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宜其實對秦薈娘並沒有太多的謙意,畢竟男女之事你情我願,而且雲馳連秦薈娘是誰怕也記不起來了,至於秦薈娘,如果她執意要將怨恨放到她身上,心裡纔會好過一些的話,那李靜宜也只能隨她去了。
可她沒想到自己母親居然如此拎不清,秦薈娘怨她就罷了,錦陽長公主居然也這麼說她,“你的意思是,沒有我應初就會娶薈娘了?您也太不把應初放在眼裡了,他若是隨便什麼人都肯娶,皇后也不會直到今天還在給他相看親事了!”
錦陽長公主被女兒一頂,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訕訕的閉了嘴,不再說話。
兩人回到家裡,卻發現李遠山已經在府裡等着了,錦陽長公主訝異的看着丈夫,冷着臉道,“你有什麼事?”
李靜宜笑着給李遠山見禮,“父親來的正巧,女兒跟母親剛從舅舅府上回來。”
李遠山懶得理會錦陽長公主的態度,“怎麼樣?秦侍郎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說旨意已下,抗旨不是爲臣者的本分,”其實錦陽長公主的臉色已經很說明問題了,現在看到李遠山過來,更加覺得這人是過來看她笑話的,“你要是問這個,問完就走吧,本宮累了,要歇着了。”
李遠山眉頭一皺,卻被李靜宜扶着手臂,“父親不如在這兒用午膳吧,女兒陪您。”
還是女兒貼心,李遠山輕咳一聲,得意的瞟了錦陽長公主一眼,“嗯,走吧,爲父剛好有話問你。”
“你表妹的事你也別太在意了,其實想開些,就算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也不能保證家裡不是妻妾成羣,更不能保證以後就子孫滿堂,”跟李靜宜從鹹安院出來,李遠山輕聲開解女兒。
李靜宜點點頭,事已至此,大家也只能往好處想了,“就是薈娘身體一直不好,我擔心她抑鬱成疾,”
“那隻能怪她自己,”李遠山心腸比李靜宜硬的多,在他眼裡,所嫁非人並不是要死的事,自己女兒是怎麼挺過來的?
好吧,李靜宜點點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您來總不會是關心薈娘吧?您去見過寧遠侯了?”
還是自己的女兒,就是聰明,李遠山點點頭,“昨天跟他打了個照面兒,沒怎麼說話,楊蓬看起來沒啥精神,”這女兒沒養好,還真是坑爹!
“照父親說的,楊家父子是真的不知道楊小姐的盤算了,”李靜宜點點頭,隨口道,“應初也說,是有人拿了我的一朵珠花去見他,他沒信,至於拉楊芎出去,不過是隨手試探,當時虞家人並不在他旁邊。”
李遠山來就是要教訓女兒呢,沒想到他還沒開始,女兒自己送上來了,“這話是雲馳什麼時候跟你說的?我記得昨天他沒說這些,”
李靜宜被李遠山問的臉一紅,身邊人全都是安國侯府派來的,李靜宜也不指望什麼事都能瞞得住父親了,不過虛張聲勢還是要的,“父親要是老叫她們盯着我,那我回頭就把她們全送回安國侯府去!”
“唉,爲父也沒有說你什麼嘛,就是覺得雲馳那小兒詭計多端,你跟他還沒有成親,這防人之心還是要有一些的,你看,昨天你在博雅集呆到快宵禁纔回來,爲父不也沒說你什麼?”頂多就是準備尋個機會再跟雲馳比試比試槍法,李遠山在武藝上還是極自信的,虐一虐雲馳沒多大問題。
父女之間許多事也只能點到爲止,李靜宜點點頭,“女兒知道了,女兒跟應初也就是品茶聊天,說一說這些天發生的事,倒是那博雅集,沒想到裡頭另有一番天地。”
李遠山看了女兒一眼,見她一臉的不以爲然,心中一哂,忍不住教導,“有些事應初告訴你,不代表你可以告訴別人,”能建一處博雅集來,李遠山不用想,也知道雲馳在裡頭花了多少心思。
李靜宜默默的抿抿嘴脣,“女兒知道了,女兒也只是跟爹爹說啊,爹爹怎麼會是別人呢?”在李靜宜心裡,最親最不可能傷害她的,就是父親李遠山了,這一點,連生母錦陽長公主也是不能比的。
“而且女兒也覺得,有些事您知道會好一些,”畢竟李靜宜常年在內宅裡,外頭許多事看不到也照顧不到,她最大的依仗就是父親李遠山了。
“你既然一心認定了雲應初那小子,自然就要全心信賴他,襄助他,”李遠山意味深長地看着李靜宜,“至於其他,有爹爹在呢!”
“西北大營自跟着雲馳入京勤王之後,皇帝以諸將勞苦功高爲由,各有封賞,卻沒讓他們再回西北去,就是跟過來的兵士們,也以西北軍驍勇善戰,堪爲各邊軍士楷模的藉口,給拆散分到其他幾邊的衛所去了,現在的西北軍,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
李遠山也是帶兵出身,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子弟兵就這麼分崩離析,沒有哪個主將心裡會好受,“這些年皇上很少在關注西北軍了,我找個機會把楊蓬弄過去,她人是迂了一些,但帶兵打仗還是可以勝任的,”起碼比現在的主帥要強得多。
李遠山沒有告訴李靜宜,他這是要給女兒留條路,收復了楊蓬父子,再借他們的手將已經如一盤散沙,又多年被隆武帝冷落的西北軍收爲己用,以後雲馳有什麼對不起女兒的地方,李家就有了跟雲馳過招兒的實力。
“把楊家放到西北?”李靜宜凝眉細想其中的可能性,“女兒覺得皇上應該會答應的。”
李靜宜想不了那麼遠,她只知道重整西北軍,只怕也是雲馳樂見的,而且這也算是她給楊眉的一個甜棗兒,楊眉不惜自薦入宮,要的不就是父親再被起用?
李遠山點點頭,笑道,“如今楊蓬也算是皇上半個岳父了,用他的人,他最放心!”
……
楊眉沒想到瑞和郡主居然會送消息過來說要見她,雖然想不出李靜宜見她的目的,但楊眉如今已經是最壞的地步了,也不怕再往坑裡掉幾尺,所以也就不怕什麼了,她叫人將母親請了過來,直接跟她說自己要出去往蘭若寺上香去。
這個時候出去上香?鞏氏本能的猜到女兒這次出去不只是上上香那麼簡單,“眉兒,你現在已經是皇家的人了,這樣於禮不合,宮裡來的麼麼也在呢,她們不會答應的!”
楊眉就沒想着母親能給她幫上什麼忙,“嫂子呢?我過不了幾天就要進宮了,難不成這個家她還不打算擔起來?”
母親鞏氏身體不好,偏哥哥楊芎娶的妻子馮氏也是個病秧子,這些年就窩在自己院子裡養病了,楊眉只要想起來自己走後家裡的情況她就頭疼,“你跟嫂子說,要是這個家她還當不起來,那世子夫人她也不要做了!何苦在楊家受苦?”
鞏氏嘆了口氣,馮氏是她選的,當時看着斯文大方,安安靜靜的,樣子生的也好,沒想到卻是個紙糊的美人兒,嫁到楊家就養病來了,到現在連個子嗣也沒有,可是兒子卻又很看重這個媳婦,每每護着,叫鞏氏也沒有辦法。
“你走後家裡也沒有幾個人了,我叫平兒幫着我些,家裡的事也能勉強料理開,”想到這些年女兒爲了這個家硬是拖到年紀老大,鞏氏就覺得對不起她,原本因爲她要入宮而產生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了,“你要出府的事,還是再想想吧,萬一傳到宮裡……”
“娘您只管叫門上準備車馬,宮裡就算知道了,難不成能下道旨意不讓我入宮了?還有那些嬤嬤,娘您也太把她們當回事了,她們再是從宮裡出來的,那也是奴,女兒再不濟,也是欽封的惋嬪,”楊眉提高聲音,“逼急了我豁出去名聲不要了,將她們送回宮裡,看看到底誰沒命!?”
從宮裡出來的嬤嬤都是人精,猜準了楊眉入宮也不會得皇后娘娘的歡心,至於皇上,看看後頭又封的秦妃,這不知道怎麼跑出來的惋嬪會不會有好前程她們心裡也都有數了。
可這二位要沒想到這位小主子是個潑辣的,這才幾天就發起威要鬧騰了,楊眉說的也對,她要是真鬧起來,別人不說,她們些兩位教導規矩的嬤嬤,是絕沒有好果子吃的。
門外的葛嬤嬤跟段嬤嬤交換了個眼色,段嬤嬤在外頭笑道,“小姐要真的想去寺裡上香,也不是不可以,這禮法也大不過人情,小姐又是爲了孝道,只是奴婢兩個在宮裡輕易不得到外頭去,還請小姐也帶上奴婢兩個,”
這不一嚇就答應了?還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理由,楊眉得意地向鞏氏挑挑眉,“兩位嬤嬤站外頭做什麼?快請進來?就算是嬤嬤們不說,我也是要請你們與我同去的。”鞏氏見教養嬤嬤都不反對了,馬上就出去給女兒安排車馬去了,她當然也願意女兒出去透個氣,畢竟人一入宮,想出來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