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武帝也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了,杜氏居然叫人送來消息,說是想見他?
隆武帝自看上杜氏以來,從來都是他派人召見杜氏,這杜氏想見他,還是頭一次。
隆武帝可不相信這是杜氏想見他,他心裡很清楚,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己對待她的方式的,可是隻要看到她白皙嬌嫩的皮膚上被自己折磨的青紅交錯,而她,想哭還得咬着牙笑,並且擺出一副很享受的模樣,隆武帝心裡就莫名的暢意!
“既然她要見朕,還是老規矩,將人帶到夜雨閣吧,”原本隆武帝自打得了秦薈娘,恨不得日日守着,只是秦妃身體一直沒有養好,時不時的就頭疼眩暈,對他也不怎麼兜搭,隆武帝剃頭挑子熱了幾天,心裡未免也有些煩躁,也挺矛盾。
他愛極了秦薈娘眉間含愁,對他不冷不的模樣,當年他見過的秦太嬪也是這個樣子的,鮮少露出笑臉來。
但隆武帝也不是傻瓜,秦太嬪鬱鬱寡歡,那是被他父皇那個半老頭子強行禮聘入宮,卻得不到珍待,還要被曾氏那個毫無出身家世可言的民女給壓着,換誰也笑不出來,但秦薈娘不同,人沒入宮,他已經封其爲妃,入宮之後更是百般寵愛,恨不得將最好的一切都賞賜給她,只要他高興,將來貴妃也是指日可待的。
更爲了給她壯聲勢,隆武帝連宿在秦妃的仙來宮裡足足七日,可這樣的誠意,仍然換不來秦薈孃的笑臉。
這裡頭的問題就不言而喻了。
現在隆武帝聽說杜氏要見他,即便是知道她來的目的,隆武帝依然感覺到一股邪火往上涌,叫他改了主意。
在秦妃那裡忍了七日,想想那個連怎麼伺候男人都不知道的大家閨秀,隆武帝懷念起在杜氏那裡的遂心暢意來。
……
一場酣戰過後,隆武帝滿意的看着杜氏顫抖着雙腿跪在腳踏上給他穿衣,面前這具斑駁的嬌軀叫他忍不住回味起剛纔的一切,忍不住伸手在腿邊的玉峰上狠狠掐了一把,引得身邊的人又是一陣輕顫,“說吧,餘觀蓮那個老東西叫你來跟朕說什麼?”
杜氏忍着全身的疼痛,直起身子幫隆武帝繫褲子上的帶子,柔聲道,“真是什麼也瞞不了皇上,妾確實是被餘家人催着來的,不過,”
她可憐巴巴的擡頭看着隆武帝,“妾也想見見皇上了,”
“是嗎?”這些天的狂躁在杜氏身上宣泄了不少,隆武帝心情好多了,他重新坐回到大牀上,倚着牀頭的大迎枕笑道,“你真的想朕了?”
杜氏沒有直接回答隆武帝,而是彎下身子抱住隆武帝的一條腿,“妾也清楚,像妾這樣的,能得皇上垂憐,原就是蒼天所佑了,再有什麼不應該的心思,是要遭天譴的,但是,妾一想到皇上宮裡又要來那麼多美人兒,而妾卻不再年輕,這心裡,”
她的手在隆武帝的腿間不經意的滑動着,“妾這樣的出身,便是閣老夫人,在餘家,又有幾個人能看得起妾的?這些年的富貴日子,全是皇上所賜,”
杜氏前面的話真假如何,隆武帝懶得去想,但後頭這一句,他是相信的,沒有他,杜氏哪裡會成爲清國夫人?沒有他,杜氏這樣的出身,只要餘閣老厭煩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餘家那些出身名門的兒媳,孫媳給踩死。
“算你還有幾分腦子,你放心吧,便是餘觀蓮有什麼,也連累不到你頭上,”隆武帝的手指在杜氏的後背上游走,想到餘閣老來,心裡又是了陣兒煩躁,“那個老東西,朕看在他當年機靈的份上,留着他了,沒想到他居然是個貪心不足的,縱子行兇?朕可聽說餘家人在樑城,那可是土皇帝來的。”
樸全兒那句餘半朝,就像一根刺紮在隆武帝心裡,他敬着餘觀蓮,沒想到卻敬出個“餘半朝”來。
“妾到底是他娶進門的續絃,”杜氏仰頭看着隆武帝,“來時餘家大老爺已經告訴過妾了,若是餘家不好了,妾,”她神色黯然,帶着一份懼怕,“妾也休想好到哪裡去,別管妾服侍過誰?!”
感覺到隆武帝按在她後背上的手使力了,杜氏忍了疼,顫聲道,“妾知道皇上未必肯信,妾也嚇了一跳呢,這讀書人哪個不是最好面子的最僞善的,便是知道,”
她頓了頓,用在隆武帝腿上又撫了撫,“便是知道皇上看上了妾,也都裝着毫不知情,睜隻眼閉隻眼的由着妾隨意出門兒,就算是想叫妾來宮裡幫着餘家說項,也是拿出了家族大義來委婉的跟妾講。”
“可妾萬沒想到,昨個兒他們居然跑到妾的院子裡說了這麼一番話,妾也被嚇住了,”她瑟縮了一下,“妾承認,之前有皇上庇護,妾在餘府頗有些不將那些人看在眼裡,左右那些都不是妾的子孫,跟妾有什麼關係?”
“這次妾一直拖着不肯進宮,也不過是妾自知身份卑微,又是女子,怎麼可以妄議朝堂上的事?再說了,餘疆敢連番殺人,所依仗的不過是餘閣老得皇上的倚重,可皇上信重餘家人,是以爲他們都是些忠君報國的忠臣!”
別看杜氏明面兒上答應的挺痛快,又獅子大開口跟餘家提了許多條件,真金白銀要去了不少,但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在隆武帝這裡替餘家脫罪。
餘家人不知道,杜氏心裡清楚,在隆武帝眼裡,她根本就是個娼妓一般的存在,是可是隨意折辱輕賤的,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能力對隆武帝造成影響呢?
可是杜氏卻不會叫餘家人知道真相,她不但不會替餘家人說話,還會送他們一程,只有餘家倒了,她纔會真正的脫身,即便餘瑋其拿着餘家上下發誓,杜氏心裡也是不信的,這些人想要她的命,太簡單了!
而且,餘家倒了,她不是餘閣老夫人,卻還是清國夫人,有這個國夫人的爵位在,失了勢的餘家人能奈她何?還敢奈她何?!
到那個時候,她才真正脫離了這幫人!
隆武帝伸手托起杜氏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迎向他的是一雙坦蕩的鳳眸,看到這雙熟悉的眼睛,隆武帝心軟了,同樣長着這麼一雙眼睛的女人,卻不肯用這樣的目光望着他,“你說的沒錯,朝堂上的事不是你一個女人可以妄議的,你的不易朕心裡也清楚,你放心,不論怎麼樣,朕都不會叫餘家人欺了你去的!”
仗着有個閣老父親橫行不法,被人彈劾了,還妄想用一個女人來爲自己脫罪,甚至還敢出言威脅?真當他趙瑜是個可以任人左右的糊塗蟲了,“好了,你今晚就留在夜雨閣吧,明天再出宮去。”
“是,”杜氏抿嘴一笑,再次擡頭殷殷的看着隆武帝,“妾已經想好了,將來就到京郊的清雲觀去帶髮修行。”
隆武帝點點頭,清雲觀是間道觀,杜氏過去修行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自己想她了,叫人將她宣進宮就是。
心裡有了決定,隆武帝便不在夜雨閣裡耽擱,穿好鞋徑直往御書房去了。
……
這陣子各種各樣的事紛至沓來,李靜宜不勝其擾,如今秦薈娘入宮,聽說皇上對她恩寵有加,甚至才入宮就連續承幸七日,各種賞賜更是流水般的送到秦薈孃的仙來宮,如今又破例叫秦薈娘才趕到京城的母親秦二夫人入宮母女相見,李靜宜也算是鬆了口氣,不管將來如何,目前來看,秦薈孃的日子還能過得。
女人家的事情李靜宜了銀,但外頭的事李靜宜就有些看不明白了,她不好次次都去問雲馳,這事是不是他的幕後策劃,只能自己把收到的所有消息聚到一起,獨自捉摸。
研究了半天,李靜宜揉揉額角,朝政的事她懂的少,回到京城裡才慢慢被父親李遠山灌輸了一些,但不是自小學起的,現在面前擺的一堆資料,在她眼裡,也就是明面兒上她的看到的:
先是刑部,後是餘閣老,這麼一大串扯出來,只怕半個朝廷的官員都要落馬了。
這最牽動人心的,除了這些人的下場之外,最吸引人的是他們騰出來的位置,而這些空出來的位置裡,有多少是雲馳的人的?
跟雲馳交心以來,李靜宜才赫然發現,自己看到的一片安泰的隆武朝,並不是表面的樣子,之前她以爲的英明神武,力挽先帝時亂政狂瀾的舅舅,原來就是個被人擺在龍椅傀儡罷了。
可這麼個傀儡,還是得立在那裡的。
李遠山也在冷眼看着朝堂之上的風雲變幻。
何伯盛這一個炮仗扔出來,成功的把內閣一直存在着的暗涌掀到了明處,這纔多久,李明樓跟程致飛已經從不約而同地指使自己的人馬一起炮轟餘觀蓮治家無方,之後餘家上下的罪狀更如雪片般飛向隆武帝的御案,大家目標一致,聯手把這老東西給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