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吃逛吃到下午三點,做午飯也改成了做晚飯。
起初我們走到了一條巷口,從巷子裡傳來銷魂的烤紅薯香,然後我就挪不動腳,口水瘋狂分泌加上肚子咕咕叫,下一秒就拉着鄭超然穿過整條巷子找到了紅薯攤。
老闆推着小車叫賣,冬天烤紅薯的生意很好,攤前擠滿了吃貨。我掏出二十塊錢擠進去,正要遞給老闆,鄭超然把我的手扯回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小陸,不要吃這個,這種小攤無照經營,衛生條件很差的,要是吃壞肚子怎麼辦?前面那家飯館看起來還湊合,我們去那兒吃吧。”
他一說完,老闆臉綠了,吃貨們憤怒了,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死他,有的還發出“切切”的聲音表示不屑。
此刻他們心裡肯定在想,這貨是哪家的傻逼二百五富二代,要炫富自己刷微博玩去,光天化日之下不要在大街上幹傷害黎民百姓感情的事。
赤裸裸的傷害終究會引起民怨的。果然,老闆不悅遷怒於我:
“姑娘,你的紅薯還要不要?不要就趕緊帶着你朋友去五星級大酒店吃吧,我們這種無照經營的小攤,不適合你們這些富人。”
吃貨中有人附和,“是啊,快滾吧。我吃了這麼多年烤紅薯,沒拉過一次肚子,窮人命硬,但是你們富人嬌生慣養的,腸胃贏弱就說不好了。”
我聽了忍不住糾正:“小哥,那個字好像不是贏,是羸,羸弱嘛。”
“切,咬文嚼字有什麼了不起。”
鄭超然眉頭一皺,我意識到繼續糾纏雙方可能會火拼起來,雖然我一點都不想火拼,只要老闆賣我兩個烤紅薯就好。
老鄭人帥無腦,過慣了富家公子的生活,對我們這些黎民百姓的生活狀態一概不知,說出這種傻話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作爲一個資深紅薯愛好者,其實在情感上我也不能原諒他。
而另一撥呢,一個個人牙齒咬得梆梆硬,有隨時扔下手裡的烤紅薯上來打人的勇氣,頗有幹倒天地的勢頭。在這個無處不炫無處不憤4G網發達的時代,尤其不能傷人自尊。
所以,還是早點撤比較好。
“老闆,要倆兒烤紅薯,大的最好。”
老闆一臉死相、十分不屑地接過錢,我揣着倆兒紅薯拉着鄭超然就跑,等跑遠了才停下遞給他一個。“喏,吃吧,真的很好吃。”
鄭超然噘着嘴,“這個不能吃吧,黑不
溜秋歪歪裂裂……”
“你這人好沒情趣……”
鄭超然呆呆地問,“情趣是什麼?”
我掰下一塊熱乎乎的紅薯送到他嘴裡,“情趣就是可以吃的。”
半分鐘後,鄭超然砸吧着嘴,仰望天空之餘順便搞走了一個紅薯,把大的留給了我。
“我就說好吃吧,看你之前嫌棄的樣兒。勞動人民可是最智慧的,發明出來的傳統小吃真是百吃不厭啊,這些小東西看着不乾淨,其實比你那些高檔貨要好吃多了……”
我化作教導主任,不停地嘚吧嘚吧,然而鄭超然埋頭苦吃並不理我,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吃掉了一個烤紅薯,臉上全是煤灰,手爪子黑得像像剛挖了煤。
“小陸,嘿嘿。”鄭超然憨笑着,兩眼放光,盯着我手裡的紅薯,意圖很明顯。這小子垂涎我的紅薯,他想再吃一個。
我默默吞進一口口水,掙扎着分給他一大半,“小然然,下次吃紅薯要記得姐姐對你的好。”
……
吃完了烤紅薯,臉也花得不成樣兒,我們看到彼此的花臉都哈哈大笑,總覺得對方比自己丑。我捂着肚子笑了一會兒,鄭超然滿目含情,湊過來用他那雙同樣黑乎乎的手給我擦臉,邊擦邊笑。
“這是第一次吃路邊攤兒的東西誒,味道其實還不錯,不過衛生條件到底是差點。”
我打趣他,“你丫就是嘴硬,明明吃得像頭老母豬,叫你慢點都不聽。”
鄭超然揪住我兩邊臉,“喂喂死丫頭,誰是老母豬呢,我這麼英俊瀟灑的人,你竟然說我是老母豬?”
“好好,不是老母豬,是小老虎行了吧,快放手,疼。”說完他還是不放手,於是我把冰手伸到他衣領裡。
“嘿嘿,小老虎一夜一次,一次一夜,陽氣足,身上果然很暖和。”
鄭超然聽了圓瞪着眼,表情十分怪異。
糟了,說完我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那見了鬼的表情彷彿預示着將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我低下頭眼神慌亂。
良久,他纔開口說道:
“小陸,你這些話都是從哪兒學的?你瞞着我都幹了些什麼啊!”他一直捏着我下巴,我感覺到自己臉都快變形了。無端被欺凌我本來很憤怒,但是看着他那張生氣的花貓臉又憤不起來。
我嘿嘿笑了笑,艱難擠出一句話:“大概是之前看的小黃書裡寫的,不是我原創。
”
鄭超然氣得冒煙,“你還想原創?有出息了。”
他一生氣就狠狠一捏,臉上的肉都要被捏化。
我很委屈,都說了不是原創啊,你還較個什麼勁兒。公共場合捏人家的臉,這場面太香豔……
“算了,知道你也不會有什麼高雅的愛好。以後別看那種書了,會變傻的。”說完他手放下了,我歡天喜地地跑開。
“站住,書要沒收,你什麼時候給我?”
我手插腰哈哈大笑,“就喜歡你這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明明自己也想看,偏說是沒收,難道還銷燬不成?”
鄭超然……
從超市出來,我們抱回了一堆蔬菜水果,準確講是鄭超然喜氣洋洋地提着兩大袋食材,而我很不情願地跟在屁股後面。
憑什麼?他可以撿肉撿筍,買菜買梨,而我連塊橡皮糖都不能拿。每當我想伸手夠袋薯片或者瓜子餅乾什麼的,那貨就會打我的手,打的次數多了,我也就放棄了掙扎,最後索性看都不看一眼。
他管我喜歡的東西叫垃圾食品,我卻不以爲然。垃圾是什麼啊,沒人要的東西才叫垃圾,這些玩意兒我可喜歡呢,怎麼能叫垃圾食品呢,都是寶兒纔對。
我把這些話說給他聽,他聽後表示沉默,明顯是不屑與我費口水,然後雲淡風輕地順走我藏在兜裡的辣條,叫我跟在他身後不要亂跑。
鄭超然,儼然又一個老幹部,管得多,管得真他媽多。
打車到了我家樓下,他十分自然地抱着一兜菜上樓,我站在後面喊:
“等會兒,我覺得現在不應該讓你去我家,家裡應該好久沒人打掃過,亂得很,我怕把你嚇着。”
鄭超然扯了扯嘴角,“呵呵,沒關係,只要沒有蟲子就行。”
我十分忐忑地插鑰匙開門,生怕家裡亂七八糟給我丟臉,還好,不算太亂,只是傢俱上都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來爸媽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
我換下拖鞋躺在沙發上聽歌,鄭超然忙着燒水泡茶,把買回來的食材都分類放進冰箱裡。
看他忙得那麼辛苦,我跟在身後,趁不注意把耳機塞到他耳朵裡。
鄭超然怪叫一聲皺起眉頭,“臥槽,這什麼爛歌,王八臉是什麼東西?”
“什麼王八臉,明明是娃娃臉好嗎?你這爛耳朵,欣賞不來也就算了,知道你也不會有什麼高雅的愛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