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屍油,而且是用剛出來嬰兒提煉的屍油,而且看這清澈的程度,肯定是煉了不止一個,就是不知道是用夭折的還活的。
張塵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不敢再往下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張塵的幻覺。那沒燈剛一點亮一股寒氣便撲面而來,直冷到背後,身上瞬間麻木了。
那老人一臉興奮地拿着那機往生花丟進了那油燈裡。
往生花剛一挨近屍油便迅速地沉了下去,緊接着那燈芯的水瞬間變得大了許多,直接把那往生花點燃了。
一時間整個客廳裡只聽見那油燈裡燃燒發出的‘噼嚦啪啦’的炸響聲和衆人沉重的呼吸聲。
這時從油燈裡迅速瀰漫起一股黑煙,翻騰不休。
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齊齊往後退了幾步。
所有人都被這奇異的景象嚇住了,只有那老頭還是一臉興奮地看着那股黑煙,不,比起剛纔看到往生花時還要興奮幾倍。
那股黑煙在客廳上方盤旋很久很久,直到那屍油徹底燃盡了才猛地下降,把老頭子徹底罩住了。
緊接着黑煙一陣翻滾,便從老頭子的眼睛嘴巴耳朵鑽了進去。
老頭子原本乾瘦如枯柴的身體瞬間像充了氣的氣球一樣膨脹起來,一條條紫黑色的脈絡從他身體裡漫延出來。
原本凹陷下去的臉頰也瞬間漲起來,一雙眼睛竟然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沒有人的漆黑模樣,反而越看越像個動物。
緊接着從裡面飛出無數五五顏六色的蟲子。
張塵看得心裡駭然,這不正是他們在那墓室裡看到的蟲子嗎?怎麼會在這裡?
“跑啊,快跑,這蟲子吃人!”張塵一聲大喝,拽着楊大春便往陽臺處跑去。此時那蟲子一從那老頭子嘴裡冒出來便向衆人飛過去。
張塵不敢再回過頭去看上一眼,耳邊只聽見‘呼呼’的聲音,分不清楚是風聲還是蟲子的叫聲。
連忙翻過陽臺,也顧不上下面就水泥地面,便向下跳去。那巨大的慣性力使得他氣血直往上涌,萬分難受,彷彿整個地面都開始搖晃起來。
迷糊中一個身影在地方痛苦地掙扎着。當下也不及多想,便跑過去一把拽起那人,向前跑去。
此刻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他不可想當了那些蟲子的血食。
這些一陣陣慘叫聲從身後傳過來,只聽得張塵頭皮一陣發麻。
千辛萬苦弄回來的卻是這殺人的蟲子。
張塵拽着楊大春跑出去好遠,這時卻見迎面跑過來一個人。張塵嚇得魂都飛起,連忙喊道:“不要過來,快走。”
這時又聽見幾聲悶響,只聽得張塵頭皮一陣發麻,幸虧他跑得快一些,不然現在他就變成人肉坐墊了。
即使沒被蟲子咬死,也被這些人咂死。
待跑出去很遠,確定再也聽不見那種翁翁聲的時候,張塵這纔敢停下來。
回過身來一看,卻見剛纔的那棟豪華別墅上飛滿了那種五顏六色的蟲子,十分壯觀。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不斷有蟲子從半空中掉下來,“闢辟啪啪”像下了一聲蟲子雨。
密密麻麻的一片,真看得人頭皮發麻。
張塵嚥了口唾沫,壯着膽子慢慢往回走去。
“慢一點!”楊大春喉結滑動了一下,也跟在張塵的旁邊慢慢往回走去。看得出來,他也非常的害怕。
這時空氣中飄着一股說不清是什麼味道的香味,像剛纔那個油燈裡的屍油和在墓室裡的花香混合而成的香味,竟有些好聞。
“真是變態,竟然會覺得這味道好聞。”張塵心裡罵自己一聲。
“這次事情真鬧大了。”楊大春擰着眉頭深吸了一口氣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難辭其咎,想着怎麼跟人解釋吧。”張塵嘆了口氣道。
“這真的是我們拿回來的往生花嗎?不會是給人掉包了吧?”楊大春忽然低聲問道。
“這個不得而知,畢竟誰也沒見過這往生花的真正作用,用起來又會是什麼用的。管他呢,這東西是他們叫拿的,現在出了事也不能怪到我們頭上,怨只能怨他們自己亂來,現在自食其果。”張塵冷聲道。
“話是這樣說,可別忘了,當時可都丟過兩次的。”楊大春擰着眉頭道。
“別自己嚇自己,看看再說,或許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這麼複雜。”張塵道。
兩人慢慢走近那幢別墅,遠遠地便看見幾個人躺在地方,只是讓人奇怪的是,他們身上一點外傷都沒有。
更沒有任何吃蟲子吃掉的痕跡,猶如一個正常人睡着了一樣,臉上還掛着笑容。
而地面也沒有看到任何一隻蟲子。
“難道,難道我們剛纔看到的都是幻覺嗎?”張塵抽了一口冷氣,只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要不?我們撤吧。”楊大春嚥了口唾沫道。
“撤?能撤哪去,你想逃一輩子嗎?更何況這事情跟我們也沒太大的關係。就算是有暗中掉包的也不是我們。更何況還不知道事情什麼樣呢?那錢你不想要了?那可是我們拼了命換回來的,現在一跑就什麼都沒有了,說不定還要面臨着這些人追殺。”張塵反問道。
“唉,好吧,其實我也不太甘心,上去看看吧。”楊大春嘆了口氣道。
張塵心裡嘆了口氣,要不是他們的報酬還沒拿到,他還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呢。這正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兩人踩着樓梯一步一步向上走去,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前方,生怕突然間又冒出個什麼東西來。
但一直上到二樓客廳時也沒發生什麼異狀,這讓二人大鬆了一口氣。
這時客廳裡落下了很多灰,到處都瀰漫着一股嗆鼻的煙味。
大廳中間正躺着幾個人,都是穿着統一的服裝,臉上都掛着安詳的微笑。
那老頭子此時也掛着安然的微笑,
阮良和宋玉軒也躺在了地方,只是他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一直咬着牙齒,身體還在劇烈地抖動。
“他還活着,現在怎麼辦?”楊大春扭頭向張塵看來。
“我也不知道,要不給他來一下狠的試試吧。”張塵手往他的腹部探去,卻見鼓鼓的一片,竟像懷胎三個月的孕婦。
“這能行嗎?萬一這一打,把他的肚子打爆了呢?這可是要償命的。”楊大春懷疑道。
“死馬當活馬醫,賭上一把。反正現在我們也逃不了干係。拼了。”張塵狠狠地道。
“先把嘴巴鼻子捂住,不知道等會會從裡面冒什麼東西出來。”張塵忽然想起什麼,看着楊大春道。
“好,你自己小心。”楊大春連忙捂住了口鼻,往後退了幾步。
張塵神色凝重地看着他那鼓鼓囊囊的腹部,慢慢擡起手來,攥緊拳頭猛地往他腹部砸去。
只聽‘噗’的一聲悶響,阮良猛地張大了嘴巴,一團黑氣便從他口裡冒出來,他身體瞬間弓成了個蝦狀。
儘管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但還是把張塵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後跌去,迅速地捂住了口鼻。
阮良的身體這才慢慢地平躺下去,正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粗着氣。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冒出來一條條黑色的紋路,又過了一會才慢慢退去。
只見他艱難地扭過頭來看着張塵,說道:“謝謝。”
張塵這才鬆了一口氣,剛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一個不好把這大少爺給弄死了。
緊接着又對宋玉軒如法炮製一番,總算是將二人弄醒了。
張塵和楊大春又試着用同樣的方法去給其他暈死過去的人救治,但卻沒有任何的效果,他們都早已斷氣了。
“沒救了,都死了。”張塵嘆氣道。
“唉,無妄之災。”楊大春也嘆氣道。
只見阮良正站在那老頭子的輪椅邊上,看着他靜靜地發呆。
張塵和楊大春查看一番,均幽幽地嘆了口氣,徹底放棄了。
“不用看了,死了就死了吧。”阮良低沉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
張塵和楊大春對視一眼,便站起身來,來到那老頭子輪椅邊上。
只見到那老頭子閉着眼睛,一臉的笑意,神態很是從容滿足,模樣也恢復到了之前乾瘦的模樣。
張塵把手挨近他鼻子下方一探,心裡不禁涼了半截,這人竟也沒了呼吸。
難道這就是往生花的奧秘。它的作用就是讓人也無牽掛地奔赴西方極樂?
如果這是真的,那還值得這些人去拼死拼活去找回來嗎?
心裡有種直覺告訴他,這不是真的往生花,但他不敢說出來。一旦說出來,恐怕他們連這門口都走不出去。
“那個,生死有命,節哀。”張塵訕訕地道。
“罷了,你們走吧。這裡的事情不要跟外面的人講。”阮良嘶啞着聲音道。
“那,那你答應給我們的報酬?”張塵雖然有些不忍心,但是還是得腆着臉問道。
“去找我妹,她會把錢給你們的。”阮良眼睛一直都沒離開過那老頭子,臉色一片鐵青,眼睛似乎有些紅了,兩行清淚從他臉頰上滑了下來。
張塵正要下去找他妹妹要錢去,卻見從下面匆匆走上來一大幫人。
其中有個身穿藍色衣服的小女孩,只見她一臉的哀傷,正是阮良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