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裡倒還有一些可以用的,可惜路途遙遠,現在召他們來不太可能,再加上年關了,他們也不輕鬆。
慕容不說話,因爲鳳月又說對了,大家都知道,鳳月很聰明,辦事很有一套,她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不用人警告,也不用人擔心。
可就是這樣的她讓人心疼。
在慕容找不到話反駁時,軍醫來到。
“元帥,找屬下?”軍醫彎腰。
“不用多禮,泊國太子已經來了,今日開始談判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本帥找你來是讓你找些藥來壓制我的咳嗽。”在談判桌上說半句話咳半天。
怎麼樣想都覺得很不妥。
軍醫滿臉愁容,似是在斟酌着怎麼開口,鳳月又說:“什麼藥都可以,本帥只要能壓制這幾天就好。”
軍醫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嚇得跪在地上:“元帥萬萬不可。”
軍醫知道,要是大元帥在的話肯定有辦法,但不是每個人都是神醫,他們只是普通的大夫,治療外傷比較出色一點。
可是距離神醫還有很遠的距離。
想必鳳月也知道,所以沒有勉強他們,只有一個條件,只要能壓住她的風寒,什麼藥都可以。
“這是軍令。”萬分冷漠的四個字,容不得人拒絕。
軍醫見她決心如此,只能搖頭嘆息:“元帥等等。”
過了沒多久,軍醫去而復返,他的手裡多了一個瓶子:“這個藥可以滿足元帥,一粒可以撐兩天,萬不可吃多三粒,不然心脈會受損,望元帥保重身體。”
帝熙出事了,他們能倚仗的只有她了,要是她也出事,那三軍該怎麼辦呢?
“嗯,我自有分寸。”鳳月接過瓶子。
軍醫走了以後,鳳月倒了一顆藥丸在手心,就要往嘴裡送時,慕容抓住她的手腕:“月。”
鳳月靜靜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慕容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現在他還有什麼可以說的?
慢慢的,慕容放開鳳月的手腕,在鳳月吞了那藥以後才聽到細弱蚊聲的話語:“一定要這樣嗎?”
這南朝一定要犧牲她才能存活嗎?其實這一切她可以逃離的,她又何必呢?
因爲那人吧,這是那人想要的,所以她拼死都要護着。每次都是這樣,愛上一個人就不顧一切,付出所有。
就不怕重蹈覆轍麼?
就不害怕再疼一次?
鳳月不再看他,轉身往外走,長長的裙襬在風中搖擺,手中挽着的帛迎風招展,一層金光渡在她的身上,顯得神聖不可侵犯。
在凌宣等到不耐煩要發飆的時候,鳳月就那樣出現,以一種高傲乃至狂妄的姿態。
狠狠的驚豔過後就是嘲笑。
“看來南朝無人了嘛,竟然要一個娘們來庇佑。”
鳳月如水的目光一掃,冷箭射出,寒意自腳底下傳遍全身,喧譁聲,嘲笑聲剎那消退。
“本帥一會會讓你們知道,你們連個娘們都不如。”輕如鴻毛的話落在人的心頭
卻重若千斤。
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夠在場的人聽見,所有人臉色一變,有人受不住激站了起來:“你……”
鳳月目光一寒,如同淬了毒一樣冰冷:“本帥怎麼了?本帥今日能站在這和你們主子談判說明本帥有這個資格,莫要忘了,你們可是本帥的手下敗將。”
什麼時候輪到他們教訓她了?也配。
“鳳元帥莫氣,他們沒見過世面,何況鳳元帥本人實在是出乎意料,大家有點驚訝而已。”凌宣擡了擡手,舉止有度。
鳳月微微一笑,剎那春風拂面:“沒見過世面還是不要大呼小叫的好,不是誰都有本帥這麼大肚量的。”
剛纔說話的人臉一陣青一陣紅,不知是氣的還是怒的,想說什麼,旁邊的人死死的拉住他。
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哪裡容得他放肆?何況人家也沒說錯,就算她是女的,可是不要忘了,她執掌三軍,不容侵犯。
在一國將帥面前,哪裡有他們說話的地方?
凌宣嘴角抽搐了下,極力忍耐住想罵人之意,他深知,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鳳月,不然接下來的談判就沒意思了。
“讓殿下久等了,本帥想廢話你們也不想聽了,不如直接進入正題好了,協議本帥早讓人擬好了,殿下過目,要是沒異議的話簽了就可以了。”鳳月手輕揮,凌宣面前就多了幾張紙。
前面的匆匆掠過,凌宣看向最後一張。
年年進貢,俯首稱臣,賠償一百萬兩白銀,再割三座城池,凌宣越往下看臉色越黑,到後面徹底和墨水有得一拼。
“元帥,這就是你的誠心?”凌宣極力壓住怒氣。
“只是俯首稱臣,我們並不干預你們的內政,賠償只要白銀,沒要黃金,至於城池,你們的鐵蹄踏遍我們四座城池,我只要你們拿三座來陪,這難道不是誠意麼?”鳳月語氣極淡,卻擺出一副我是好人的表情。
她的確是好人,看,她還讓步了呢,這要是換做其他人,肯定要打他們還要他們賠償呢。
凌宣氣得真想把那幾張紙撕掉甩在她的臉上,但是他不可以,深呼吸幾下以後凌宣站了起來:“這些條件本殿不接受,改日再談好了。”
他不能再留下在這了,再待下去他怕他會忍不住把鳳月給掐死。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她這麼無恥的,一百萬兩白銀,她是獅子大開口嗎?
看着凌宣氣急敗壞的背影,鳳月臉上保持着優雅的笑意,待人走遠以後,她手撐頭,眼眸半闔,似是累了,休息一下。
“月覺得要耗幾天?對方是否會答應?”慕容看着門口。
“慕容心裡不是有數嗎?”她就不信他看不出來。
凌宣沒有當場發怒,沒有和他們鬧翻,說明他害怕,害怕她真的出兵,他心裡有弱點,自然是好拿捏的。
他答應,不過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只是要越快越好,因爲她拖不了那麼久。
“天氣寒冷,我扶你回房。”慕容伸手去拖她。
鳳月晃晃腦袋:“幹嘛,拉拉扯扯的,不成體統。”
“那你趕緊回去休息。”慕容虛扶着她。
鳳月撥開他的手:“我到書房,你派人盯着凌宣。”
回到書房的時候,鳳月意外的看到白束,她眼裡射出激動的光芒:“是不是有阿熙的消息了?”
白束單膝跪下:“請四小姐責罰。”
他們把山崖附近找了個遍,沒看到有任何的痕跡,連塊破布都沒有。
“沒有也好,這樣起碼有希望。”鳳月喃喃。
白束看她那樣子,心裡有點難過,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彼此心裡都明白,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
說不定帝熙早被鳥獸分食,屍骨不剩。
那麼殘忍的事實,他都不願接受,更何況是她。
“既然那沒有,那就沿途找,總能找到的對不對?”鳳月孩子氣的問,很執着的要問個肯定的答案。
好像知道了答案她就有活下去的勇氣。
“是。”白束不忍掐了她的希望,點了點頭。
“那還不趕緊,阿熙肯定等着你們去接他。”鳳月推了他一下。
“是。”白束離開。
鳳月拖着腳步走回書桌後方,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失了魂魄一樣呆坐在那,無聲的給人一種沉重之意。
鬼影來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的她,心狠狠一抽。
感覺到有人,鳳月快速的整理好情緒,見到是他,璀然一笑:“是你啊,有事麼?”
“沒事不能來看看你嗎?你的風寒好了嗎?”鬼影狐疑的看着她。
得知今日談判,他不放心,特意來看看。沒料到前幾天還病怏怏的她,今日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你不是看到了嗎?”鳳月失笑。
“剛纔在想什麼?”鬼影兩手撐在桌上,高大的身軀帶着一種力量靠近她。
看着那張在眼前放大的俊臉,鳳月單手抵住:“沒想什麼。”
“又在想他了?”疑問的語氣,肯定的口吻,那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在想男人。
“既然知道又何必拆穿?”人艱不拆,他不知道嗎?
鬼影欲言又止,最終沒說出來,罷了,她好好的就好,不願接受就不願接受吧,等時間再久一點了她就能接受得了了。
“這邊應該沒我的事了,我想帶着弟兄們回朔關。”
鳳月說過開年就攻打方國,把曾經吃的虧全都討回來,他先帶着他們去備戰。
“馬上過年了,讓他們回家過個年吧。”奮戰那麼久,她不能把這麼點權利都剝奪了。
“他們不需要。”鬼影殘酷的說道。
出來混的就不要想家了,他們有命活一天是一天,誰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睜眼?
鳳月沉吟:“起碼吃個年夜飯吧?”
“現在出發,趕不上的,何況現在路還比較好走,到後面大雪封山的話會比較危險。”他先過去,幫她把道路鋪平,到時她過去就輕鬆多了。
開年,大雪還沒融化,正是最冷的時候,軍隊行軍艱難,還沒到那邊估計就已經冷死不少人了,他先把人帶過去。
底下的士兵習慣了一段時間,身體各方面的肯定比那些新兵要好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