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明一直緊盯着那段圖像,拄柺杖的男人低着頭,要麼背對鏡頭,要麼被別人擋着,始終看不清楚他的臉。
邊緣顯示這段視頻已接近尾聲。
曾明明手心攥了一把冷汗。
幾乎最後一秒鐘,視頻卡住的瞬間,擋着他的人忽然錯開,畫面一片模糊。
就在曾明明懊惱不已的時候。
一個鏡頭忽然跳了出來。
這個人擡起頭,眸光陰霾的盯着鏡頭。
他的臉晦澀蒼白,脣邊還帶着陰森森的笑意。
曾明明駭然退開兩步,這個男人她認識!
她不止一次見過他的樣子。
只不過,當時的他平躺在冰涼的解剖臺上,胸腹部的表皮,脂肪,肌肉都被割開,露出帶着血絲和斑塊的內臟。
曾明明使勁晃了晃頭。
這怎麼可能呢!螞蚱哥不是死了嗎?
她親眼看到過他的屍體和殘魂,他怎麼會在昨晚出現在這棟樓裡面,還親手殺害了他的五個手下!
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是靈魂報復,也說的過去。
可這段視頻中錄下了他的樣子,還有另外五個男子看到他時詫異的表情。
他們都能看到,也就是說,螞蚱哥的確出現在他們面前了。
如果拄着柺杖的也是螞蚱哥,那麼,躺在哪個解剖臺上的又是誰?
“我打個電話確認下。”曾明明摸出手機,往門外走,沐言答應了一聲,把這段視頻拷貝下來,他也認出了視頻中的男子,雖說表面上尚能保持鎮靜,可心裡不禁泛起了疑問,難道,有兩個螞蚱哥?
“什麼!屍體不見了!”做完這一切,沐言交代和那對夫婦交代兩句,快步離開他們的家,剛一出門,就聽到曾明明壓抑的的低呼。
“什麼時候的事?”曾明明臉色雖然有點難看,可還是很快鎮定了下來。
“什麼?我知道了,好,我們馬上趕回去。”
曾明明掛了手機,表情嚴肅的看着沐言,“螞蚱哥的屍體不見了,具體失蹤時間不詳,還有,韓宇的那支手槍也不見了,一起失蹤的,還有八顆子彈。”
“難道死了的人回來復仇了?”沐言眸光泛起一陣冷意。
“絕對不是。”曾明明回答的異常肯定。
“說說你的判定。”沐言微微一怔。
“螞蚱哥肯定已經死了,我們都看到過他的屍骸,我還目睹過他的魂魄,而且,他的腿部沒有殘疾,我十分肯定這兩點。”
“你是說有人冒充螞蚱哥作案,殺害了這些人,還盜走了他的屍體和韓宇的槍?這又是爲什麼呢?想陷害韓宇嗎?他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沐言的眉頭深深皺起,這件案子越來越匪夷所思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下了樓,方誌偉和耿亮已經走到了樓下,蕭雅韓宇也在,一看到沐言,除了蕭雅沒動,其餘三個人都走了過來。
“沐言,我剛和局裡聯繫過了,我的槍確實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八顆子彈。”
韓宇率先開口。
“我已經知道了這個情況,老韓,我希望你徹查這件事,槍,絕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還有,你仔細回憶一下,最近你得罪過什麼人沒有?想清楚了,儘快告訴我一聲。”
“你覺得有人針對我?”韓宇微微一怔。
“你認真想清楚再回答我,不急。”沐言淡淡回了一句,轉臉看向耿亮,“還有新的發現嗎?”
“我和志偉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屋內地板上有很多細小的痕跡,像是重物碾壓留下的,據我分析,應該是柺杖的拄痕,不僅屋內有,就連樓道里也有。死者中沒有人腿部有殘疾,我問了七樓對面的用戶,整棟樓沒有拄拐的人,所以,我懷疑這是兇手留下的。”
“這些痕跡是陳舊性的還是都是新的,能看出來嗎?”
“應該都是新的。”耿亮答。
“好,我知道了,現在給你們倆一個任務,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小區東側有一個小出口,你們一直追下去,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是一輛深藍色的山地車……”
聽着幾個人的對話,曾明明大腦飛速轉動着,這些線索表面上毫無關聯,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但她似乎察覺到了其中的關聯。
“咔咔咔……”曾明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耳畔,卻傳來清脆的皮鞋觸地聲。
一擡頭,蕭雅不知何時走近了她。
她穿着筆挺的警服,妝容精緻,一如她第一次遇到她那時候一樣。
優雅,有氣質,只是她的眸光,多了幾分陰冷,她盯着她,雖然脣邊泛着笑意,可那笑容說不出的冷,帶着深深的嘲諷。
蕭雅做了一個動作,示意曾明明和她去另一邊。
曾明明毫不猶豫跟了過去。
剛站定,蕭雅忽然又靠近了些,她壓低了聲音。
“我真是看走了眼,先前還以爲你是個可塑之才,沒想到竟只是個靠着臉蛋和身體勾引男人的賤女人,太可笑了,一個孤兒現在不僅父母雙全了,還勾搭上了警局最有能幹的男人,怎麼?你覺得你就一定能成爲局長太太嗎?告訴你,你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我會讓你失去所有,所有!你明白嗎?”
聽着蕭雅如此惡毒的言語,曾明明卻沒一絲一毫的怯弱。
她早就知道蕭雅會按捺不住和自己攤牌,卻沒想到她居然會用了最不堪的一招。
她迎上蕭雅的目光,坦然和她對視。
“其實你比我更清楚沐言對你的感覺,可笑你不敢承認他從來沒喜歡過你的事實,你太自戀,也太可悲。你故意把所有的事都推給我,甚至諷刺我,詆譭我,你罵的越尖酸刻薄越代表了你內心的惶恐和恐懼,你有多恨我就有多鄙視自己。
愛情是公平的也是私人的,靠的不是手腕,身份和強迫。
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只是你不敢承認。
蕭雅,我從沒有對不起你,也沒搶過你的男朋友。
沐言,從來都沒屬於過你,雖然你用盡了心思和手段,可不愛就是不愛。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曾明明的眸光坦白又清澈。
她每說一段話,蕭雅的臉就更白一分,聽到最後,忍不住渾身發抖。
她實在想不到這個小女生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是從來不敢直視自己,一味逆來順受嘛,現在如何敢和自己針鋒相對了!
她的眼神,這麼銳利迫人,身上的氣勢居然和沐言一樣,強大,鎮定,讓她自慚形穢!
蕭雅覺得自己都要瘋了!
這種感覺就彷彿身上的鱗片被人一片片拔下來,摔在她臉上。
把她所有的自尊都踐踏在腳下。
她不能忍,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容忍對方這樣掀開她內心的傷疤,讓那些恥辱大白於天下。
蕭雅舉起手臂,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對方無暇的素容上抽去,此時此刻,她再也顧不得場合,顧不得自己所有人面前維持的高雅脫俗的形象,她只想制止住曾明明,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