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今天一早打來電話，壓低聲音嘀咕着說：“歪，小陸啊，你那件事辦得怎麼樣啦？收穫很豐富吧，最新進展給我說說唄。”
我一臉懵逼，“啊，啥進展給你彙報？”
電話那邊很激動，“嘿張小陸啊，我可是趁監督早操的排長喝牛奶，偷跑到廁所給你打電話的，你不知道軍訓有多嚴，要是被發現可要做四十個蛙跳的。說起軍訓真是苦不堪言，每天疊被子疊疊疊，毒日頭底下跑操站軍姿唱大歌，我都快黑得沒人形啦。”
這個暑假本來大家都要去軍訓的，我請了假跑去俄羅斯，申請明年補習，可現在看來，呵呵，都是白費力氣。
“誒呀你倒是快說說嘛，你到俄羅斯見着你家鄭超然沒啊？俄羅斯好不好玩？他有沒有親你？”
臥槽，王靜問的這叫什麼問題？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王靜又繼續說道：“都說小別勝新婚吶，他有沒有叫你陪吃陪睡？”
她問得特別熱情，我也不好意思冷淡迴應，想起傷心的俄羅斯之旅，只回了個“沒”。
“那特大驚喜總有吧，你男朋友可是土豪。”
“我……我，王靜，你快別問這個了，軍訓過得還好嗎？你回來了我們視頻聊天喔，看看你到底曬得有多黑。”
“小陸，到底啥情況給我說說嘛，我和田甜一直記着你這事兒，鑽了空就趕緊來問，別支支吾吾的急死人，我可是在公共廁所給你打電話呢，臭氣熏天要人命。”
這叫我怎麼說，說我跑一趟惹一肚子氣受，辜負了她們的期望，還不如不說。我想了想，定神深吸一口氣說，“去吧猴兒，你們排長叫你做四十個蛙跳呢，小心他發現你偷跑罰站！拜！”
“小陸你……”
果斷掛斷電話，拜，反正你們現在打不着我，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老爸清早出門不知所蹤，老媽睡得稀裡糊塗不省人事，我端上一鍋小米粥放在火上慢慢熬，再給球球的食盆裡添了一把狗糧，然後便坐在小板
凳上出神。
那天一羣彪漢上門討債，老爸呵斥我帶老媽進屋，我躲在臥室偷聽，領頭的人說我們家拖欠的租金還沒還，讓老爸拿房子抵債，後來扯扯拉拉又說到租地人不讓寬限，這房子遲早是要賣了抵債的，早點脫手早省事。
後來那羣人走了，因爲老爸答應三天之內把房子賣了還租金，現在我們租住在郊區一間農舍裡，出門便是一個籬笆圍着的小院，房東散養了幾隻雞。
一家人住了二十年的房子說賣就賣了，心裡的滋味真是說不出，臨走那天大家都在偷抹眼淚，連整天樂呵呵的球球都不肯出門，最後只能強行把它抱走。
人到了這裡未免多愁善感，球球倒是過得很安心，整天和幾隻小母狗在泥堆裡翻滾，要麼就是在房東菜地裡廝混，真像是從城市回到大自然的野狗子。
我坐在門口，看見球球又滾了一身泥，大搖大擺地進來。
“誒，球球，你能不能斯文點啊，每天晚上給你洗澡都能洗出一盆黑水，羞不羞，要不要臉？”
球球耷拉着坐在地上，腦袋左右晃了晃。
“哦，那就是不要臉。”
球球嘴裡嗚嗚了幾聲。
“還是要臉的？你爹好幾次打電話我可都沒接呢，怕叫我把你送回去，你再這樣折騰，我可就真把你送回去咯。”
球球閃爍着小眼神，偷看了我幾眼。
“你偷看我也沒用，在泥堆裡滾還是小事兒，青春期的狗狗嘛，愛玩愛鬧也很正常，可你領着幾隻小母狗拱人家白菜算怎麼回事兒？”
我佯裝生氣提高了音量，球球便撒潑跑。嘿，還跑，我在後面追着喊：“真把你送回去啦！現在就走。”
“把狗送回去也好，以後就不要和他們家有什麼往來吧。”老爸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突然在後面說了這麼一句。
我問：“爸，真把球球送回去？”
老爸嘆了一口氣，擺擺手，“送吧送吧，以後最好就不要和他們家有往來，他們那樣
的人家，不是我們小門小戶招惹得起的。”
“爸，我和鄭超然早就一刀兩斷了，哪還有招惹不招惹的。而且我覺得，鄭家人也不是都那樣壞的，弦東就不一樣。我們光明磊落，又不圖人傢什麼。”
老爸擡眼，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有些事，你不知道。”
我心裡一咯噔，“老爸，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今年咱們家出了很大的變故。兩個工人出事，這是天災，合夥人撤資，地租上漲催着要錢，這是人禍，合夥人是鄭氏集團的，地也是他們的。”
我有點不敢相信，腦子有點亂，冷靜了下又問道：“集團那麼多人，也不能說就是鄭家人不好啊？”
老爸看着我，眼神及其複雜，幾愈開口卻吞吞吐吐。
我急得直跺腳，“爸，你說嘛，怎麼回事？”
老爸重重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老爸之前不願意告訴你，我看鄭超然那孩子還不錯，不希望上一輩的事影響年輕人的選擇，但是現在也不影響了。他媽媽叫鄭氏集團的項目經理撤資漲地租，前幾天來追債的人，開口就說是他們二夫人的意思。我們欠債還錢是本分，但他們落井下石實在不厚道，關鍵害得你媽現在這個樣子……”
我聽得氣血上涌，恨不得砸門出去幹一架。
靠，什麼世道！
原來我們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都與鄭超然他媽有關，他們家大業大，何苦與我們這一小家子過不去，想來想去只能是因爲我。那個蛇蠍女人看起來溫柔大方，沒想到心卻這麼歹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陸，爸爸告訴你這個，不是讓你去記恨人家，爸爸只是不想你受傷害。看得出他們家弦東……哎，年輕人的心容易變，長輩心思就更難捉摸。你老爸老媽沒本事，不能讓你像公主一樣長大，但咱們，也沒必要做富貴人家的灰姑娘是不是？”
“爸，你別說了。”我暗暗握緊拳頭，“我現在就把狗還給弦東，從此和鄭家的人毫無瓜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