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飄散在空中,風一吹就鑽到人的鼻孔裡,讓人作嘔。
有的人開始吐起來,而他們對面的人,開始動了。
廝殺很快開始,新兵缺少經驗,很快死傷無數,屍體堆疊,鮮血橫流,旗幟插在屍體旁邊,滿目蒼夷。
人間地獄大抵如此。
“月兒不用指揮他們嗎?”徐尚遠心生不忍。
“這一步不用。”最後一步,雙方廝殺,步兵的戰場,除了殺出去,再無其它可能。
她早告訴過他們,除了殺出一條路無路可走。
不真正經歷過,他們永遠不會明白,不是任何處境都有退路的,戰場如人生,開始了就無法後退。
到後面,人數漸漸變少,鳳月的眉頭越來越深,都是一幫蠢才,虧她昨天還給他們上了課,交了那麼多作戰方法給他們。
“三五一個,合作抗敵,殺出去。”鳳月沉聲說道。
當敵人比自己強大時,唯有合作纔有希望。
她的話就像一盞明燈,爲迷茫的人指明方向,士兵根據她說的做,很快找到辦法。
出了陣法以後,發現死去的夥伴還在,剛纔的血流成河只是幻境,可是真的是夢的話,爲何那般真實?
真實到現在身子都覺得疼?
“見過戰場了麼?有何感覺?”鳳月自他們中間走過。
所有人垂下頭,默不作聲,和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更殘酷,更血腥。
“真正的戰場比這個還殘酷,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想起過去的烽火歲月,鳳月眼裡浮現憂傷。
無數的夥伴客死異鄉,被鳥獸分食,最後連屍體都找不到。
十萬人去,五萬人回來已經是奇蹟。
“真正上戰場的時候,我無法保證有多少人能活着回來,我能保證的是隻要能活着回來,你們就能與我共享富貴。”
一樣的話,說給不同的人,心情卻不一樣,除了雄心萬丈之外還帶着憂傷。等到那時,他們也不會再貪圖那些東西了。
能活着已經是最好了,其它的都是身外物。
實操的當天晚上,邊關就傳來急報,方國開始進攻,殺了邊境守衛措手不及,傷亡過半,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同時,鬼影的訊息也傳來,問鳳月要不要出兵。
鳳月果斷的拒絕,她要來個甕中抓鱉,哈哈哈,好久沒玩過這一招了,偶爾玩玩也可以。
“阿熙,可以下詔書了。”鳳月把手中的消息遞給他。
第二天,鳳月帶兵出征的消息就傳遍大街小巷,看着榜上的消息,所有人對於帝熙的決定表示質疑。
“一個廢物,還是個女人,當了三軍元帥也就算了,還妄想帶兵出征,這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是啊,是啊,她真以爲自己是蘇元帥嗎?”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
各種不堪入耳的聲音傳來,站在外面的藍依依氣得渾身發抖,孃的,這幫愚民,月在出生入死,他們在背後捅刀。
“就算是個女人,起碼她敢上戰場,她有這個能力號令三軍男兒,你們呢?除了在這裡嚼舌根之外還會
什麼?”藍依依擡起頭,神色挑釁。
“你是鳳月什麼人?”還幫起她說話了。
“我是她朋友,不過我說的是實話,單憑她一個女人敢征戰天下,這份勇氣就無人可敵。”
“笑話,說的好像她有多大能耐似的,不過是紅顏禍水,想讓整個南朝和她一起陪葬。”有人嘲笑。
這話引來諸多的附和,所有人紛紛點頭:“沒錯,她分明是不安好心。”
藍依依氣不過,和他們打了一架,可惜寡不敵衆,最後負傷離開。
“月,你看外面的人把你說成什麼樣了?”回到鳳府,看鳳月還在那覈算着賬單,藍依依跺腳。
鳳月懶得理她,她現在在統計軍費,軍隊的存活就靠它了,要是不夠的話還得沿路搶點。
被逼嘛,沒辦法的。
“月。”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藍依依來氣。
“嘴長在他們身上,他們愛說就說吧。”她的名聲早就不好了,再臭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只要不妨礙到她,隨他們說好了。
藍依依還想說什麼,白束把她揪了起來,沒看到鳳月正在忙嗎?她就不要煩她了。
軍費不夠啊,鳳月發愁,最近沒收稅,國庫裡銀子所剩無幾,她總不能搬光吧?還有帝熙那邊呢。
兩條戰線,太長了,顧不來的。
“元帥,吳嶽來消息。”劉羽急匆匆的自外面跑進來。
來得太及時了,鳳月搶過去,一目三行的看完,大意是泊國的軍隊退回警戒線外,保持觀望的態度。
看來,還是要看下方國的後果嘛。
方國戰鬥力要比泊國強,泊國人少,要是戰敗,泊國短時期內恢復不過來,凌宣做這樣的決定無可厚非。
“你先回去,我去找阿熙。”鳳月提起裙襬。
帝熙正在院子裡清點財物,軍費不夠,他自然得動用帝府的錢財。
看着那一箱箱的銀子,鳳月的口水差點流出來,尼瑪,金山銀山啊,給她點啊。
“沒見過銀子嗎?”對於她那大驚小怪的樣子,帝熙表示蔑視。
明明見過大風浪就不要做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好不好?不然他會誤以爲是有人冒充她。
“沒見過這麼多,阿熙打算充公麼?”這麼多得什麼時候才能賺回來啊。
“不然呢?”軍費不是不夠麼?他完全是被逼的。
“可惜了。”鳳月搖頭,他的血汗錢啊,就這樣沒了,唉唉唉。
他難道不心疼麼?要是她的話,這和割她的肉沒啥區別啊。
“月兒有啥好想法嗎?”帝熙眼皮不擡。
“阿熙應該聽說過我的事蹟纔對。”鳳月輕飄飄的開口。
“你是說你當土匪的事情嗎?”帝熙邊點邊說。
“錯錯,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她不過是有點收集東西,特別是銀子的愛好,她保護他們,他們送給她點她喜歡的東西不爲過吧?
帝熙終於擡起頭來了,目光如靜水流深般烏黑暗沉,鳳月皺眉,她不喜歡他那樣的目光,非常的不喜歡。
鳳月擡手,擋住帝熙的目光:“阿熙,現在有陽光。
”
她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不過都過去了,不要執着,常年陰暗的心應該讓陽光進來,這樣纔會有開心。
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何不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過去若是太沉重那就丟棄!
帝熙眼裡的黑暗散去,剎那陽光瀰漫,鳳月縮回手時,看到的就是他絢爛的眸色,霎時紅了臉,趕緊別開眼。
這妖孽褪去那一身黑暗真是要命。
“月兒來找我,應該不是和我聊天的吧?”帝熙的脣擦過她的耳朵,停留在她的臉上。
只要鳳月稍微一動,他就能親到她。
鳳月駭得僵住身子:“自然不是,我來是告訴阿熙,你不必傾家蕩產了,我們可以去搶你的對手的,還有,泊國那邊暫時不用害怕。”
他的對手?他的對手現在只剩徐尚遠了,她確定麼?
“當然不可以。”鳳月趕緊否定。
酸味自帝熙身上溢出,眼看他又要掉到醋罈子裡了,鳳月趕緊順毛:“不要想太多,我是答應過阿遠,保徐門平安。”
不是其它的。
鳳月鮮少對人解釋,帝熙這是知道的,但她卻願意一次又一次的開口告訴他,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心裡最在意的是他呢?
這個發現讓帝熙心情大好。
“那就按月兒說的辦吧。”帝熙把本子隨手一扔,卓越趕緊上前撿起。
鳳月退出他的懷抱:“好了,你修煉去吧,我還有事呢?”
帝熙抓住她的手,把她抓了回來:“你去哪?”
不會是走之前要和姦夫幽會下吧?
腦子裡除了那點齷蹉的東西之外就沒別的了麼?鳳月掀了掀脣:“去喝花酒,阿熙去不去?”
馬上要上戰場了,自然要喝一頓,不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喝了。
她包了三艘花船,請了一些將軍,至於士兵,就在軍營裡狂歡了。人太多,也沒那麼多花娘供他們。
“月兒能去我也可以去。”帝熙把頭放在她肩膀上。
鳳月擡起手,想敲暈他,想想後果作罷。
“只是月兒這般去喝花酒好像不太好?”就算她穿上男裝也是乳臭未乾,人家花娘不一定會看得上她。
大爺的,這是小瞧誰啊。
鳳月擡了擡胸膛:“人小,心大。”
“噗嗤。”帝熙忍不住笑出來,他打哪找來的一奇葩,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
笑毛線,鳳月自認爲帥氣的甩甩頭髮:“要去就跟着,不去就修煉去。”
好心帶他去他還小,大爺的,有本事他別去。
鳳月回府裡換了身男裝以後準備出發,得知她要去喝花酒藍依依也吵着要去,鳳月驚悚之下,一失手把她給打暈了。
“好了,把她帶回房間。”鳳月摸摸額頭的汗。
每次都要讓她用這招,合適麼?
去到半路時,白束告訴她,帝熙有事來不了了,鳳月也不在意,他不來更好,免得像個移動冰箱,無聲的發着冷氣,壞了氣氛。
影一二三四五也想跟着,鳳月嫌她們礙事就把她們留着守院子了,她就帶了白束,騎着追風到了湖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