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棟與林老爺子還有安風聽了此話,長長鬆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有藥水與藥方,估計西南疫情就不會構成威脅,藥材雖然需求量大,但只要有大小白在,千里之外的藥材都能半日送到。
老大夫出了屋,去了小廳處方。
林小寧言簡意賅地問了問銀影西南疫情,聽得膽戰驚心,銀影走時已是四萬人病倒,這四天,還有多少人會病倒,病死?她想起史上的那些大規模的疫情,心急如焚。急急衝去找老大夫要處方。
小廳裡的老大夫,不緊不慢地處着方子。老大夫是個極細緻的人,寫個方子,那字竟如字貼一般漂亮整齊,完全不管身邊人的心情。
故意的,林小寧想,老大夫是爲了報復剛纔安風強迫他給銀影號脈。
慢條斯理的老大夫,終於把方子寫好,還吹了一口氣,頗爲得意的看着處方又是不緊不慢道:“東家,拿此方拿去我鋪中取藥……”
林小寧一把抓過處方:“大夫,您再重新寫一個方子;梅子,去給我收拾幾件換洗衣服;安風你帶大小白去作坊取傷藥,與瘧疾藥丸,打包裝好。快點,我們一起送藥去西南。”
安風極酷地轉過身,騎着大白就衝出院中。
而林老爺子沉默着,林家棟欲言又止。
梅子沒心沒肺地去了院子裡收拾衣服,跟在林小寧身邊久了,讓她養成只聽命於林小寧的習慣。
老大夫便又重新坐下,拿過紙筆。不緊不慢又寫着方子。
林小寧要去西南,她心裡放心不下西南的人,但爺爺與大哥必然擔心她,會讓她去嗎。
林小寧坐在小廳中。看着老大夫像繡花一般處着方子。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敢看林老爺子與林家棟的眼光。
終於。鼓起勇氣:“爺爺,大哥,我要與安風去西南。”
“……”
“你們放心我的安全,我定會安然無恙回來。”
林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林家棟道:“把梅子帶上吧,好伺候你,銀影我們會照顧的。”
林小寧疑惑地看着反應奇怪的爺爺與大哥。
林家棟道:“妹妹。梅子與我們說了,你在京城時,那六王爺爲你解郡主強納之困,六王爺便是王大人。”
林老爺子又說:“丫頭啊,你是因那六王爺的封號。才壓了你的命格,你才安然活到現在,林家才得以如此興旺,怎能知恩不報。”
爺爺大哥真是淳樸之人啊,林小寧笑着,一把抱住林老爺子,在林老爺子耳邊低聲說:“爺爺,放心,我一定安全。有安風在身邊呢,我回來,就給你找個好孫女婿。”
其實林家棟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六王爺曾說,你或是渡他之人。
等到安風已打包好幾麻袋藥,與大白回來,老大夫才把第二個處方寫好。
林家棟恭敬送了老大夫出門。並派人用馬車送老大夫回鋪,隨老大夫去鋪裡拿藥。
安風問道:“傷藥與瘧疾藥丸已備好,但還有藥水呢,小姐?
“藥水我去現配,不用在這兒帶。”
“那小姐,何時出發?”
林小寧道:“梅子,快點,躲在後面做什麼,現在就出發。你與我一同去。”
梅子抱着個包袱上前來,膽怯的看了一眼大小白:“小姐,我怕。”
“怕什麼,坐坐就不怕了。”林小寧瞪了一眼梅子,然後轉頭對林老爺子道,“爺爺,我走了,那邊疫情橫行,早一刻去,都能多救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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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已收到同晉城裡的飛鴿傳書,得聞西南之疫。同時,西北的動作銀夜也報到京城,胡大人撫胸大嘆,皇帝黯然不語。第二日,京城尚將軍帶兵二十萬去西北,其中十萬是新兵。又向西南派出十萬兵。
夏國,大巫師又坐在祭臺上,弟子在臺下扶乩,大巫師緩緩睜眼,道:名朝寧王活不過十天了,去報,全國兵力準備,寧王死後,就大軍前往名朝邊境,與西北駐兵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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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昌城,寧王急速轉身,抓住鎮國將軍的手,笑道:“老將軍,你如此固執。”
鎮國老將軍嘆息:“三王若是拿下你,用你的性命威脅皇上,名朝就岌岌可危,我不得不行此下策,送你回境內,哪料你現在身手比從前好得多了。”
寧王面露凝重之色:“老將軍,你信因緣定數嗎?
鎮國老將軍道:“不信,我沙場一生,哪一場仗不是血拼而來。不努力,哪來的定數”
“正是在努力,老將軍,我爲何拼力要保存這些人的性命?
“……”
“我爲何拼力守城,不肯撤兵,老將軍,如果今日與你一戰的不是六王爺,是銀夜銀影,或者尚將軍,你會讓他們撤兵嗎?你會舍下這些精兵的性命嗎?”
“……”
“還有,之前兵不血刃攻下靈昌城時,老將軍曾道,望以此戰,贖去些許罪孽?”
“……”
“老將軍,我信因緣定數,十二年前,和順長老曾對我說過:萬事不必執着,一切因緣皆有定數。將軍,你看,我們好像是被困此處,三王設局成功。可將軍,但我們的兵力只損失了二萬,還有十三萬啊。雖然是病着的,可是病能好啊。這十三萬是名朝最好的兵,老將軍又怎知這不是我們置死地而後生的一戰呢?”
鎮國將軍沉默片刻,朗聲道:“六王爺,安國將軍,我鎮國將軍與你共戰沙場,同守六城,只等他們病好,就一舉收復半個西南。”
這場傾盆大雨,在黎明前停住了,所有的人都在昏睡着,這一戰太累了,恨不得睡上三天三夜。
寧王與鎮國將軍也睡着,養精蓄銳,準備着三王下一次的進攻。
守城的哨兵,在雨後的寂靜中,聽到了幾聲狼嚎……
寧王從牀上一躍而起:“來人,派人去叫鎮國將軍,疫藥求來了。”
當林小寧與梅子,還有安風,坐在大小白身上,停在城牆下時,林小寧看到城門上,靈昌城三字。喃喃讀了出來,梅子從林小寧身後鬆開雙臂,探出腦袋,看了看四周道:“小姐,好臭,這裡好臭。”
城下堆着敵人的屍體,兵將們太累了,已無力再處理這些屍體,草草堆在城下,雨停後,血味淡了,屍臭味就散了出來。
天色是暗的,是黎明前的黑暗,城門被沉重的拉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門開了,一個帶着金屬味的身影就閃了出來。
“你們來了,終於等到了你們。”寧王的聲音,在黑暗散着屍臭的城門口響起,有欣喜,也有激動。
安風道:“爺,銀影也病倒了,病得極重,不過已大好,在桃村養着,我先送小姐與梅子進城,再去後方城中徵藥,光有藥水不夠,還要三付草藥。”
寧王在黑暗中輕輕拉過林小寧的手,握了一把便鬆開。不是激情,是感激。
林小寧被安置在靈昌城的城主府中,外面的地面上溼漉漉的,屋檐還間隔滴着水滴,空間中有着西南特有的潮溼溫熱氣味。
等到太陽冉冉升起,六城的人都興奮了!醫仙親自來配藥水了,院裡滿是水桶,全是那種藥水。
鎮國將軍看着一桶桶的水分發下去,所有的病的,沒病的兵、將、馬匹,都大口飲用。幾碗下去,眼睛就清亮了,精神也煥發了。一時間激動不已,對寧王道,這些人、馬、都能好,一定能好,看着樣子就能好。十三萬兵力,我們保存了十三萬兵力。
寧王在初升的朝陽之下展顏:“老將軍,現在還讓我撤兵嗎?”
鎮國將軍端着一碗水,一飲而盡:“好藥水,一碗下水,周身疲勞頓消,竟如年輕幾歲,神藥!有此藥水,我朝兵力還懼那三個王八蛋做什麼?!”
“還有大小白,糧草藥物,不用擔心!”安風此刻帶着大小白徵藥回了,大小白身上揹着幾麻袋草藥。安風的聲音總是那麼酷,林小寧暗自笑着。
鎮國將軍昂首對天大笑:“給京城送報,西南之困,即將解除。”
靈昌城內支起大鍋,咕嘟咕嘟熬煮着藥。
病兵們輪流用水泡着澡,泡完了,便喝藥。
中午時分,靈昌城的病兵們,病得輕的,只要吃過藥,就大好,能走路,能做一些擡擡撿撿的事情。
林小寧自進了城中,一直在忙碌着,寧王派出士兵,把水灌滿大量水袋,由大小白不停的往返於陽城和靈昌城之間,把藥水送去陽城疫情重地。
一直到黃昏時,三王也沒來進攻,打了三天,他們的兵力死傷近八萬,打了三天,都累了,他們也要休整。
黃昏時,林小寧只覺得累得很,極累,她從來沒有這樣累過,當把院裡的一百桶水再次注滿後就回屋栓緊門,閃到空間,昏睡過去。
一覺醒來時,看到望仔在她身邊跳着咧着嘴笑着。
林小寧伸了個懶腰,抱起望仔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望仔吱吱叫了幾聲
“哦,睡了好久了。”
“那,望仔,我爲何這些會這麼累呢?”
“哦,泉水用得太多,所以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