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戶上,頗有一番意境。山間被雨水清洗, 樹葉和雨水發出的碰撞聲, 驚醒了夢中人。
舒慈醒了過來,她側着身向着牆裡側, 露出了一截白嫩的肩膀, 脖子上繫着一根紅繩,紅繩繞過她的肩胛骨系在了腰後, 她上半身就只着了一件肚兜。冷不丁的一看,只會被她瓷玉似的肌膚給吸引住, 忍不住想掀開被子, 看看裡面的風景如何。
她坐起身來, 被子順着她的腰身滑落。
“你做什麼?”駱顯感覺到懷裡的人起身,嘶啞着聲音問道。
“我去看看兩個小的。”舒慈準備繞過他下牀。
駱顯把她按在牀上,蓋好被子, 自己翻身坐起:“有朕在這種事哪裡用得着你,好好睡着。”
看着他披着衣裳起去了, 躺在牀上的舒慈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別說,那高大沉穩的背影還真有幾分慈父的味道。
大牀上, 兩個小的頭靠頭睡在一塊兒,禹兒比較規矩,保持着雙手舉過頭頂的姿勢呼呼大睡。樂暢就活潑多了,她歪着腦袋擠在弟弟的枕頭上, 腳丫子卻蹬在了牆上,露出了一大截小腿肚,整個人是斜着在睡。
駱顯先是把姐弟倆分開,然後再把樂暢給擺正,幫她蓋好被子。再看禹兒睡在了中間,外側卻沒有遮擋物,駱顯擔心他掉下來,便又把舒慈之前蓋着的那牀被子折成一條,擋在了最外側,以防這小子多翻幾下身撲騰到牀下來。
姐弟倆對於他的這些動作毫無察覺,各自佔據一方睡得香甜。就這一點來說,還真像一對親姐弟。
回到牀上,駱顯掀開被子,把舒慈給摟了過來,忍不住道:“咱們什麼時候生個女兒?”
舒慈一下子彈開,詫異地看他:“你——”
“不是現在。”他伸手,將人拉了回來,“朕看樂暢乖巧,和禹兒像是親生姐弟一般,不知咱們的女兒會不會像她那樣機靈可愛。”
“什麼叫像是親姐弟?”舒慈撇嘴,“這種話你別在樂暢面前說,她現在小不會多想,待日後長大了難免會覺得難過。”
“朕這不是在誇她嘛,你別多想纔是。朕保證,以後咱們女兒有的她也一定有。”
“她就是我的女兒,雖然不是從我的肚子裡出來的,可她出生之後就一直都待在我身邊,跟親母女沒什麼差別。”想到才抱到坤元殿來的時候她只是小老鼠一般大,如今卻活蹦亂跳的機靈得不像話,每每思及此處,舒慈都十分欣慰。果然,只有在孩子身上才能看清時間的流逝,一晃而過,已是六年有餘了。
“好好好,朕不說了。”駱顯怕她又抓住他的語病不放,趕緊宣佈停戰。
舒慈哼了一聲,翻身趴在他的懷裡,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眼皮漸漸沉重。
“什麼樣的女兒都好,可別像你一樣厲害就行……”見她睡着,他忍不住輕嘆道。
雖然他就好這一口,但像她這般脾性的女子也就他能招架得住了,換了他的女兒,又上哪裡找一個像他這樣心甘情願受她擺佈的男人呢?
自己的女兒,還是溫婉些好啊。
下了一夜的雨,拂曉的時候終於停了,山間開始放晴。
一夜好眠,舒慈坐在牀上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見身邊的男人不在,知道他可能又是早起練拳去了,沒有放在心上。
正穿着衣裳,紫鵑匆匆忙忙地進來。
“是禹兒哭了嗎?”舒慈笑着問道。
“不是殿下,是沈秀才,他闖大禍了!”紫鵑慌里慌張的說道。
“他怎麼了?不是在牀上躺着的嗎?”舒慈轉身,詫異地問道。
紫鵑搖頭,道:“本該是在牀上躺着的,可誰知他一大早就起來了,趴在窗口那裡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剛剛皇上練拳回來,兩人正好對上面,這沈秀才也不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了,他竟然敢對聖駕不恭,這下皇上要治他大不敬之罪了!”
舒慈聽完,扶額:“這人,就是個大麻煩!”
“可不是,奴婢看皇上的臉色也不好。”
“走,出去看看。”舒慈整理好了衣着,往外走去。
“不必了。”門口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黑着臉的駱顯。
舒慈一愣,眼珠左右動了一下,反應迅速,她笑着上前道:“怎麼起這麼早?可用了早飯了?”
駱顯瞥她,一臉不悅,不言不語。
“這是怎麼了?”舒慈站在他的身側,伸手挽着他,偏頭看他,面色嬌俏,“臉色好難看,誰惹了你?”
紫鵑抿了抿嘴脣,在一旁垂下頭。
駱顯臉色沉如水,他問:“住在旁邊廂房裡的那個男的,是你留他住的?”
之前紫嬋說“要是皇上知道沈秀才住在這裡不走,肯定也得生氣”,當時她是怎麼回答的?
她似乎說的是,難道她以後交往什麼人還要過問他們不成?當時理直氣壯地將紫嬋一陣批,可臨了了,真對上他的臉色,她卻有些詞窮。
雖然她自認爲將駱顯吃得死死的,但這男人醋性不是一般的大,發起脾氣來她也要畏懼三分。說起來,民間的婦人連外男都不見,她卻留了這麼個無親無故的男人在院子裡,說來的確是她的不該。
“他是……”
“請皇上恕罪,她是奴婢的相好。”紫嬋突然從外面走來,噗通一下跪在舒慈和駱顯的面前,道,“前幾日他上山來看奴婢,卻不小心掉進了獵人佈置的捕獸坑裡,娘娘心慈,看在奴婢的面子上將他留了幾日,還請皇上不要怪罪娘娘,都是奴婢的錯。”
兩人皆是詫異,駱顯挑眉:“你的相好?”
“正是。”
“你陪着你家娘娘久居深宮,又是如何有機會結識外男的?”駱顯卻並不是那麼好騙的。
紫嬋冷靜的說:“前一次陪娘娘出宮到清泉峰祈福,在山下的小鎮上認識他的,當時公主殿下也在,要是皇上不信奴婢,可以問殿下,她應該還有印象。”
駱顯狐疑地看舒慈:“這件事,你可知曉?”
舒慈走上前去,看着紫嬋,道:“本宮卻是不知,你倆是如何……”
舒慈正要問下去,卻見紫嬋快速地對着她眨了眨眼。多年的主僕,她立刻反應了過來,這丫頭是在騙人。
“紫嬋,你這樣讓本宮很失望,本宮不需要……”舒慈皺眉,她並不想自己的丫環給自己背黑鍋,況且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左不過是又被他給批一頓,嚴重點兒可能拂袖而去冷戰個一兩月,犯不上把自己丫環的終身大事給賠上去。
“娘娘,奴婢是真心喜歡沈秀才的,還請娘娘成全。”紫嬋卻打斷了她的話,飛快地接道。
舒慈的眉頭擰得死死的,可見她並不滿意這個說法。
見舒慈的表情不像是裝的,駱顯心情好轉了許多,他笑着握住舒慈的手,道:“你這兩個丫環年齡也不小了,她們想着給自己打算也是好事兒,總比你成天操心好得多吧?”
“娘娘,皇上說的是。”紫嬋點頭,一臉誠摯。
舒慈嘆了一口氣,這傻丫頭。
“難得紫嬋有看得上的人,這樣吧,朕爲你們賜婚,如何?”駱顯笑着說道。
舒慈迅速側頭:“你亂點什麼鴛鴦譜,她自己樂意了我還沒鬆口呢!”
駱顯手掌上移,扶着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攬了攬,道:“你這做主子的也別管太多了,人家有了良緣,你不應該替她們歡喜?”
舒慈挑眉:“我自己的丫環,要你來多事?”
駱顯:“……”
紫嬋見氣氛又有變壞的趨勢,趕緊道:“既然皇上賞奴婢面子,奴婢自然是歡喜不盡的。只是沈秀才一直住在山上也不方便,奴婢這就帶他下山去,不礙着主子們的眼了。”
駱顯揮了揮手,十分大度:“讓他走吧,朕也不追究他剛剛的唐突了。”
“奴婢替他多謝皇上!”紫嬋福了福身子,飛快地退了出去。
這時,裡間傳來了樂暢驚慌的聲音。
“母妃快些來,弟弟尿牀啦!”
尿了牀的太子正傻乎乎地盯着姐姐樂呢,他醒了不哭不叫,就這樣自己玩兒自己的,要不是尿出的尿浸溼到樂暢那邊,樂暢也不能這麼快就醒來。
舒慈把他給抱了起來,紫鵑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是畫了好大一副地圖,都蔓延到樂暢那邊去了。
“皇兄,快救我!”見駱顯還空着手,樂暢趕緊伸手向他求救。雖然她平時也玩兒得瘋,但也是很愛乾淨的,此時見弟弟如此不講究,即使她平日裡對弟弟頗爲疼愛,卻也忍不住嫌棄了起來。
駱顯上前一步,將她給抱了出來。
“弟弟,你怎麼能在牀上尿尿呢,好髒!”樂暢滿臉嫌棄地指着某小孩兒。
小孩兒撅着嘴巴,“哦哦哦”地叫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是否聽懂了姐姐的控訴。
“該打。”舒慈揚起巴掌,輕輕拍在小孩兒的屁股上。
紫鵑讓人換了牀鋪又燒了熱水給太子洗澡,有條不紊地處理太子尿牀的“後遺症”。
舒慈給樂暢換了衣裳,收拾整齊了,說:“知道厲害了吧?下次別跟弟弟一起睡了,他這麼不愛乾淨。”
“嗯,聽母妃的。”樂暢重重地點了點頭,“下次我還是自己一個人誰吧。”
舒慈嘴角上揚,心道:這丫頭,現在倒是挺好騙了。
那邊被父皇託着洗澡的小太子眯着眼睛,似乎很是享受。也只有駱顯有這樣的臂力了,能讓他的小身子浮在水裡而腦袋卻絲毫不沾水,這讓討厭溼臉的小人兒非常滿意,高興得哼哼了起來,身子也不像往日洗澡那樣蜷縮着了,伸展開來,還歡騰地在水下蹬了蹬腿。
“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殿下洗澡如此高興呢。”紫鵑驚訝的說道。
駱顯笑道:“朕如今這也待他,也不知他長大了是否孝順朕。”
“一定會的,不然娘娘也不答應啊。”紫鵑笑着說道。
駱顯輕揚嘴角,想到向來教孩子甚嚴的舒慈,倒是升起了不少的信心。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當你老啦~
駱顯:你要如何?
太子:我和母妃住乾清宮,你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吧!
舒慈:上家法。
駱顯從腰後抽出戒尺,遞給舒慈。
太子:嗚嗚嗚嗚~你坑兒砸!
駱顯(微笑):誰讓你先坑爹的,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