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有一種愛叫放手
飄香雪終於在第二天的早上醒來。
“你終於醒了。”離無言竟然喜極而泣。
一旁的古天悲忍不住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埋怨道:“ 男子漢,不要這樣沒出息。”嘴上埋怨着離無言,可是他自己的眼中 卻也有些潮溼。
飄香雪望着兩人,吃力地扯出一抹笑意。
“好了,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我應該也可以走了。”花玉琿的聲音不適時宜地響起,打破了三人之間的和諧。
離無言的臉上露出恐慌之色,乞求地望向花玉琿。
花玉琿卻無視他的乞求,勿自直視着飄香雪,平靜地說道:“飄香雪,我要帶水竹迴天宮。”
離無言和古天悲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不給人一點回旋的餘地,不由自主地,將擔憂的眼神望向飄香雪。
飄香雪的反應,卻是出奇地平靜,用還有些虛弱的聲音,漠然道:“好好待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似乎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波瀾。不只是離無言和古天悲,就連花玉琿都感到十分驚奇,曾幾何時,他寧死也不願放棄,可是現在卻能說出這樣釋然的話來,難道是真的決定放下了嗎?
良久,花玉琿纔回過神來,頷首道:“我一定會好好待她的。”
古天悲和離無言都是欲言又止,既然這是飄香雪的選擇,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花玉琿不再囉嗦,轉身出去。昨天,他已經給水竹服食瞭解藥,並將她安置在了另一座山洞裡。按時間來推算,此時水竹的毒應該已經解了。
“水竹。”花玉琿一入洞,便看見水竹正背對着洞口站着,不由驚喜地低喚道。
“他的傷怎麼樣了?”水竹的聲音裡有着出奇的冰冷。
花玉琿十分驚奇,按理說,中了‘七星散’這種**的人,對她的行爲是完全沒有意識的,那麼水竹怎麼會記得自己傷過飄香雪呢?“你……”他猶疑地望着水竹的背影,卻沒能問出底下的話。
“不必奇怪,因爲我根本就沒有中毒。”水竹的聲音似乎更加冰冷,足以讓人涼透心底。
“你沒有中毒,這種麼可能?”花玉琿詫異地問,“我明明見到你是中了‘七星散’的毒。”
“你只是從我的表現上推斷出來的,你可有仔細地爲我檢查過?”水竹冷嗤道,聲音裡透着極端的不屑。
花玉琿認真回想了一下,自己還真的沒有仔細檢查過,只是當時看到水竹癡呆的模樣,他便推斷她可能是中了恨天教的‘七星散’,後來桑子矜對他的話又沒有辯駁,他便認定了水竹中的是‘七星散’,現在想來,這其中自己的確是沒有仔細診治水竹究竟是中了什麼毒。然而,這個疑團解開了,另一個疑團卻隨之而來。
“你……”不等他問完,水竹便將他的話頭打斷,冷然道:“我就是要殺了他,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語音裡竟是帶着一種刻骨的恨意。
“忘恩負義?”花玉琿聽得更加糊塗了,愣怔片刻,纔有些酸澀地道,“你是在恨他取了莫梨雪?”
“你以爲我是在吃醋?”水竹十分不悅地冷叱道。
花玉琿被她叱得又是一怔,脫口問道:“那又是爲了什麼?”
水竹猛然轉身,清逸絕俗的臉上寫滿了濃濃的恨意,切齒道:“難道你忘了洛清秋的死?”
花玉琿乍見她的清顏,先是一怔,聽她質問自己,不由自主地癡然問道:“這和飄香雪又有什麼關係,他當時根本就不在墨海宮啊?”
水竹不屑地冷笑道:“你以爲殺人一定要親自動手嗎?”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花玉琿已是如墜雲霧,她實在不明白,爲什麼水竹會認定飄香雪就是殺害洛清秋的兇手。
水竹神色有些黯然,解釋道:“你難道忘了,季寞梧是怎麼死的嗎?”
花玉琿茫然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忘記,可是他還是不明白這和飄香雪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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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麼?”水竹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花玉琿只能再次茫然搖頭,因爲當時大家都只是急於追查下毒之人,的確沒有認真地研究一下,季寞梧到底中的是什麼毒。
水竹的眼中射出兩道冷芒,恨聲道:“他中的是‘鴆羽紅’。”
“鴆羽紅?”花玉琿失口驚呼道,“這不是隻有皇宮才能擁有的一種毒酒嗎?”
水竹憤憤地點了點頭,眼中盈滿了淚霧,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可是,也不能就因爲這個,便懷疑是飄香雪做的。”花玉琿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盈滿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水竹的手顫抖着,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劍譜,遞給了花玉琿。
花玉琿鄭重地接過劍譜,只見上面寫着四個大字“念冰劍法”,不由自語道:“原來秋月白真的留下了一本劍譜。”
“這劍譜能證明飄香雪就是殺人兇手?”花玉琿狐疑地問,從心裡說,以他對飄香雪的瞭解,他堅信飄香雪絕不是一個會用毒殺人的小人,所以儘管指證他的是水竹,他也還是無法確信。
水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不信,嘆了口氣,哽咽道:“這是我和他一起在寒潭邊的石洞中找到的,只不過我是從季寞梧的房中將他撿到的,這本劍譜他一向是不離身的,所以說,害死季寞梧的不是他,還會是誰?”水竹越說越氣,一把搶過劍譜,撕了個粉碎。
花玉琿想要阻止,卻已是不及,劍譜在水竹的指間化成了粉末,揚灑在空中。花玉琿見水竹的神情異常激動,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只是安撫道:“好了,你先不要想那麼多了,先休息一下吧。”
水竹似乎忽然被抽空了所有的氣力一般,頹然地坐到了花玉琿爲他鋪好的草蓆之上,眼神空洞而呆滯。花玉琿望着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石洞。
飄香雪沒有想到會再見到花玉琿,心中也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只是故作淡漠地問道:“你爲什麼還沒走?”
“我需要先查證一件事情。”花玉琿頗含深意地望了飄香雪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什麼事?”飄香雪微微蹙眉道,直覺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想見一見季寞梧和洛清秋嗎?”花玉琿試探地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飄香雪,卻沒有看到任何情緒的變動。
“他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飄香雪淡然道,不明白花玉琿爲什麼會這樣問。
“他們死能同穴,也算是在一起了吧。”花玉琿故意長嘆一聲道。這一次,他終於在飄香雪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但也就是僅此而已。
“死能同穴?”飄香雪吃驚地問道,“你是說,他們已經死了嗎?”
“難道他們不是你毒死的嗎?”花玉琿出其不意地問,不給他思考的餘地。
“我毒死的?”飄香雪聽得更加糊塗,質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花玉琿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只知道現在有證據能證明你可能是兇手。”
飄香雪聽出了他話中的蹊蹺,索性不再多問,只是靜靜地聽着。花玉琿心中暗暗讚歎:“不愧是曾經叱吒風雲的白衣侯,果然有大將之風,如此境遇之下,竟然還能夠如此淡定。”嘴上卻用着質疑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有一本‘念冰劍法’的劍譜?”
飄香雪聽他問及,心中不由一動,因爲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他和水竹,他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目光變得柔和。
花玉琿看到他的變化,心裡不由一嘆,更加堅信了他對水竹的用情之深。聲音裡不自覺地多了一絲同情的意味,緩緩道:“那本劍譜現在還在你的身上嗎?”
飄香雪驚覺地探手入懷,懷內卻是空空如也。
“你的衣服是我幫你換的,”花玉琿自顧道,並不理會飄香雪的驚疑,“可是我並沒有看到那本劍譜。”頓了一下,見飄香雪只是在靜靜地聽着,才又道,“不過,據說,你的那本劍譜早已遺落在墨海宮了。”
飄香雪忽然冷冷地道:“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花玉琿被他問得一怔,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依然自顧自地說道:“而且有人證實,季寞梧中的是‘鴆羽紅’,這種皇宮專屬的毒酒,普通人是無法得到的,但是對於你白衣侯來說,應該不算很難吧,所以說,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在證明着一件事,那就是你便是殺害季寞梧的兇手。“
“你爲什麼不說話?”花玉琿突然發現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滔滔不絕,而飄香雪卻似乎沒有開口的慾望。
“你想讓我說什麼?”飄香雪不解地問道,聲音裡是一貫的落寞。
“你難道就不想爲自己辯解嗎?”花玉琿不可置信地看着飄香雪,不相信一個人被冤枉了,卻還能如此淡定。
“帶水竹迴天宮吧,”飄香雪突然出其不意地道,驚得花玉琿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