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女兒如此篤定,胡氏忐忑不安的心也漸漸平復下來,就聽榮嵐又道,“娘,我下來要做的事,你一定會很吃驚,但你不要生氣,要相信我,以後不論出什麼事,我說的話,你只管應了就是,”
這是什麼意思?胡氏剛定下來的心又亂了,“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既然父親是打定主意要將所有的處都推給母親還有胡表姐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摘出來,最好還能重得起碼明面上重得李靜宜的心,這樣纔有機會給你求情,日後纔有機會救你出來!”
胡氏發現自己根本聽不懂女兒的話,又見榮嵐就這麼要走,忙緊緊的拉了她的衣袖,“嵐兒,連你也不要娘了麼?”
榮嵐一心想着怎麼快馬往芳園趕呢,現在跟胡氏擰纏已經耽誤了她太多時間,她將手裡的匣子交給荷風,怒目道,“你瞎什麼,我怎麼會不要你?不要你我就不是你生的了?你放心,只要父親還要哥哥這個嫡長子,就不會休了你,李靜宜到底是你的兒媳婦,也不會真的要你的性命,”
當然折辱是免不了了,可是跟性命相比,一時之氣又算得了什麼?
“娘你放心,我已經想出救你的法子了,你只管按我剛纔跟你說的做,你只要記住了,只要我好了,你就能好!”榮嵐從胡氏手裡將自己的袖子拽出來,“娘你如果還想保住哥哥的身份,就真的什麼也不要說,您別忘了,那邊漫芬閣裡,還住着位林姨娘,她可是給父親生了個老二榮屺呢!”
說罷再不理會已經呆立在那裡的胡氏,領着荷風又飛奔回了自己的朧月院。
“你們都出去,”等進了自己的屋子,榮嵐揮退身邊的丫鬟,反手鎖了門,拉下重重帷幔,才爬到了自己的紫檀雕花拔步牀上。
捲起牀上吊着的紫羅帳,撳開靠牆的隔板,榮嵐往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牆壁上輕輕一按,只見一個小小的抽屜緩緩的伸了出來,榮嵐無暇像以前那樣,細細翻看那些銀票,珠寶,直接將胡氏交給她的銀票,契約,田莊地契一股腦塞了進去,然後飛快的將一切恢復原樣,才淡定的走了出來。
荷風見榮嵐出來,忙迎了上去,“小姐,馬已經備好了,奴婢陪您過去?”
“陪什麼陪,就你那騎術,我自己去,”榮嵐橫了荷風一眼,一把抓過她捧着的銀鑲寶鞭,大步衝了出去。
芳園就在珠洲城的東邊,因着一路行來的全是貴人,又擺着全副的儀仗,這速度就慢了許多,短短的十幾里路程,愣是叫他們走了近一個時辰。
李靜聽着外頭的鼓樂聲倚在車壁上慢慢養精神,直到鼓樂聲停了,她才直起身子,扶了賀媽媽慢慢下車。
“嫂嫂,姐姐,嫂嫂,”
雲馳他們纔剛在芳園大門處站好,還沒有提步呢,都被這踏踏的馬蹄聲給吸引了,方同知頓時滿臉是汗,他可是得了榮海將欽差駐蹕地定在芳園的通知,又抓緊時間準備了,這外頭,更是許了重金派了衙役清場淨道。
這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欽差跟前縱馬?!
雲馳帶來的侍衛也不是吃乾飯的,見珠洲官員們帶的侍從跟衙差們都乾瞪眼不動彈,便知道敢這麼做的是有來頭兒的,直接越衆而出,將這一人一馬擋在了百步之外。
“你們讓開,”
榮嵐被人劈手抓住了馬轡頭,若是擱在以前,她鞭子立時就抽出去了,不過現在不行,她要在雲馳面前表現的是英美且重情義,卻不是仗勢欺人飛揚跋扈。
“嫂子,嫂子,我是嵐兒啊,”榮嵐也不跟這些侍衛爭執,側身下馬,衝着最中那個一身蟒袍的人喊了起來。
李靜宜人腳還沒落地,就聽到了榮嵐的聲音:她還敢來?
榮海已經看到了自己女兒,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連騎馬裝都沒換,就這麼一身粉色紗裙連脂粉都沒塗就衝過來了?
“咳,大人恕罪,小女這是,這是,”榮海要被自己這對兒女給氣死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纔好。
“嫂子,”
雲馳的侍衛聽榮海說來人是他的女兒,也沒有真攔,那邊榮嵐已經提裙衝到了李靜宜跟前,“嫂子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沒等李靜宜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榮嵐緊緊抱住。
“嫂子,我知道都是我哥哥的錯,他不該受了那個胡雪盈的蠱惑,可是我卻救不得你,”李靜宜沒有推開她,榮嵐心裡一喜,顧不得眼淚將頰邊的傷刺的生疼,“現在好了,你回來了,”
“嗚,我真怕你回不來……”
李靜宜看着榮嵐耳下被玲心刺傷的地方有鮮血沁出來,“大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榮嵐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傷口裂開了,她伸手一撫,忙將指尖沾了血的手藏到身後,“我沒事的,只要能將嫂子順利送出去,這點兒傷不算什麼!”
啥?李靜宜終於是明白了,敢情這主兒是過來請功的,自己能順利逃出大都督府,還是靠了她主動以身爲質?
榮嵐卻不給李靜宜反駁的機會,繼續抽泣道,“在聽濤閣時候,我不知道怎麼着就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就聽哥哥說你跳了江,嗚,我就知道哥哥是騙我的,你人那麼好,怎麼會死?”
真是單純善良俠義心腸啊,李靜宜都要仰天長笑了,這榮家最會騙人的就是這個榮嵐了,她幾日前不就知道了麼?
“原來是這樣啊,”李靜宜輕輕撫上榮嵐的臉,手指卻不着痕跡的暗暗用力,“那你怎麼不跟我明說呢,若是早知道你的一片苦心,玲心定然不會這麼使力了,你看看,這將來可是要留疤的!”
榮嵐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容貌了,李靜宜在她裂開的傷口上又撫了幾把,就算是這是爲了“救”自己的功勞薄又怎麼樣?臉傷了,可是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