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爹是個圓滑的,見了鄭老的面,彷彿當年他們上門鬧事根本沒發生過一般,上前去就叫:“親家喲,可算是又見着你了,你看你現在,長得可是好着呢,看着多年輕,又福態,就是我們村那個地主老爺,也沒您長得好啊。”
孫氏孃親也道:“是啊是啊親家公,怎麼長得這麼年輕體健哦,知道親家公健朗得很,我們就舒心了,親家公這麼多年,都一直忙着,現如今總算是輕省下來了,我家玲子可有好好的伺候你?玲子手笨,廚藝不精,這回到了這兒啊,我給你做幾頓好吃的,包您吃了長命百歲,我都帶食材來了,晚上就做。”
鄭老被孫氏爹孃一通噼裡啪啦地說得傻了,只得道:“親家,這個,這個不用你動手的,你就休息吧,於婆做飯蠻好吃的。”
孫氏馬上一邊說:“娘,於婆是我們家專門做飯的,公公喜歡吃她做的飯。”
孫氏娘道:“哎,親家公,你那是吃玲子的菜把口給吃糙了,什麼都好吃,你吃吃我做的再說吧,我現在就去準備一下,老頭子,你陪着親家公聊聊,玲子帶我去廚房。”
孫氏娘反客爲主地安排好,就進了廚房,殺雞殺鴨殺魚,身手麻利得很,於婆子主動的打下手,幫着洗洗涮涮、燒水等。
孫氏把爹孃與大哥的住的屋子安排好,叫來丫鬟找出新棉被,鋪上新褥子,把巾子帕子盆子都放好,很滿意地掃視了一眼就去廚房幫忙了。
鄭家廚房熱氣騰騰地一片生機,真是讓人眼睛發熱的感覺!
一直以來鄭家人丁不旺。三代只有四口人,黃姨娘進門後,鄭老成天不見影,與狗兒只在林家吃喝,晚上回來後喝喝孫氏燉的湯就算表示了收到了她的孝心。
孫氏去了作坊上工後,也是早出晚歸。有事沒事都願意在作坊泡着。每天只是惦着給鄭老燉一小盎湯。家裡的事務少,丫鬟平日時做好家務,或者到後院裡聊聊天,扯扯閒。院裡總是靜悄悄的。除了於婆子還會與孫低飯前飯後聊聊,真是一點生氣也沒有。
孫氏入了廚房,孫氏孃親笑呵呵地悄聲道:“玲子。你最近吃了啥好的,可是長得太好了,有太太的樣子了。豪子對你不錯吧,過去的事了了就了了,好容易有了今天這樣的日子,可得好好過。”
孫氏見看孃家人,又開心又有些委屈,把孃親拉到一邊悄聲道:“公公現在也不計較那事了,我現在只管把公公服伺好就成。如今這日子能過得這樣好,是我的福份。狗兒也出息,讀書好着呢。只是豪子他,納了一個小妾,不過沒事,孃親,公公雖不明示,但卻是站在我這邊的。”
孫氏娘到底是年紀大,八卦事情見多聽多,加上黃姨娘一事早就從帶信的人口中得知了,馬上就道:“玲子,可不要置氣,如今天豪子他不比得以往,有你公公鄭老坐鎮,他自己又能掙大把銀子了。男人嘛,有了銀子想納妾也是正常,但你是正室不是,豪子性子溫,對你一向好。要不你能長得像換了個人兒似的,我還一下子差點沒認出來呢。”
孫氏點頭:“豪子對我不差,我現在就是做好本分,伺候好公公就成,狗兒眼見着就大了,將來靠着狗兒我也好過得很。”
孫氏孃親在廚房裡與孫氏細細的聊着,把這陣子鄭家來桃村後的一切,事無鉅細的問得清清楚楚。
然後把洗淨的肉菜快手切好,配菜也切好,放在盤中,把湯煲上,然後對於婆交待隔時來看下火,就與孫氏一同去了安置他們老二口的房間收拾下一路風塵。
孫氏娘聽到帶信的人口中說過鄭家。進門時,府門雖然大氣,但低調,沒感覺出來什麼。但進了後院,被驚人的豪華與氣派震驚了,孫氏偷偷捏着孃親的手,示意不要在丫鬟面前出醜,一路行到客房。
洗了熱水臉,換上乾淨衣裳,孫氏孃親打量着客房的傢俱擺設,欣喜地悄聲說道:“玲子,你現在可是當家主母了,這家大業大的,銀子可要看緊了,別給一些不乾不淨地人給貪去。”
孫氏道:“娘,如今豪子賺的銀子八成歸我,三成是拿來做家用的,五成給狗兒存着。我在做坊上工也有月銀,都沒花,這回您回去給帶上。”
孫氏孃親樂得:“好好好,我的閨女啊,現在知道心疼孃家了,早些年,就知道來孃家討食,十里八村的也沒看到哪家嫁出去的閨女還要月月給孃家討食的。”
孫氏紅了臉:“娘……”
孫氏孃親笑道:“不說了不說了。”
孫氏孃親與孫老爹休息了一陣後,黃昏時,又入了廚房忙碌着,孫氏孃親是見人熟,與於婆子聊得很是歡快。
正做着菜,黃姨娘的丫鬟春香來了,說黃姨娘餓了,但胃口不好,想吃些燕窩粥。
於婆子不理,孫氏孃親也不理,春香有些不知所措,又說了一遍。
孫氏嘆了口氣,道:“晚飯做好了就給她燉,今天晚上有雞湯,一會兒你先給端一碗去吧。”
孫氏孃親一聽就黑了臉:“雞湯是給親家公燉的,她黃姨娘餓了!親家公還餓了呢,豪子也餓了呢,我家玲子也餓了呢,她一個小妾,排後面吧,我們吃飽了再說。”
春香從來沒被人這樣呵斥過,轉身就跑回黃姨娘屋子了。
孫氏嘆氣:“娘,別這樣了,黃姨娘是雙身子的人,是豪子的骨肉,還是要好生對待,不然說出去難聽。”
孫氏孃親道:“玲子你是換了性子了?怎麼成這樣了,任一個妾爬到你頭上?”
於婆子一聽,大爲贊同的湊過來說:“老夫人說得對,夫人就是性子太好,任一個妾室在後院無法無天。我都看不下去了。我於婆子也是伺候過大戶人家的,沒哪家主母像夫人這樣的軟性子。”
孫氏道:“我只是看到豪子的骨血份上。”
晚餐孫氏孃親掌廚,菜式做得很漂亮,鄭老吃得停不下筷子。
黃姨娘又差春香來說不想吃燕窩粥了,想吃酸酸辣辣的。
於婆子正在廚房休息着,聽着話就來氣。把春香一頓罵。春香委屈地就去到小鄭師傅那兒道,黃姨娘胃口差得很,想吃些酸酸辣辣的。
孫氏道:“纔不是說要吃燕窩粥嗎?”
春香道:“黃姨娘說覺得胃裡難受,不想吃燕窩粥了。想吃酸酸辣辣的。
小鄭師傅臉色有些難看。鄭老彷彿沒聽似的說:“來,親家,喝酒。親家母手藝真是不錯,比於婆做得都有滋味。”
孫氏孃親樂道:“可不是呢,親家公愛吃。我以後每天做。”
鄭老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竟然道:“親家,你把你會做的菜式教下於婆吧,還真是好吃,你就不必了親自做了,你可是親家母呢,哪能讓你親自來做。”
衆人都不理春香。春香討個了沒趣,走了。過了一會兒又來對小鄭師傅道道:“老爺,黃姨娘暈過去了。”
鄭老不耐煩放下筷子:“暈了去找村長給瞧啊,跑這兒來做什麼,想把病氣過給我這老頭子嗎?我多久纔在家裡吃頓飯,就這麼不肯讓我輕省?”
小鄭師傅尷尬着臉,起身要隨着春香去看看。
鄭老衝着小鄭師傅呵道:“坐下,吃飯。”
第二日孫氏在家陪着爹孃與大哥,鄭老出去打牌,留下話說,這幾日都不回了,在林老頭家住着。省得那黃姨娘把病氣過給他。
孫氏孃親一聽就樂:“玲子,親家公是個明理的,這是給咱們讓地兒,管教那黃姨娘呢。玲子你就睜着眼,看看你孃的本事吧。”
鄭老在林家呆了五天。
於婆子很八卦地每天來找林家的燒飯婆子,她們是一起被買來的,在人牙子那兒有了交情。
林家的燒飯婆子姓辛,大家都叫她辛婆。
林小寧對於古代人的稱呼有些不敢苟同,不過四十歲就被人叫成婆,二十七八、三十歲就是大嬸。想到自己前世可是三十年華,實在是汗顏不止。
每日於婆與辛婆忙完後就會湊在一起,聊着鄭家發生的一切事情。桃村的娛樂如此之少,大家都忙着掙錢。好容易出一些八卦,不被人口口相傳纔是怪事,每天鄭家的情況都被她們兩個婆子嚼爛了嚼透了,才吐出來給林家人聽,聽得三個老頭直樂,林小寧、付冠月、小香、狗兒也聽得津津有味。
第一日:黃姨娘要吃個什麼東西,要鹹的,廚房煮了甜的去,要吃酸的,廚房又只煮成辣的去。黃姨娘氣道:“這是與我肚子裡的孩子過不去呢,給這樣的吃食,豬都不吃。”
孫氏孃親與於婆道:“不知道你想要吃什麼,你嘴挑,我們只會做豬食,哪能伺候得起你黃姨娘,你自己單獨開火吧。”
黃姨娘氣哼哼道:“我明兒個就買個煮飯婆子,專門伺候我的吃食。然後就很神氣的挺着肚子回屋去了。”
晚上黃姨娘拉着小鄭師傅死纏爛打,非要再買個煮飯的婆子,還要像縣城裡大戶人家樣,在她的院子裡建一個小廚房,專門伺候她的吃食。小鄭師傅不耐煩道:“銀子在你手上,你自己看着辦就是了。”
可黃姨娘說沒銀子,小鄭師傅問銀子去了哪裡,那抽頭的二成全都給了黃姨娘了,再怎麼花也花不完啊。可黃姨娘就是拿不出銀子,這單獨開火的事就作罷了。
說到這,辛婆子低着聲音道:“那黃姨娘的銀子大部分都給黃老漢了,這黃老漢在縣城打牌輸好多銀子呢。加上黃姨娘又愛買首飾綢緞什麼的,哪裡能有銀子剩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