓,後者分明看到,那裡面有着一絲拼命隱藏的竊笑與明顯的挑釁。上官籣楓看了看樑華瑾,他正小心翼翼地望着她,臉上除了尷尬與無奈之外還有一絲懼怕。
上官籣楓在心裡嘆了口氣,走到自己牀邊,拉起被子鑽了進去,隨後平靜地“哦”了一聲,然後翻身面對着牆壁,闔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