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饒...”程樂樂唸叨着這個同樣不出衆的名字。
“我想跟你聊聊。”徐饒突然說道,或許有些突兀,但這個小人物難得的主動一次。
“好,我先去換一身衣服。”程樂樂的爽快的答應下來,然後小跑離開。
跟這個聲動天下的老闆打過招呼後,本來在前臺小妹眼中神經質的徐饒的背影漸漸變的偉岸起來,幾個丫頭也開始默默議論起徐饒的身份,抽象的是,就在前幾分鐘,她們還認爲徐饒跟王斌兩人,要麼就是神經病,要麼就是變態,要不是徐饒一身名貴的西裝,門口的保安真敢把這兩個坐在大廳沙發上一晚的兩人趕出去。
大約有十分鐘,王斌終於抽完了最後一根菸。
換上一身休閒裝的程樂樂小跑的出現,一身白色的運動裝,凸顯出程樂樂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但顯然徐饒跟王斌這兩個俗不可耐的男人並不是多麼的兩眼放光,畢竟這些被生活折磨的無比粗糙的男人並不是那麼的識情緒,對他們來說,光是生存下去就已經歇盡全力了,愛情之類的東西,都太過太過的奢侈了。
“附近有沒有吃的?”徐饒問道。
“我帶你們去。”程樂樂毫無架子的笑着,誰也想不到這個特別平易近人的女人會是這聲動天下的老闆。
三人一齊走出聲動天下,這時候天剛剛亮,本來擁擠的街道也變的空曠起來,馬路上只有幾個剛剛出車的出租車。
程樂樂沒有打算開車的意思,領着兩個如同悶油瓶的男人一起走到街道另一邊的早餐攤位,其實這裡並不是多麼的衛生,更沒有什麼所謂的大雅,不過徐饒卻打心眼裡覺得坐在這小小的馬紮上比坐在聲動天下里的真皮沙發還要舒坦的多。
坐下後,程樂樂跟熱情無比的老闆娘點了三籠小籠包,三碗熱粥。
不一會這熱騰騰的熱粥跟小籠包就端了上來,老闆娘顯然是跟程樂樂很是熟悉,不忘端上來一疊小菜。
看着跟打扮樸素的老闆娘嬉笑談天的程樂樂,徐饒總覺得在程樂樂身上,他看不到那些所謂世界的門檻,但終究的是,無論程樂樂再怎麼平易近人,徐饒也不敢想象他處於程樂樂那個世界會變成什麼可笑模樣。
因爲此時也不過凌晨五點來鍾,早餐攤位都沒有幾個人影,飢腸轆轆的徐饒與王斌開始解決起包子,兩人差不多吃了有五籠包子,程樂樂都沒有把這一籠吃完。
“河南佬要對聲動天下的投資人下手?”徐饒看着吃飯模樣一點也不符合這小攤的程樂樂說道,感覺自己現在正處於什麼西餐廳一般。
“我知道。”程樂樂一臉樂天派的回答道。
“你打算怎麼應對?”徐饒問道,感覺程樂樂的樂觀程度有點太過匪夷所思了點,要是他是這聲動天下的老闆,絕對不可能坦然到這個地步,畢竟這關係到聲動天下的存亡。
“沒辦法,聲動天下不是第一個被下手的場子,也不是最後一個,這畢竟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程樂樂不緊不慢的說着,總是那麼的無笑不說。
徐饒感覺一陣頭大,感覺有點找不清程樂樂現在的套路。
“我勸你不要打那三個河南佬的主意,他們可是驍勇的很,連夏長卿都差點被廢掉。”程樂樂擡起頭,大眼睛看着徐饒說着,誰也不知道此刻程樂樂心中到底在想着什麼。
“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徐饒一臉不解的說着。
“記住,這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如果你願意來聲動天下,我會給你安排一個職位,願意攔這三個河南佬,我給你資源,但是要我跟你一起破釜沉舟,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入戲太深,畢竟這不是僅僅關於聲動天下的戰爭,這是整個哈爾濱的戰爭。”程樂樂不緊不慢的說着。
“好吧。”徐饒僅僅說吐出這麼兩個字,因爲徐饒是真的找不到什麼好說出口的了,畢竟畢竟他是個外人,是個習慣入戲太深的外人。
程樂樂起身結賬離開,臨走時不忘說道:“下一次來時給我打一聲招呼,坐在大廳像是什麼樣子,現在的人可是勢利的很。”
徐饒無奈的點了點頭,總感覺這一條故事線,已經在偏離他所想的方向發展了。
程樂樂走後,王斌在小攤買了一盒比起紅將軍還要廉價的白沙,彈出兩根,再次遞給徐饒。
徐饒看着這兩根菸,苦笑的接過最後一根,用王斌的打火機點燃,帶着無奈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僅僅是看到了這場戰役最小最小的地方,卻仍然無法操控。
“這個女人可是聰明的很,你玩不過她,至少現在你玩不過她,雖然看似她對聲動天下不上心,其實不過是爲了試探你,你到底是不是在誠心打算幫程家。”王斌一臉老道的說着。
徐饒點了點頭,大口大口抽着這根不算多麼細膩的煙,突然累了,連續兩天的不眠不休徹底消損了徐饒的體力。
讓王斌驅車載着自己離開,回到逍遙茶館,段霜已經早早開了門,雖然生意跟聲動天下比起來,是兩個極端,也不知道這茶館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段霜看着這兩個一臉疲憊的男人歸來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多瞅了無精打採的徐饒。
回到房間,徐饒一頭栽倒在牀上,重重的睡了過去。
王斌則躺在一樓打着盹。
“這就是能夠讓洪擎蒼看重的人?”王斌似乎是在問着自己,又像是在問着專心致志看着手機的段霜。
段霜沒有理會王斌。
王斌也沒有繼續自討沒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其實在心底,王斌有些嫉妒徐饒,因爲徐饒即便是再怎麼不濟,背後還有那麼一座大到不能再龐大的大山洪擎蒼,而他們這些沒有什麼機緣巧合的小人物背後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
回到聲動天下的程樂樂,那本來平易待人的模樣漸漸冰涼下來,像是唱着變臉戲一般,讓人覺得有種強烈的違和感,但對於這個在這個虛僞無比的時代中生存的風風火火的女人,這一點點的演技還是有的。
聲動天下七樓總經理室中。
翹着二郎腿坐着的程樂樂,還有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就是聲動天下真正的幕後老闆王弼。
“樂樂,試探的怎麼樣?”滿眼血色的王弼問道,這個本來風光無比的男人在此刻特別的憔悴,誰也想不到跟哈爾濱這根深蒂固的程家合作,竟然能夠碰到這種事非出來,聲動天下是王弼現在最重要的搖錢樹,即便是現在擺明了郭驚馬要動他,王弼也捨不得離開,畢竟還有一家子人要養。
“能夠在大廳待一整夜不做聲,至少說明這個徐饒還算有點腦子,又或者並不是那麼的俗不可耐,還是值得合作的,如果明天他還會來,可以考慮。”程樂樂揉着太陽穴說着,同樣是一臉的疲憊,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因爲程家患難所殃及的小池魚,就如同過江之鯽一般。
“我不是說信任不信任的問題,是這個徐饒,能不能擋下那從來沒有失手的河南佬。”王弼表情陰沉的說着,此刻王弼心中多多少少打了些退堂鼓,甚至就想要撤出在聲動天下的股份,但是這樣無疑就是在跟程家撕破臉,同樣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雖然程家到了氣數,但是捏死他這個商人還是挺容易的。
“機率不大,不過程家那方面不會坐視不管。”程樂樂說着,她很清楚那三個河南佬的手段,不是她不信任徐饒,因爲徐饒實在太過年輕人,甚至就靠譜能力,程樂樂打心眼裡感覺甚至都不如徐饒身旁的王斌。
“你們程家最能打的夏長卿都折了,還能夠拿出什麼戰力來?”王弼一臉焦急的說着,似乎感覺身旁有死神在低語一般,對一個人來說,最可怕的不是突然死去,而是自己即將要死而且無能無力。
程樂樂看着顯然已經自亂陣腳的王弼,嘆了口氣道:“郭驚馬想要殺雞儆猴,這一步棋程家一定會想辦法守住,現在已經召回了在外辦事的關老鼠,那廝正在趕來的路上,只要他能夠回來,加上夏長卿,差不多能夠跟着三位河南佬比擬了,至少能夠讓他們不再這麼肆無忌憚下去。”
王弼擦着額頭上的汗水點了點頭,心中正祈禱着,對於他這個商人來說,儘管口袋中的油水再怎麼豐厚,在這種戰役之中,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像是門口站着十幾個王弼花大價錢找來的退役軍人,但仍然不會給王弼什麼安全感可言。
“現在你最好不要離開聲動天下,至少現在他們白天不敢胡作非爲,你的家人已經順利送到了國外,等過了這陣子,隨時可以接回來。”程樂樂說道,臉上的疲憊神色更濃了,她不怨恨起不了什麼作用的王弼,只是怨恨不還不夠強大的自己。
王弼傻傻的點了點頭,顯然是這個蠻有心計的商人被眼前這場生死之搏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