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式的威力,風沙染天,二人被包裹在其中,裡面的情況沒有人知道。
靈容死死地盯着那旋轉的風沙,也只能看見兩個模糊的身影在不斷的來回。
一股劍意,九種刀意,不斷地在空中來回交織;誰勝誰負,此時已經不再是那麼重要了。
這一式,持續的時間並不是有多長;待風沙定了下來之後,場中的情況又該是如何了?
靈容的心,不由一揪;擔憂地望着。
風沙初定,模糊身影,一劍一刀,一勝一負,究竟如何?
古樓月依舊右手持劍,左手揹負於自己的身後,笑着;他的劍,此時正處在屠夫的脖子前。
屠夫的刀也是死死握着的,可離古樓月的距離卻是不短。
這一場,如今看來是古樓月勝了。
“你贏了。”說話間,屠夫的刀已經歸入了腰間的刀鞘。
鳴風也被古樓月收了回來,搖了搖頭並不同意屠夫的說法:“不,你並沒有輸。”
屠夫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似是知道古樓月會這麼說,倒是一旁的靈容不解。
“你依舊有實力躲開這一劍,只是我們僅僅是比試,所以你沒有再出手的必要而已。”
古樓月如此說,靈容卻也明白,兩人並不是什麼生死仇恨,自然出招的時候留了一線。
“輸了便是輸了。”屠夫靠着一旁的大樹坐下,調解着自己的內息。
古樓月也將鳴風遞給了靈容,自己也連忙坐下調息着;兩人雖是沒有抱着必死之心來決鬥,可最後那一擊對雙方來說消耗都是極大的。
看着陷入了調息的二人,靈容便給兩位做起了護法,深怕有什麼人前來打擾。
屠夫的內力是比古樓月的內力要深厚許多的,所以屠夫率先睜開了眼睛。
靈容注意到了已經醒了過來的屠夫,好奇屠夫盯着古樓月看個不停是什麼意思?
屠夫看着古樓月,表情依舊顯得嚴肅,他在想什麼,恐怕永遠只有他自己知道。
古樓月也醒了過來,不過內力並沒有恢復多少,如此短的時間對他來說是有些倉促;這麼早睜開眼,古樓月是想要明白屠夫今晚將自己帶到這裡來到底是爲了何事,絕對不是比武這麼簡單。
古樓月也很好奇屠夫的眼光,看了看似乎自己沒有什麼不妥,除了身上那些被剛纔戰鬥中撕碎的衣服,以及幾處尚在流血的傷口。
古樓月想不透他在看什麼,索性不去想,而是問着屠夫:
“屠夫,今夜你將我約到這裡來,恐怕不是僅僅是我打一架這麼簡單吧!”
屠夫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說:“比武,僅僅是爲了讓你將你自己的經脈疏通一便罷了。”
“疏通經脈,卻是爲何?”古樓月對屠夫的這番話甚是不解,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屠夫看着疑惑的古樓月,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醍醐灌頂!”
“什麼?醍醐灌頂!”驚訝出聲的是靈容,古樓月的表情也是震驚。
醍醐灌頂之術,乃是江湖上一項極少數人才會的功夫;內力深厚的人,運用此法不但可以用自己的內力將一個經脈堵塞的人疏通筋脈,更是可以將自己的內力悉數傳授給他人。
靈容震驚的是想不到屠夫會這套功法;古樓月震驚的卻是,屠夫想要對自己實行醍醐灌頂之術。
“屠夫,你不會是想……”古樓月驚訝地站起了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屠夫點了點頭,證實了古樓月的想法。
“我想知道爲什麼?”古樓月的語氣很淡。
屠夫也站起了身,來到古樓月和靈容的前面,背對着他們。
看着天,被樹葉遮的幾乎看不見多少的天,屠夫緩緩地說:
“我這一身武功是五年前由我師父所授,我之前根本沒有修煉過任何的功法;所以我纔會出現你說的那樣走火入魔,是因爲這內力原本就不是我的,這五年我雖然慢慢地控制住了不少,可依舊有大半的部分我沒有掌握。”
屠夫的話,古樓月明白,他在已經看出了這件事情。
屠夫見身後的兩人沒有說什麼,便又接着說道:“師傅告訴過我,習練這刀法需要的是恨,無盡的恨;而在師傅將這一身武功傳授給我的時候,那時候我妹妹剛剛離開我,我因爲對那幾個富家公子心存恨意,所以師傅才選擇了將這一身武功傳授給我。”
“你是否在那之前並沒有拜他爲師?”古樓月聽着屠夫的話疑惑地問着。
屠夫搖了搖頭說:“沒有,師傅是我在城隍廟裡面遇見的,那個時候我和我妹妹見師傅身着單薄,便給了一件我的大衣給他,並給師傅買了些吃的,之後妹妹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便常常叫上我去看看他,這樣我和師傅也漸漸熟悉了起來。”
“所以,他爲了報答你,便將武功傳授給你了?”靈容問着一個江湖上盛傳很廣的橋段來猜測着。
“或許是吧,那一日我得知妹、妹……妹被人**自殺後,氣不過找上門去,卻險些被那些畜生活生生地打死在他們的房前,若當時不是師傅出手,恐怕我早已跟妹妹一起去了。”
屠夫說到這裡,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古樓月和靈容雖然看見的是他的背影,但兩人都知道屠夫哭了。
“最後,師傅救了我之後將我帶回了家,問我是不是想要報仇,我當時的恨是很強烈的,所以便答應了。”
“就因爲這樣,他便將一身內力全部傳給了你?”靈容可不認爲一個世外高手,會這般對自己的內力不看重。
古樓月盯着屠夫,他覺得故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果然,屠夫接着說:“不,師傅願意將一身武功傳給我,更多是因爲他命不久矣!”
靈容一愣,她沒猜到會是這樣。
古樓月此時心裡的一些疑惑倒是解開了不少,自己父親說過,九刀尊者是一個孤獨的人,孤獨的在他的眼裡只有一柄冷冰冰的刀和那無盡的恨意;先前古樓月一直疑惑爲什麼一項隱藏在山野之間的他爲什麼會突然踏入塵世,如今聽屠夫如此說,古樓月倒是猜到了不少。
他是因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想要下山去找一個傳人,來繼承他的武功。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師傅他之所以會命不久矣怕是這刀法的緣故吧!”
屠夫詫異地回過頭看着古樓月,他的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沒錯,師傅也告誡過我千萬不要去修煉九刀的最後一式,可今夜我還是使出了這一式。”
“九刀雖強,可卻是人之痛,人之恨;要保持九刀的威力,我想你就必須得保持那種難以言表的痛,那種深入骨髓的恨,對吧?”
聽着古樓月的疑問,屠夫點了點頭,他看着古樓月想知道古樓月到底會說出些什麼。
“而一個常常生活在恨意中的人,我想不但是生活得不到開心,就連自身的健康怕是也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吧!”
“沒錯,師傅說過,九刀之悲痛與恨意,不光是刀意,也是自身;師傅便是被那恨意反噬才撒手人寰的。”
屠夫今晚說了很多話,比這五年來任何一天說的話都要多,屠夫沒有在意什麼,因爲今夜之後他怕是再也說不了一句了。
說了這麼多,古樓月只是知道了屠夫內力的來歷,可今晚屠夫想要做這件事情的原因,古樓月並不清楚。
“既然你的武功來得如此不簡單,你又何必對我用那醍醐灌頂之術了?”
屠夫一身的武功,古樓月何嘗不羨慕,可他卻並不是一個奪人所愛的人。
屠夫感激地看了古樓月一眼,他又接着說道:
“之後,我離開了先前的故鄉,來到了這裡,並且結識了阿寬和小如,你知道嘛,小如很像我的妹妹;我和他們生活的很快樂,雖然那個時候我不太喜歡和人說話了,可小如和阿寬對我很好,就像對待親大哥一樣,在這樣的生活中,我認爲我快要忘記了過去,可誰知道……”
WWW •T Tκan •¢ Ο 接下里的事情古樓月和靈容都猜到了,趙家、王家、李家三家的紈絝公子做出的那種事情,讓屠夫再一次回到了噩夢中。
“我當時殺掉這三個人的時候,我已經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可我並不知道我怎麼了,隨後遇見了古公子方纔明白了那叫‘走火入魔’。”
“這就是你想要對進行我醍醐灌頂的理由?”古樓月疑問着。
屠夫並沒有否認:“對,自從屠殺了趙府過後,我的理智越來越模糊,內心總會時不時竄出一股可怕的殺意,我擔心,擔心自己有一天會控制不住這一股殺意,成爲一個嗜殺的人。”
屠夫的話,古樓月也擔心,他可不願意江湖在出一個血魔一樣的存在。
“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直活在害怕之中,害怕哪一天一覺醒來,自己手上會再一次沾滿上鮮血啊,我殺的都是一些該殺的人,我不要,不要成爲一個四處殺害人的人。”
屠夫是善良的,他的手上雖然有鮮血,可他依舊善良!
古樓月的決斷是糾結的,他也想要那一身深厚的內力,可內心卻又有幾分不妥,一時間卻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着沉默的古樓月,屠夫再看了看快要天亮的天,心裡一橫,從懷裡取出一物。
“你,你要……幹……什……麼……”古樓月一時不備,昏倒在地,屠夫手裡握得竟是迷香。
而靈容更是話都沒來的說便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昏迷過去的古樓月,屠夫知道自己需要抓緊時間了,這醍醐灌頂之術不知道還要施展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