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夫人忌日之後過了幾日,古盛元就準備送馮老夫人回去。他們怕馮老夫人路上不適,就讓林大夫配了些凝神補氣、調節腸胃的藥丸。
青硯來送配好的丸藥,古盛元正和老夫人說明日啓程的事。古盛元看到青硯,笑道:“女者行醫倒是少,你在我們這好好學,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青硯感謝主子們給的機會,自當好好學,不辜負大家。”
“倒不是辜負我們,聽說你祖上也是行醫的,你能繼續學,逝者得知也感欣慰。”
“是。”青硯點點頭,奉上丸藥,也不多說什麼了。每次提到祖上行醫,青硯總是要心一驚。
夜月便讓她先回醫館去。
“月兒啊,家裡各方面就有勞你和鈺兒了。”古盛元對夜月說,也不知道下次回來,能不能喝上這杯媳婦茶了。
“您放心,現在鈺兒也穩重多了。您這次送老夫人回去後,是回來還是?”
“看情況吧,過年前肯定會回來。”古盛元想了想回道。
“你啊,就把事情都扔給小輩們,也不讓他們多玩玩。”馮老夫人看向古盛元,拉過夜月的手,“你們這堡主也不靠譜,下次不讓他回家。”
“娘,你這是小看他們了,新博、新誠這倆年做的也算是風生水起,可有本事了。要想玩,他們有的是機會。”古盛元說道。
“月兒啊,你老大不小了,婚事得定下來了。”馮老夫人拍拍夜月的手。
夜月看着老夫人,只好點點頭,“我們會考慮的。”
隔日,古盛元就送了馮老夫人回去,轉眼又入冬了。這天青硯剛打開院門,便和一個紫衣女子撞在了一起,所幸扶住了門栓,纔沒摔倒。
那女子面生,青硯還未問她是誰,女子便要往院子裡去。
“姑娘!”青硯趕緊拉住她,“你是?”
“你不知道我?你是新來的吧。”那女子看向她。
“呃……”她來了大半年了,也不算是新來的了吧。青硯看着那女子,正要開口問她身份。那女子倒先自報了家門。
“我叫莫樂楹,是你們堡主的侄女。”莫樂楹挑挑眉,“可以放我進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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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青硯趕緊放開手。那就是表小姐了。
“古新智!智兒!智寶寶!”莫樂楹叫着往古新智屋裡走去。
青硯和隨後趕到的鳶子一起走過去,只聽見古新智一聲大叫,還當是發生了什麼事,趕緊跑進去。
倒沒見到什麼,只是莫樂楹單手叉腰站在古新智牀前,另一隻手指着古新智。鳶子往裡一看,趕緊跑去找夜月。
“你怎麼來了?”古新智一臉驚慌,披着被單,跪坐在牀上面對着她們。
“喲,古家堡我還不能來了?”莫樂楹美眸一瞪。
“不不不,楹表姐想來就來。”古新智急忙說道。
看來這表小姐是個厲害角色,能讓古新智這麼害怕,怕是以前沒少欺負他。青硯心裡想着。
“這纔像話,我前年送你的那株百生草可還在?”
百生草?古家堡竟有這物?青硯吃了一驚。那百生草傳聞能治百病,她還以爲這只是一個傳說,不曾相信這種東西會存在。
“在啊,你要這幹嘛?”古新智打量了下她,“你看起來挺好的啊,不像是要……”
“少廢話,快給我,以後我再送你別的。”莫樂楹說着就去拉他。
青硯把古新智的衣服拿來,古新智下牀穿上,找到了鑰匙,打開書架旁邊的櫃子,拿出一個盒子。
這種稀罕寶物,就這麼隨便放在這裡。青硯不得不佩服古新智。
莫樂楹打開盒子看了眼,鬆了口氣。
“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這就走了?”古新智按捺住心裡的喜悅。
“這次是沒空好好跟你培養感情了。”莫樂楹勾勾嘴角。
“不礙事,表姐的事比較重要。”古新智趕忙說道,生怕莫樂楹真留下來。
莫樂楹抱着盒子往外走,古新智套上外衣跟到門口,看到莫樂楹走出邁出院子鬆了口氣。
“表小姐那麼可怕?”青硯笑問道。
“簡直是魔鬼,怎麼不走了?”古新智看到莫樂楹停在院子外。
接着古新博和夜月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什麼情況?”古新智拉着青硯走過去。
“大表哥。”莫樂楹見到古新博頓時泄了氣,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
“要去哪?”古新博問道。
“回家……”莫樂楹低頭應道。
“回家?離開家三個月終於想到要回家了?”古新博看她懷裡抱着個盒子,看來是來專門取這盒子裡的東西的。
“你怎麼知道的?”莫樂楹擡頭問道。
“昨天剛收到信,姑父說,你來了就不讓你走,直到他們來接你。”
“大表哥……”莫樂楹急了,“你別聽我爹瞎說。”
“那麼你自己把實情告訴我們,這樣,我也好決定要怎麼做。”古新博倒沒想什麼都不問就把人綁了送回去。
“楹表姐,你惹了什麼事啊?”古新智帶着稍許幸災樂禍問道。
莫樂楹沒心情理會他。
“大表哥,我必須要走了,不然會來不及。”莫樂楹着急的說,現在晚一步那個人就可能沒救了。
“你要拿百生草救誰?”古新智問。
“百生草?”古新博想莫樂楹自己看起來不需要百生草救命,那必然是爲了別人,“那人在嶽城嗎,你留下,我讓人把那位接到古家堡來。”。
莫樂楹沒有辦法,只好答應,說了客棧名。古新博讓古新智還有管家、林大夫帶人去接。
夜月讓人收拾出客房來。
古新誠和慕容鈺也都過來了,衆人在那間客房,等着那位病人來。莫樂楹焦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夜月勸她坐下來等,她也坐不住。
一個多時辰後,古新智他們帶着病人回來了。他們小心翼翼的將病人從擔架上移到牀上。
男人?青硯看到病人。看這副樣子,是沒幾日活頭了。面色發青,嘴脣發紫,不停冒虛汗,是中毒?
“爲了他?”古新博問。
“嗯。”
“發生了什麼,他是誰?”古新誠問。
“我……能不能先救人?”莫樂楹指着百生草。
“就算有百生草,也不一定能救活他。”古新博說。
“爲什麼?這百生草不是能治百病、解百毒?”莫樂楹問道。
“百生草只是一味藥,針對治的病,用的方法也不一樣。”古新博說話間,大夫把了脈,又問:“中毒多久了?”
“一個月,一開始沒發現,過了幾天才顯出來,延誤了救治時間。”莫樂楹走到牀邊,看着男人。
“嗯……我得出去想想。”大夫說着走到外面。青硯看着這些,想起自己記着的關於百生草的用法,便和林大夫商量,林大夫決定先試着放血,鍼灸再配以百生草,所幸需要的藥引,古家堡都有。
“他叫嚴崎,是一名劍客。我們兩年前認識的,我喜歡他,不過他那時不喜歡我,所以我們沒有在一起,三個月前,我聽說他有危險,就決定去幫他。找到他時,他已經被人暗算,我們找了不少大夫,都沒用,然後我想起百生草,就決定來這裡拿百生草,表哥,我求你們,救救他。”莫樂楹說着情緒激動起來。
夜月倒了杯水給她,安撫得拍拍她的背。慕容鈺和古新智互看了一眼,都覺得能讓莫大小姐如此上心動情,可真不容易。
“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古新智說道。古新智第一次見到她這樣,也沒了剛纔幸災樂禍的心思。莫樂楹接過水,拿在手上,低下頭。
“樂楹,你跟我出來下。”夜月對莫樂楹說。
“嗯?”莫樂楹雖覺得疑惑,但還是跟她出去。
“你剛纔說他那時不喜歡你,那麼,現在喜歡了?”
“嗯。”
“你確定他喜歡你,像你喜歡他那麼多?”
“嗯!”莫樂楹肯定的點頭。
“那麼,你們會成親嗎?”這麼有信心嗎。
“他答應我,只要他能活下來,我們就成親。”
“你瞭解他嗎?”夜月想了下又問道。
“嗯!”
“可是你們並沒有在一起多久。”按莫樂楹說的,倆情相悅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個月。這樣就可以定終身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相信他。”莫樂楹堅定的神情,夜月看在眼裡,便下了決定。
“那我知道了。”
“夜月,你問這些?”是要站在我這邊嗎?
“我得去說服新博,不讓他通知你父母。”夜月說。
“夜月,謝謝你。”莫樂楹拉住夜月的手,有夜月這一句話,她相信古新博會讓步。
“希望我這麼做是對的,但是你得答應我,如果他被救活了,你要帶他回家見父母。”
“我知道。”
“還有,如果他騙了你,那就回到你父母身邊。”夜月堅持這一點。
“他不會騙我的。”莫樂楹對他們之間充滿自信。
看莫樂楹這樣,夜月也不多說,倆人進屋。
“你想說什麼?”古新博看着夜月。
“先不要通知莫家。”夜月應道。
古新博看看那個人,又看看她們,見古新誠也沒說什麼,古新博便點點頭。慕容鈺倒好奇夜月居然會幫莫樂楹說話,還提出這個要求,不過他們都決定了,現在也不方便問,回頭私下問問。
夜月也擔心莫樂楹跟着他可能會過得辛苦,擔心那個人騙了樂楹,可是她想,或者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真心相愛,會一直走下去。
他們都離開那裡,讓林大夫和青硯治療嚴崎。
回到自己房間,古新博便問夜月:“你爲什麼要幫樂楹說情?”
“我想看看,那樣衝動的愛情,會不會有好結果。”夜月若有所思。
“你不相信會有好結果。”憑藉自己對夜月的瞭解,古新博說道。
夜月沒有回答。
這是原因嗎?古新博想到他們自己,因爲她不相信這類所謂的愛情,所以一直不同意嫁給他?夜月似乎對私奔一類的事很反感,可是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他似乎很瞭解她,她一個小動作,小表情,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她要什麼,想做什麼,但只有夜月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他是一點也不清楚。
在林大夫的努力和青硯的幫助下,總算解了毒,但由於中毒太久,那人還在昏迷需要好好調養一陣子。
夜月走出嚴崎的房間,天空開始下起小雪,已經這麼冷了?夜月走到廊下,坐在欄杆上,看着小雪落在了自己身上,地上。
古新博遠遠看見她呆坐在那,心裡一慌,趕緊走到她身邊,把她攬入懷。那日的事又回放在腦海裡,古新博忍不住收緊雙臂。
“我沒事。”夜月淡淡得開口,“今兒月事纔來。”
“月兒……”自從去年冬天,夜月在雪地上摔倒,導致小產,他便對懷孕、孩子一類的事決口不提,並下令,不準下人們談論此事。他也一直很自責,要不是他和她爭吵,她不會負氣要回自己房間,更不會到了小產才發現原來已經有了身孕。他忘不了,臉色慘白的夜月躺在牀上, 叫着他的名字,哭着說她不知道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