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帝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他看着李靜宜狼狽的模樣,有些尷尬,“朕,靜娘,朕是一時衝動……,實在是,你怎麼能想着嫁給雲馳那廝?”
李靜宜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臣女知道了,臣女出來的時候也不短了,”她扶着歡聲向隆武帝跟雲後一禮,“臣女告退!”
根本不顧隆武帝跟雲後有沒有點頭,連逃一樣的往宮外衝。
一出宮門,她便向歡聲跟笑語道,“你們去請父親跟雲侯過來,快!”
歡聲跟笑語是親眼看到隆武帝對李靜宜動手的,可那是皇帝,她們忍了幾忍,沒敢上去保護自家主子,可一出宮,歡聲跟笑語的眼淚就沒停過,但她們也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郡主,奴婢去找咱們侯爺,叫羅將軍派人找雲侯去,笑語得留在您身邊!”
歡聲已經被嚇壞了,絕不肯讓李靜宜身邊沒人。
笑語點點頭,努力控制着身體不讓自己顫抖,如果連她都害怕了,怎麼保護郡主。
李靜宜看着歡聲跟笑語,說到底她們還都是小姑娘,即使都有一身好功夫,可是膽量並不是跟着師傅練出來的,“沒事的,我出來就平安了,就按歡聲說的辦,笑語留下吧。”
李靜宜這個樣子實在不敢去鹹安院見錦陽長公主,但她回到重華院,還是將玲心跟安嬤嬤給嚇壞了,李靜宜還是在車上叫笑語幫她整理過儀容的,可是臉上的傷卻是怎麼也遮不住的,甚至身上的衣裙,一摔之下,上過的蘇絲已經全都毛了。
“郡主!”
玲心也顧不得規矩了,一把將李靜宜拉到身邊,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衣裳,“誰幹的?笑語!歡聲呢?”
李靜宜擺擺手,“沒事,我挺好,我要梳洗更衣,你過來服侍,”
“安嬤嬤到二門處,若是不論哪位侯爺來了,都請到咱們院子裡來。”
脫了衣裳,李靜宜才發現她手臂跟膝蓋小腿上居然全是於青,玲心拿了化於膏輕輕的幫她塗着,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落,“這是誰幹的?”
李靜宜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傷的這麼狠,“皇上。”
“皇上?”玲心手一抖,“爲什麼?”
李靜宜搖搖頭,“好了,就這樣吧,父親該到了。”
……
雲馳來的比李遠山更快一些,他一早知道李靜宜進宮,就派了人在宮門處聽消息了,因此不等羅廣恩的人去尋他,便有人上來直接將人帶到了雲馳跟前。
“這是怎麼回事?誰做的?”李靜宜肌膚嬌嫩,隆武帝盛怒之下手上便沒有輕重,此刻李靜宜的下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上頭還厚厚的塗上了散於的油膏,青紅斑駁甚是恐怖.
雲馳心疼死了,他擡起手又放下來,“很疼吧?我叫人去請周世青去。”
原本李靜宜已經緩過來了,可是看到雲馳,她忽然委屈莫名,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點頭道,“我快嚇死了!”
玲心忙揮手叫廳裡的人都帶了下去,而李靜宜已經將頭抵在雲馳肩上,失聲哭出聲來。
雲馳不再問她,只輕輕的攬着李靜宜,拍着她的後背,由着她將所有的驚恐跟委屈都哭出來,敢在宮裡行兇的,除了隆武帝,沒有別人了。
李靜宜哭了一聲,心裡舒服多了,她拿帕子將眼淚擦了,“我已經跟皇上說了,咱們要成親的。”
就因爲這個?雲馳挑眉,“怎麼忽然想起來跟他說這個?”
“郡主,侯爺來了,”玲心遠遠的看到安嬤嬤領着李遠山進了院子,忙迎了過去,“侯爺。”
“嗯,靜娘怎麼樣了?”李遠山來的路上已經聽歡聲將經過說了,他沒有想到那個狗皇帝敢對自己女兒動手!?
“父親,”
“世叔,”
李遠山看着女兒臉上的傷,氣的鬍子直翹,他冷哼一聲,暗道今天的事絕不會這麼算了,“你放心,這口氣爹一定幫你出!”
李靜宜搖搖頭,請李遠山跟雲馳坐下,揮手叫人都下去了,纔將宮裡發生的一切跟他們講了一遍,“女兒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跟皇上說起我跟應初的親事的,實在是,”
想到隆武帝的舉動,李靜宜真是又羞又氣,咬牙道,“杜氏沒了,薈娘又惹了他的厭,那狗賊是將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什麼?!
李遠山霍然起身,卻沒有再往下問,他對李靜宜是絕對信任的,若不是她感覺到了什麼,也不會貿然提出跟雲馳的婚事,“所以他對你動手了?”
“是,”李靜宜看着父親,扁扁嘴又要哭,“幸虧皇后娘娘正好兒過來,不然,”
想到自己差點兒被隆武帝輕薄了,李靜宜噁心的側身乾嘔起來。
雲馳心疼的走過去輕輕幫她撫着後背,又端了案上的茶水叫李靜宜漱口,深不見底的眸子唯有怒火,“明天你就去鄉下莊子裡避一避吧,等京城的事了了,你再回來。”
“京城?你要做什麼?”李遠山愕然的看着雲馳,如果今天對女兒動手的是除了趙瑜之外的任何一個人,他都會提劍將人砍了,可是那是皇上,大周的君王,“應初?”
雲馳微微一笑,“世叔,您覺得大周還有必要留着這麼一位皇帝麼?程飛瓊,秦薈娘,還有杜氏,現今又有靜娘,只要他認爲生的有幾分像秦太嬪的女人,都逃不出他的魔爪,杜氏死後順天府的仵作驗的屍,遍體鱗傷,系被人毆打所致,但受傷的時候並不是被人捂死的當晚,還有,杜氏每從宮中出來,必要到那處莊子裡養半個月的病纔回會餘家去。”
“你別說了!”
雲馳話裡的意思李遠山如何不明白,他也是京城勳貴圈裡混大的,那些豪門權貴喜歡玩的變態把戲沒見過也是聽過的,若是這些有一天落到自己女兒頭上?
李遠山看着女兒青腫的臉,她因爲嫁了中山狼,差一點兒將命給丟了,若是再落到那種暴君手裡,“皇上現在連個子嗣都沒有,總不能隨隨便便扶一個上位。”
“姓趙的又沒有死絕,撿一個乖巧聽話的放在那兒便是了,”雲馳冷冷一笑,他原本打算一步步慢慢來的,看來這趙瑜是等不及了,他瞟了一眼李遠山,“神機營在世叔手裡,京郊五軍營先是楊侯爺,後來您也領過,連我都在裡頭呆過兩年,”
李遠山自然明白雲馳話裡的意思,他們可能指揮不動五軍營的兵馬,可是卻能叫五軍營按兵不動!
“兵部郭暖跟我有幾分交情,”李遠山漸漸也覺得此計並不是不可行,“咱們甚至可以請皇后聽政,侯爺監國,內閣理事,然後慢慢那趙氏的孩子裡挑出一個來,”
李遠山的目光意味深長,其實這朝廷上下,也不過就是兩種局面,一個小小的兒童老實的坐在龍椅上,外頭幾方勢力把持朝政,這大周照樣可以轉起來。
如今刑部在何伯盛手中,他跟戶部葛思退一樣,都是埋頭做事的人,工部唐浩把柄多多,那就是個牆頭草,就剩下如今正打的熱鬧的程致飛跟李明樓了。
如果皇上忽然暴卒?
想想那兩人的臉色,李遠山一笑,“至於翰林院,御史臺,哼,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李靜宜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這怎麼就說到這裡了?她想的只是怎麼能叫隆武帝打消了對她的企圖,然後順利的跟雲馳成親。
“只可惜這樣以來,我跟靜孃的親事又要再往後拖一年了,”國喪還是得守的,雲馳不無惋惜道。
李遠山一笑,他纔不想那麼早嫁女兒呢,“這都是小事,關鍵是皇后娘娘那裡……”
雲後跟趙瑜可是出名的恩愛夫妻。
“皇后娘娘就等着過繼孩子吧,其他的她也操不了那麼多心,”而且對於現在的雲後來說,做太后應該比做皇后更舒心一些。
這是要揹着皇后了,李遠山點點頭,他不管如何叫隆武帝壽終正寢,那是雲馳這個小舅子的事,他不相信雲馳這麼多年在內宮裡會沒有得力的人手,他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平穩的往下走,不論是五軍營跟神機營,都在城外,這宿衛宮廷的金吾衛就是重中之重了,而如今的金吾衛統領肖強,跟他卻沒有什麼來往,只知道他是隆武帝私邸時所用之人,至於身家背景的,爲了避嫌,李遠山從來沒有叫人去打聽過。
雲馳似乎猜到了李遠山的想法,“肖統領這陣子新得了一位美人,”雲馳低聲道,“是榮嵐。”
“榮嵐?”
不只是是李靜宜,連李遠山都驚了一下,他還叫人留意了榮嵐最終的下場,“不是說被賣回江南了麼?”
賣回江南?榮嵐那種危險的女人云馳怎麼可能叫她出去自生自滅?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姓榮的?“她是被江南來的人給買下了,可惜臨出京的時候,卻無意中遇到了肖強,”
“那……”
李遠山有些鬧不懂雲馳的意思了,這遇見是有心還是無意?
若是有心,那這個雲馳就太可怕了,他居然已經開始向肖強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