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張塵臉色一狠,跑過去揪着阮良的衣領吼道。
“再說一遍也是這樣,這裡是個絕境。”阮良苦笑着說道。
“我不相信會是這樣,一定會有辦法出去的。好好想想。”張塵撓着頭皮心煩意亂地來回走動着。
“我說的是真的,那地圖和那些話是我瞎編的。我們看到的東西也只是湊巧而已。”阮良一陣咳嗽,喘了好幾次才說完整一句話。
“不可能,對了,我們怎麼來的就可以怎麼回去。”張塵有些慌神了。
“沒用的,我們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是怎麼進來的。我們往那棺材裡一躺,醒來的時候就出現在在這宮殿裡了。”阮良無力地搖着手說道。
“如果你明知道出不去,爲什麼你還要進來?難道嫌命長了?”張塵質問道。
“我特麼哪裡知道會是這個樣子?我要是知道會這樣打死我也不敢來了。”阮良說道。
忽然一陣“湍湍”的流水聲傳進張塵的耳朵,張塵回頭一看,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只見掉落在地上的坭塊逐漸融化成泥水,咕咚咕咚地翻滾着。不斷地有氣泡從裡面冒了出來,氣泡越來越大,最後‘啪’的一聲炸裂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誰來解釋一下這他孃的什麼原理。”楊大春爆着粗口,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
但是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話,所有人都驚呆了。
泥水翻滾得越來越激烈,混濁粘稠的氣泡不停地炸裂冒出,連綿不絕。
一邊翻滾着一邊往那些站着的屍骸上滾去,漸漸地把屍骸包裹住了,像極了一個光滑美麗的陶俑。
泥水越滾越高,漸漸沒過了胸膛,繼而脖頸,繼而臉上,但這卻不是結束,反而越升越高,竟沒過了頭頂。
翻滾的速度這才漸漸變得慢了下來,泥水逐漸變得凝固起來,漸漸地現出五官,竟變成了一隻只動物的頭。
張塵看着背後發涼,如果他有印象的話就會知道這跟他剛進入這殿裡的時候一模一樣。
龍椅上的那具屍骸也不例外,泥水一陣翻涌之後變成了一個龍頭人身的怪物,腹中的盒子也掩蓋住了。
“這他孃的太詭異了,你們……。”張塵喃喃自語道,一回頭卻看見其他幾個人不知什麼時候身上也覆蓋着那混濁的泥水,此時正一臉恐懼地拍開粘在身上的泥水。
但那些泥水彷彿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牽引着,不停地往他們身上涌去。
“別過來,快走開,快走開啊!”莫千柔一邊推開往身上涌着的泥水一邊哭着喊道。
張塵大吃一驚,覺得腳下有些異樣,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腳下也涌起了那些像粘膠一樣的泥水,正不停地翻滾着往上涌來。
“嘶!”張塵倒吸一口涼氣,拼命地把腳擡起來,卻發現雙腳竟然一動也動不了。泥水不在不停地往上翻滾着。
現在的他只有雙手還有上半身可以活動,但泥水還在往上涌着,只要十幾秒的時候就會沒過了他全身。到時他就會被泥水埋住了,變成這大殿裡的其中一具屍骸,只是一想便覺得心裡冰到了極點。
忽然其他幾個人沒了聲響,張塵心裡駭然,往其他幾人的位置一看。只見前面多了幾具人形塑像,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完了,現在其他人都被埋了,能救得了他的只有他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張塵不停地在心裡告誡自己,但是在這種環境下想要淡然處之是怎麼也做不到的。
泥水還在繼續往上涌着,已經涌到了腹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了。
張塵拼命地想着,臉上已經佈滿了汗水,眉頭已經皺成一團。
“對了,符是至陽到剛之物,用來對付這些陰煞之物剛好。不管了,就這麼辦,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張塵臉色一狠,也不去管那些不停往上涌來的泥漿,往上衣的口袋裡一掏,幾張明黃*色的符紙便出現在他手裡。
“祈請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張塵念罷咒語,手猛地一抖,一團火苗便在符紙上燃了起來。
猛地一咬牙,兩指夾着符紙往已經涌到胸*口上的泥漿猛地往下插去。
原本往上翻涌的泥漿卻突然猛地炸開了,泥漿上瞬間浮現出無數細小的人臉來,各種各樣的聲音瞬間響了起來。
嘈雜的聲音傳進張塵的耳朵裡,令他頭痛不已。雖然聽不清楚這些東西說的是些什麼東西,但是從它們憎惡扭曲的臉孔上可以看得出來,絕對是惡毒得不能再惡毒的咒語。
張塵臉上卻笑開了花,這說明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這些東西果然怕陽氣。心裡狂喜的同時,手上又加了一把勁,直往下按去。
那些泥漿形成的人臉咒罵着往下涌去,比剛纔往上涌時還要快下幾倍,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退到了腳面上,地上形成了一灘油油的泥漿。無數氣泡在上面形成炸裂,那些人臉張着大嘴往張塵不停地咒罵着。
“閉嘴!”張塵剛一逃出牢籠,還沒緩上一口氣,被這些鬼東西叫得心煩意亂,一股邪火直往上冒。
但這些東西彷彿在看張塵的笑話,張塵越是生氣它們越是高興,肆意張狂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大殿。聲音經過大殿的迴音不斷增強,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只聽見無數刺聲的聲音在他耳朵尖叫。
張塵感覺到他自己已經快要瘋了,不,他已經瘋掉了。
已經失去理智的張塵雙眼已經變得通紅,臉上冒出蜘蛛網似的青絲。
他掏出隨身的血煞匕首,猛地往那灘泥漿撲去。
但任他怎麼發狂也於事無補。那些長滿了人臉和氣泡的泥漿,在他撲倒之前就已經自動分裂成兩邊。
張塵撲了個空,更加地氣惱了。血紅的雙眼一瞪,又往下撲去。
那些肆意張狂的聲音更加變得變本加厲了,聲音竟比剛纔還要大上好幾倍。
“不對,不對勁,上當了,它們不斷刺激我,就是要讓我失去理智,等我筋疲力盡的時候就是他們得逞的時候。這些東西真他孃的狡猾。”張塵心裡恨恨罵了一句,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救人,救人要緊。”張塵使勁地晃了晃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那些咒罵的聲音還在持續着,真令得頭昏昏沉沉地。
張塵掏出符紙,再一次念去咒語,手一抖,一縷紅色的火苗自符紙上燃了起來。
張塵想也不想,便夾着符紙往離他最近的一具泥塑刺去。
“滋啦”的一聲響起,那凝固了的泥漿瞬間冒出一股白煙,上面頓時涌出無數的人臉,接着融化着往下涌去。
楊大春那熟悉的面容頓時顯現出來,此時的他正一臉茫然,彷彿得了失魂症。
“別楞着,祭符救人。”張塵衝楊大春大吼一聲,口水幾乎都噴到了他的臉上。
“哦,好,好。”楊大春這時才醒了過來,雙眼也恢復了神氣。
張塵又祭起一張符,照着剛纔的方法往面前的泥塑打去。
又是一樣的場景,不過出來的卻是宋玉軒。兩人依葫畫瓢,把莫千柔和阮良兩都救了出來。
這時卻聽到一陣撕扯的聲音,腳上竟來鑽心的痛楚。
張塵低頭一看,只見那些拳頭一般大小的人臉瘋狂地咬着他的小腿。
“快走,離開這個宮殿,快啊。”張塵顧不上把腳上的這些東西踢掉,把他們往外一推,竭力地吼道。
接着又彎下腰去,點燃一張符紙往上面一丟,頓時泥漿飛快地往四周散去。
這時張塵小腿上的褲子已經被咬得稀爛,露出裡面被血染得通紅的小腿。
忽然一隻纖細的臂膀往他身邊一靠,竟把他攙了起來,拖着往外走去。
張塵往那人一看,卻是莫千柔。張塵心裡一暖,卻罵道:“讓你們走,怎麼又回來了,想氣死我嗎?”
莫千柔卻不吱聲,只顧着攙着他往外走去。
腳上不知道捱了多少下,每動一下都覺得鑽心地痛。
張塵扭曲着臉,硬是一聲不吭,幾乎是拖着腿往外走着。
莫千柔只是一個女孩子,哪裡有那麼大的力氣。沒有倒下就已經不錯了。
百來米的大殿門口在他們此時的眼中猶如巨大的鴻溝。生還的希望在彼岸,卻是如此遙遠。
突然楊大春從前面折了回來,二話不說攙起張塵的另一邊胳膊快速地往外走去。
身後不停傳來氣泡炸開的聲音和各種咒罵的聲音。
楊大春和莫千柔架着張塵往外跑去,身後是不斷翻涌着向他們追來的泥漿。像火山爆發時涌出的熔漿,卻比那個快上幾十倍。
張塵甚至都能感覺到已經有東西附在自己的腳上,正咬着自己的肉。
不知什麼時候,天色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來,只能模糊地看見一個門口的輪廓。
“快點,要搶在天黑之前跑出去。”張塵顧不上腿上的疼痛,努力向前邁着。
楊大春和莫千柔兩人沒有迴應他的話,只是把速度又提了一些。
兩人架着張塵來到門口,卻沒能跨過高高的門檻,三個人頓時往外倒去。頓時撲了個結實。
這時卻聽到一聲木頭挪動的聲音,張塵回頭一看,只見大殿門口的幾扇大門正緩緩合上了。
不由得後怕不已,只差一點就永遠都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