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新博剛走,古新智便去向古盛元求準,許他不去茶莊了。古新智心裡嘀咕,那嚴掌櫃千年不變板着臉,對他也不客氣,比大哥還可怕,反正大哥都答應自己給自己換個地方了,再說他自己要去都城,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不如先跟爹說,讓爹作主。
古盛元略考慮,讓他去了首飾鋪。首飾鋪自然比茶莊好玩點。古新智這樣想着便點點頭答應了。
夜月搬回了伊水閣住,她是想伊水閣還有堡主在,她搬回來方便照料。慕容鈺知道後還當是夜月不想住古新博屋裡,應付了一天的客人,晚飯後偷偷問夜月。
“不過是搬回我自己房間住,你又往哪裡想去?新年裡事多,客人多,堡主也在家,我住回來方便下人問事。”夜月笑道。
“我還當你是不願住那裡…”慕容鈺往榻上一趟,翹起腿來。夜月去關了門,對她說:“也不怕人看了笑話。”
“誰敢?”慕容鈺懶懶的說道。
“是,誰敢笑二少奶奶。”夜月想了下又說,“那兒我都住了倆年了,要不願早搬回來了。”
慕容鈺從她這話裡似乎聽出了什麼,也不繼續問了,想起晚飯時古新智說的元宵燈會,“今年還是會去元宵燈會吧?”
“嗯。”
“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新花樣…”慕容鈺自言自語般的說着。
夜月想起往年燈會,夫人在時,她或是陪在夫人身邊,或是被慕容鈺他們拉去一起逛,談笑取鬧,夫人去世後,她就跟在古新博身後,慕容鈺想來拉人卻不敢,於是她就跟着古新博慢慢走,人多的時候,就被他護在懷裡,偶爾說幾句話,只是人聲吵雜,他的聲音傳到耳裡都聽不真切。
又是一年元宵燈會,今年各大戶出資,辦的更加盛大。他們一行人走着,慕容鈺突然拉住夜月,指着河邊一茶館二樓。
“看到那窗旁身着水色雲繡衫的女子了嗎?”
“插着黃色棋子那家?”夜月順着她所指望過去。
古新智注意到她們的動靜,當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也湊過來看。一看清慕容鈺所指,馬上臉色一變,又羞又急的叫道:“二嫂!”
慕容鈺瞥了下他,對夜月笑道:“對,就是她,林大學士的女兒。”
“這邊看不清楚呢,不如我們也上去歇歇?”古新誠聽到這一句,便明白了爲何三人都停了下來。
“不要不要!”古新智趕緊叫道,又拉着夜月,“夜月姐,我們不過去,去前邊去前邊,洛少家裡的手藝人做了特別有意思的花燈。”
夜月見他羞的不行,也不鬧他,便點頭說道:“堡主抱着式兒都走遠了,我們趕緊追上去吧。”
“好呀,反正下次還有機會。”慕容鈺笑道。
“壞二嫂!”古新智拉着夜月便往前走。留下慕容鈺笑得停不下來,古新誠把人往懷裡一攬,說道:“就知道逗他。”
“你不也逗他了?”慕容鈺拍了下他的手。
“走吧,人都走遠了。”
夜月和古新智找到了抱着式兒的古盛元,他們正停在洛家展出的那批花燈前。
“最近他們家燈籠鋪可賺翻了,今年鋪子裡又出了位能工巧匠,這批花燈大多都是那位親手做的,那巧匠我也見過,倒像個公子哥,不像手藝人,你看那些栩栩如生的動物,那山水畫,全是那巧匠畫的。我問洛少巧匠來歷,他也說不出來。”古新智爲他們介紹着。
“哦?這樣說來,我倒也想見見。”古盛元聽了感興趣。
“好啊,待會我們就…”古新智正說着,看到了洛家下人,那是跟在洛少旁的,那下人看見他們便趕緊走過去。
“洛少呢?”古新智問。
“回三少爺,我們家少爺在家裡呢,偶感了風寒,不能出門,他讓我來看看衆人對這新花燈的評價。”洛家下人回道。
“這樣啊,你幫我帶句話,讓他好生休養,我得空了就去看他,那昆二呢?”昆二便是前面提到的巧匠。
“在坊裡趕工,燈會明晚還有,許多人又下了單。”
“那不便打擾了,行了,你忙你的吧。”古新智揮揮手。
“小的告退了。”洛家下人離開。
“看來今日是無緣見到了。”古盛元說。
“反正昆二跑不了,等這陣子他們忙過了,我再帶爹去看他。”
正說話間,古新誠和慕容鈺也來了,慕容鈺手上拿着朵花,湊近了看才發現只是朵紙花。
“那邊有求姻緣的,許個願拿朵花,三兒你去試試?”慕容鈺笑道。
“哼,我說不定需要,二嫂你拿了作甚?”
“給我們家式兒求的。”慕容鈺把紙花給式兒。
“你未免太着急了吧?”古新智看着慕容鈺,一臉嫌棄。
“你管我?”慕容鈺挑了挑眉。
古新智懶得理她,繼續拉着夜月往前走。
“要是大哥在,他手就該沒了。”慕容鈺小聲對古新誠說。
“你可以等大哥回來再告狀。”
“有道理。”慕容鈺點點頭。
燈會自然又有燈謎,古新智和慕容鈺解了許多拿了些小獎品,覺得不過癮,又拉古新誠一起來,贏了大獎才滿意。
逛完燈會已經很晚了,河裡河邊都還有許多人在遊玩,古家堡一行人到自家經營的客棧住下。
夜月躺在牀上,窗外還傳來談笑聲,她睡不着,突然想着不知道古新博今日在都城如何過的節,跟誰過的節,還是一個人…
古新博這一走說是一個月,結果倆個月過去了也未回來。期間只有一封家書,她看到的只有安好勿念四字。夜月看了信什麼都沒說,看起來不甚在意。
倆個半月後的一個深夜,古新博一行人回到古家堡。古新博進屋卻發現夜月不在,點了燈,放眼看去雖然屋內整潔,但他知道夜月已經許久沒回到這個房間裡來。屋內沒有她的味道,她常點的香爐,屋裡的暖爐都是乾乾淨淨的。古新博連夜趕回來,原以爲進屋就能看到夜月,眼下這般,也沒力氣多做什麼,屏退下人,嘴角帶着苦笑便合衣躺倒牀上。
古新博一進古家堡,就有人去通知夜月。這是夜月之前吩咐過的,只要大少爺回來,不論多晚都要過來通知她。鈴鐺到屋裡叫醒夜月,與夜月說了古新博到家的事。夜月點點頭,讓她去睡。
鈴鐺見夜月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便問道:“夜月姐,大少爺回來了,你不…”
“不用了,明早回去也一樣,你下去睡吧。”這時候他應該躺下休息了,再回去又得吵醒他。
鈴鐺也不再多說什麼便退下了。
古新博醒來的時候見到夜月坐在身邊,此時天還未亮,只有藉着清晨些許的光,古新博看清夜月的神情,似乎過了許久,才用帶着隱忍的怒氣和委屈的語氣開口問道:“怎麼搬回去住?”
“伊水閣那邊暖和些。”夜月沒問他爲什麼這麼久纔回來。她不想問,他安然回來了就行。
夜月躺上牀窩進他懷裡。
“開春了。”古新博抱住她,用下巴蹭蹭她的頭頂。
“嗯。”
“我也回來了,這裡不會冷。”
夜月聞言,伸手回抱住他,說道:“知道了,還早呢,繼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