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慈坐在宮裡聽着王喜的轉述, 笑得岔氣。
王喜學着都察院的鄭大人的語氣,道:“皇室血統純正, 皇上要立太子, 可喜可賀,可這皇子到底是哪位娘娘所生呢?”
舒慈笑着問:“他怎麼回答的?”
王喜一拱手, 道:“皇上答, 是他心愛女子所生。”
都察院的鄭大人又問:“那皇上在立太子之前是否要接這位女子進宮?”
駱顯答:“她不求名分。”
又有閣臣問:“老臣聽說皇子乃後宮某位貴人所生……”
“太子的母親是誰朕心裡有數,恐各位愛卿難以接受, 朕便不強求諸位了。”
君臣互相打着太極,臣子們想讓皇上說出舒慈的名字, 好當衆反駁他。駱顯又打着另一張算盤, 立了太子, 太子之母還會無名無份嗎?到時候不用他主動開口,估計朝臣們都會求着他擡高太子生母的身價。
朝臣們一個個愁眉苦臉,唯恐皇上亂了皇室的血脈。
衆人心裡想的是:莫不是皇上想要兒子想瘋了?隨便抱了一個上殿?
接着又被自己說服:不會不會, 別說皇上了,就是一般男人也不會隨便抱別人的家孩子冒充自己的孩子吧?何況還要立太子?
駱顯起身, 居高臨下:“朕明日便出征了,雖兵強馬壯,但戰場之事並無定數。一旦朕有所不測, 衆卿便輔佐太子登基,昌盛我南秦!”
“皇上……”百官齊齊下跪。
不管文武百官如何質疑和反對,駱顯的旨意已發,絕無再收回的道理。不然, 這便是在削弱君威。
聽到此處,舒慈臉上的笑意斂了下去。
“皇上駕到!”
舒慈擡頭向外面看去,面帶驚訝。
果然是囂張,朝上才立了太子,這頭進她的宮殿來就明目張膽了。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太監宮女紛紛下跪。
駱顯抱着紅色的襁褓,大步跨了進來,哈哈大笑:“朕以爲他會在朝上哭,誰知臣子們都吵起來了,他竟然還睡得香!”
舒慈起身迎了上去:“你自己抱回來的?”
“嗯。”駱顯低頭,揭開小被子的一角,露出了一張紅紅的臉蛋兒。
“吃奶了嗎?”舒慈問。
“吃了,衆臣吵得厲害的時候朕讓奶孃抱下去喂的。”
舒慈接過這沉甸甸的一堆,低頭笑:“他可真是能睡。”
“膽子也大,朕聽聞有些嬰兒動不動就哭,但他好像完全不會。”駱顯不遺餘力的誇着自己兒子。
舒慈瞥了他一眼:“現在說還爲時尚早,男孩子,總有讓你頭疼的時候。”
“他要是頑皮,朕就把他送到上書房去,讓先生打他板子。”駱顯輕哼一聲。
舒慈坐在榻上,把孩子平躺着放在上水面,道:“聽說你給他起了名字?”
“禹。”
“哪個字?”舒慈側頭看他。
“堯舜禹的禹。”駱顯微微勾起嘴角。
舒慈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你這是司馬昭之心。”
駱顯低頭攬住她的肩膀,眼神落在榻上的小人兒身上,他道:“他是朕全部的希望了。”
“嗯?”舒慈疑惑。
“生產之事太爲艱險,朕不想讓你再受苦了。”他收斂下巴,低頭吻她的肩膀,“咱們有禹兒一個就夠了。”
舒慈輕笑一聲,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不苦,我願意的。”
“可朕捨不得。”他掰過她的頭面向自己,一字一句的說道,“朕只有一個你,賭不起。”
他的眼神太過認真和誠懇,縱然是她這般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得不軟了下來。她想,如果此生遇見了這樣一個視你如山如天的男子,還有何求?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平安回來。”她拍了拍他的臉頰。
“好。”
此去,刀光劍影,冰河鐵馬,家國天下均繫於他一身。願君珍重,得勝還朝之日,她必攜子相迎。
***
明亮的宮燈下,舒慈坐在榻上,膝蓋處搭着一條毛毯,手上握着一個荷包,手指上下翻飛,動作看起來比之前熟練了許多。
“這是給朕繡的?”駱顯看完兒子,走過來坐在她的身側,笑着問道。
“嗯。”舒慈咬斷線頭,放下針,舉起荷包認真看了看,皺眉,“好像太普通了?”
“朕看着挺好的。”駱顯道。
舒慈搖頭,氣餒:“看來我確實不是這塊料。”說完,她便把荷包扔到的了一旁,似乎是嫌棄。
駱顯趕緊撿了起來,不滿:“朕的東西,你怎麼敢隨意處置?”
舒慈瞥他:“你用的東西就沒有這麼醜的吧?”
“是比這個好看。”駱顯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陣腳不細密,繡的竹葉也不太工整。
舒慈垮下臉,幽幽的看着他。
駱顯低頭,將荷包系在腰帶上:“可沒法子啊,這個纔是獨一無二的,再漂亮的荷包也比不上這個。”
舒慈抿笑,眼睛裡閃爍着星光。
駱顯暗笑了一聲,伸手攬住她:“最後一晚上,咱們早點兒睡?”
舒慈擡手撣了撣他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莞爾一笑:“皇上請。”
“娘娘也請。”他輕笑,握着她的手起身。
兩人攜手往寢殿走去,宮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風一吹,兩道身影搖晃在了一起。
***
四更天的時候駱顯就起了,牀上的人睡得正香,他輕手輕腳的下牀洗漱。
不遠處的搖籃裡,小太子也睡得十分香甜,睫毛長長的,搭在他的臉上,簡直跟舒慈睡着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駱顯收拾妥當,朝搖籃邊走去,看着胖乎乎的小子,他伸手握了握他的胖手。終有一天,這隻軟綿綿的手會長成他這樣的大手,帶着粗糲的繭子,乾燥厚實。到那一天,不知他和舒慈是何等的模樣了。
“聽你母妃的話,知道嗎?”他彎腰,用額頭碰他的額頭,做下了屬於男子漢之間的約定。
小太子呼呼大睡,絲毫沒有察覺到離別的傷感。
駱顯嘴角一彎,將他的手放入被窩,給他整理了一下被子。
大牀上,舒慈的呼吸綿長,睡得跟兒子一樣,雙頰帶着粉紅。
駱顯站在牀頭,彎腰吻她的額頭:“寶貝,好夢。”
她哼唧了兩下,搖頭,似乎是不樂意他的吻驚擾她的夢。
即使再不捨,他也要走了。
殿門打開,又合上,他的身影消失,腳步聲也漸漸遠去。
大牀上的人睜開眼,坐了起來。她愣愣地呆在那裡,眼神放空。
掀開被子下牀,她走到搖籃面前,彎腰將裡面的小人兒抱了出來。小人兒被母親轉移到了大牀上,依舊睡得呼呼的,絲毫不見要醒的意思。
舒慈躺在他的身側,拍了拍他的身子,道:“父皇出遠門了,以後你就陪母妃睡吧。”
小太子:“呼呼呼……”
母子倆又睡了兩個時辰才起,這個時候大軍已經出了京城的地界。
“聽說今日城外旌旗蔽天,皇上親自上了點將臺,將士們的呼喝聲都傳出了好幾裡地。”
“我怎麼沒聽到啊?”
“咱們在宮裡怎麼聽得到……”
“二十五萬大軍……那得多大的陣仗啊,我這輩子都還沒見過這麼多人呢。”
“你說呢?寧遠侯和皇上兵分兩路,一路治內一路治外,估計啊,這安康王和北狄人蹦躂不了多久了。”
“聽說皇上用兵如神,當日還是王爺的時候就威名赫赫了……”
別說京城的老百姓了,就連宮裡的人都議論紛紛,描述起今日點將臺的風光,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似的。
舒慈坐在窗邊也聽了一耳朵,紫嬋進來,見她坐在窗戶邊趕緊抱着厚毯子上前來。
“娘娘,您還坐着月子呢,別老往窗戶邊兒去。”紫嬋操心得像是老媽子,對着舒慈喋喋不休。
舒慈笑道:“你這還沒老就這麼嘮叨了,老了可怎麼辦?”
“老了奴婢也跟着娘娘,就像徐嬤嬤跟着太后那樣兒。”紫嬋笑着說。
舒慈撇嘴:“本宮可不要你。”
“那奴婢就去伺候太子殿下,他肯定是要奴婢的。”紫嬋說。
“你是如何得知?”舒慈起了興趣。
紫嬋道:“奴婢現在就多在殿下眼前晃悠,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以後見着奴婢可不就親了嗎?”
“嘖,都是些聰明人啊。”舒慈感嘆。
“那可不是,都是娘娘教出來的,能差到哪兒去啊?”
舒慈輕笑一聲,環視了一圈殿內:“對了,樂暢呢,怎麼今兒沒見着她?”
紫嬋愣了一下:“奴婢今日也沒見到公主。”
“肯定是上哪兒瘋去了,讓王喜把人給本宮找回來,這大冷天的,別凍傻了。”舒慈皺眉。
“是,奴婢這就去。”
還沒等紫嬋出了西宮的宮門,就見兩個泥鰍似的人物並肩站在門口,一個比一個狼狽。
“我的天爺啊!”紫嬋大呼,差點兒暈過去。
“你們這是……”
樂暢拉着善雅站在門口,兩個人的袍子都髒得不行,頭上的髮髻都散落下來了,看着真跟兩個小瘋婆子似的。
“快進來,冷不冷?”紫嬋問道。
樂暢打了個寒噤,道:“紫嬋姑姑,你先給善雅換衣裳吧,她快凍死了。”
善雅的臉蛋兒都是黑一團白一團的,靴子滴着水,頭上還有幾根雜草迎風招展。她看着紫嬋,嘴巴撅得高高的。
“奴婢看您也好不了哪兒去!”紫嬋無奈,一手牽着一個,趕緊往內室裡去。
把兩位公主扔進浴桶裡,找來了換洗的乾淨衣裳,紫嬋指了兩個丫環給她們洗洗,自己上前面回話去了。
“翻牆?”舒慈詫異的瞪眼。
紫嬋嘆氣:“娘娘,不是翻牆,是鑽狗洞。”
舒慈:“……”
“善雅公主得知皇上要出征,想去送送皇上,結果一直被教養嬤嬤攔着。這不,聽說大軍今日就出發了,所以情急之下就鑽了狗洞出去。”
“見着了嗎?”
“沒有,還沒出宣武門就沒攔下了。估計兩人也覺得走不出去,這才相偕回來了。”紫嬋哭笑不得。
舒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兩人……
“按理說咱們公主不是不喜歡善雅公主嗎?怎麼這個時候倒義氣了起來?”紫嬋覺得匪夷所思。
“孩子的世界,哪有那麼多仇恨。如果沒人在旁邊教,她們知道什麼叫記仇?”舒慈若有所思。
正說着,兩個泥猴收拾妥當,一起來給舒慈請安來了。
“給母妃請安。”
“給貴太妃娘娘請安。”
兩個一高一低的人兒並肩站着,一個英氣勃勃,一個溫婉雅緻。那個英氣十足的眼裡倒是有懼意,那個看似溫婉的實則卻是頭倔牛,眼神裡都透着股倔勁兒。
“起來吧。”舒慈道。
“謝母妃。”樂暢蹭地一下就站起來了。
“謝娘娘。”善雅慢吞吞地起身。
舒慈招手:“善雅,你上前來。”
善雅擡頭看舒慈,抿了抿脣,走上前來:“娘娘有何吩咐?”
“你沒見着你父皇?”
“沒……”善雅撇嘴。
“他兩三個月就回來了,你好好在宮裡讀書,他回來的時候見着你有進步一定高興。”舒慈溫聲說道。
善雅抿脣,一言不發。
樂暢上來,戳她的胳膊:“我母妃安慰你呢,你怎麼不說話啊。”
善雅甩了甩手,道:“謝貴太妃娘娘。”
樂暢氣鼓鼓地吹了吹額前的碎髮,似乎又被氣到了。
舒慈又說:“現下你父皇走了,你待在乾清宮習慣嗎?”
“不知道。”善雅硬邦邦地回答。
樂暢在一旁輕哼出聲,舒慈看向她:“你愣着幹嘛,還不寫字去?”
“兒臣今日的字已經寫完了。”樂暢撅嘴。
“那就再寫一遍。”
樂暢眼珠子一轉:“兒臣去看小弟弟去……”
說完,沒等舒慈同意,她拎着裙子就跑了,生怕舒慈叫人把她逮回去寫字。
善雅轉頭看樂暢飛奔出去的身影,眼底劃過羨慕。
“善雅,你的教養嬤嬤爲何不許你去送皇上呢?”舒慈問道。
“她說,父皇忙,讓我別去添亂。”善雅垂首。
舒慈摸了摸她的頭髮,道:“你比去年長高了,也懂事了,你父皇知道你如此惦記他,一定會高興的。”
“是嗎?”善雅卻是不相信,她說,“父皇貶了我母妃,我現在是一個廢后的女兒,無足輕重,他還在乎我嗎?”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舒慈收斂了溫柔,目光一凜。
“嬤嬤。”
舒慈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她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她才四歲,就已經懂了什麼叫厭棄和連坐,不得不讓她難過。駱顯當初把她帶在身邊就是希望掰正她的習性,讓她明理懂事,可他這一走……眼前的孩子估計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你父皇走了,這乾清宮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主子了,本宮作主把你送到壽康宮去陪太后,你願意嗎?”
善雅擡頭看她:“去皇祖母那兒?”
“你可願意?”
善雅低頭,雙手捏着裙子,似乎是拿不定主意。
“太后娘娘一向疼你們這些孫輩,她會對你很好的。”舒慈安撫她。
“可皇祖母更喜歡太子弟弟……”善雅囁嚅道。
舒慈嘆氣,這丫頭,心思也太重了。
“太子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承歡膝下,你如今知禮懂事了,替太子弟弟去給皇祖母盡孝,豈不是兩全其美?”
善雅雙手背在身後,兩隻手互相絞,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舒慈耐心的等她回答,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她才緩緩點頭,同意去太后娘娘那裡去。
舒慈長舒了一口氣,真不知道元氏以前是如何教她的。
送走了善雅,舒慈起身朝內室走去。
樂暢聽到腳步聲,立刻從搖籃旁邊的小凳子起身,顛顛跑來:“母妃!”
舒慈伸手擋住她:“你最近長本事了啊。”
樂暢被她擋住無法靠近,不得不撅嘴抗議:“母妃~”
“撒嬌沒用,你給我從實招來,怎麼和善雅一塊兒鑽狗洞去了?”
樂暢翹起嘴巴,道:“兒臣覺得善雅很可憐啊……她的母親被關在冷宮,不能出不能進,她也見不到。她雖然住在乾清宮,但也不是時時都能見到皇兄的,有時候還會被上書房裡的人排擠……”
“你聽誰說的?”
“望舒啊,他告訴兒臣的。”
舒慈撇嘴,這些小孩子,年紀不大傳話挺快。
“兒臣思來想去,覺得善雅也不是那麼可恨,就稍稍討厭了一點兒嘛。後來兒臣覺得她挺可憐的,就去找她玩兒啊,玩兒着玩兒着……”
“你就跟人家鑽狗洞去了?”舒慈瞪眼。
樂暢不好意思的笑笑:“沒辦法了,她的奶嬤嬤看得緊,從正門出不去。”
“誰出的主意?”
“嗯……”樂暢的小腦袋越垂越低,不用說了,肯定是她。
“紫嬋。”舒慈瞪了她一眼,喊道。
“是。”
“去找人把狗洞堵上。”
“不可啊!”樂暢擡頭,着急,“那以後善雅就出不來了!”
“她又不是被禁足了,怎麼出不來?”舒慈看她。
“她的奶嬤嬤真的很兇,好幾次都打善雅的手板了……”樂暢撇嘴,似乎是要哭。
舒慈伸手,樂暢一把撲入了她的懷裡,她揪着舒慈的衣裙,道:“母妃,別堵狗洞,善雅真的好可憐……”
“善雅會住到太后娘娘那裡,在皇上回來之前由太后親自教導她,你放心。”
“那她還可以出來玩兒嗎?”
“爲何不可?”舒慈輕撫她的腦袋,道,“只要讀完書寫完字,你也可以去壽康宮找她玩兒。”
“可太后娘娘好凶哦。”樂暢擡頭,撅嘴,“兒臣見了她就怕。”
小孩子的直覺一向很準,誰是真心喜歡她,誰是逢場作戲,她們都能感覺出來。
舒慈挑眉:“那……母妃給你出一招?”
樂暢眼睛一亮,期待道:“好啊好啊!”
舒慈湊到她的耳邊,小聲告訴她。
“這樣就可以了?”樂暢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滿是小星星。
舒慈道:“你明天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好!”樂暢點頭,興奮地握拳。
壽康宮,太后得知舒慈把善雅送到她這裡來了,略微吃驚。
“這是爲何?”
徐嬤嬤從送善雅來的紫鵑那裡得知了前因後果,給太后做了一番解釋。
“鑽狗洞?”太后的眉毛擰了起來,顯然是對這樣的行爲不贊同。
徐嬤嬤道:“貴太妃娘娘說善雅公主一個人留在乾清宮未免寂寞,以後住在太后宮裡,樂暢公主也能時常來陪她玩耍。”
太后哼了一聲:“她倒是會給哀家找麻煩。”
“這不是恰恰證明了貴太妃娘娘是一個心性純良的人?”徐嬤嬤淡淡的笑着,說的話卻一語中的,戳中了太后的心坎兒。
一個心善的主母和一個小心眼兒的主母,對一個家族的影響可是太大了。舒慈有這樣的胸懷,不計前塵,能爲善雅考慮,正是說明了她是一個純粹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壞心眼兒。
“她的品性,哀家是信得過的。縱然不信她,總歸是信得過皇上的眼光。”太后輕嘆。
“正是如此啊。”徐嬤嬤笑道,“皇上眼睛有多毒辣,您不是不知。他看中的人啊,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你這個老貨,到底是哪頭兒的?”太后瞥她。
徐嬤嬤笑言:“老奴如今還受着貴太妃娘娘的饋贈呢,自然是向着她了。”
“哦?她送你什麼了?”太后感興趣了。
“有時候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有時候是幾株市面上找不到的藥材,但更多的時候是送吃食。她宮裡的廚子不錯,做的糕點適合老奴這樣口淡的人吃。”徐嬤嬤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太后冷哼一聲,瞥她:“正經婆婆都不見她孝敬,倒是孝敬起其她不相干的人來了。”
“主子這是吃醋了?”徐嬤嬤輕笑。
“哀傢什麼沒有啊?用不着她孝敬。”太后瞪眼,擺明了是心裡不爽。
徐嬤嬤道:“這送禮啊得送到人心坎兒上,老奴稀罕這些身外之物,太后您自然是稀罕她給您生的孫子了!”
說到小孫子,太后嘴角隱隱上揚。這一天沒見了,還真有點兒想那個胖乎乎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