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日，紀佑國搬出了元首府。
同一天，秦傲霜辭去首都軍區總醫院的工作，隨同丈夫離開北京。
兩人走得很低調，除了趙潤東、彭茂邦、潘雲生、龐興龍、黃國巍等人之外，只有即將前往廣西任代主席的王元慶到機場爲紀佑國夫婦送行。
紀佑國退休後的生活，成爲了很多人的討論話題。
按照國家的相關制度，離任之後，除了權力之外，紀佑國仍然能夠享受國家元首的一切待遇，包括不菲的養老金、專職警衛、私人保健醫生、生活秘書等，國家還在北京郊區爲紀佑國提供了一套別墅。
紀佑國沒有留在北京，而是決定返回陝西商洛的老家。
作爲最後一次特別待遇，不但國務院爲紀佑國安排了專機，空軍還派來4架戰鬥機爲專機護航。
離別既簡單，又隆重。
陪同趙潤東前往元首府的時候，彭茂邦與潘雲生都很有感觸。
作爲紀佑國手下“三虎將”，趙潤東、彭茂邦、潘雲生跟紀佑國認識交往30多年，一同經歷了數不盡的風雨。紀佑國退下去了，他們還得繼續戰鬥。
“這下。老紀算是輕鬆了。”
潘雲生笑着搖了搖頭。接着彭茂邦地話說道：“聽老紀說。退休後要做地第一件事就是帶秦大姐去爬華山。”
“那是老紀30多年前許地願。”趙潤東笑着搖了搖頭。“也許沒人相信。生在華山腳下地紀佑國從來沒有上過華山。”
“沒人相信地事情多了。恐怕現在都有很多人不相信老紀離任了。”
趙潤東聽出了彭茂邦這句話地言外之意。
“不管怎麼樣。老紀盡到了國家元首地職責。該做地、不該做地都做了。”潘雲生笑了笑。說道。“我們就慘了。還得幹上好幾年。”
“我是想好了，這屆幹完就退休。”彭茂邦的話很堅決。
潘雲生苦笑了一下，早就看出了彭茂邦的意思。
自從紀佑國確定讓趙潤東接任，彭茂邦就不太樂意。雖然兩人都是軍人出身，但是兩人的性格差距太大了。十年前，紀佑國成爲國家元首時，正是因爲彭茂邦出任總參謀長，趙潤東才主動申請退役，出任國防部長。幾十年來，彭茂邦與趙潤東一直不在“一條弦上”。如果不是紀佑國在中間，恐怕兩人早就分道揚鏣了。
來到元首府，工作人員已經按照趙潤東地習慣重新佈置了書房。
彭茂邦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潘雲生知道他在想什麼。紀佑國前腳剛離開，西圃園書房就變了樣。以彭茂邦地性格，肯定很不爽。
“咳……昨天晚上我收到了新的情報。”
潘雲生主動拉開話題，讓稍微有點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趙潤東親自去泡好茶，彭茂邦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美軍正在加快戰爭部署。”
“什麼時候的事？”趙潤東問了一句。
“從2月１5日開始，到昨天上午，美軍已經向海灣地區集結了三支航母戰鬥羣，還有三支航戰鬥羣將在月底前到達。”潘雲生拿起香菸，先給彭茂邦點上一根，“除此之外，美軍在海灣地區集結了五個師地地面部隊，還能在月底前增派二個師。如果戰爭在四月底爆發，美軍投入的地面部隊肯定超過二十五萬。”
趙潤東微微皺了下眉頭，朝彭茂邦看了過去。
“要來地，遲早要來。”彭茂邦抽了兩口煙，“喊了大半年，到現在還沒有開打，只能說明美國遇到了問題。我也在關注美軍的調動情況，除了小潘提到的，美軍部署在中東地區的作戰飛機超過八百五十架，還在迪戈加西亞部署了十二架B-2隱身轟炸機。這規模，不像是教訓伊朗，恐怕準備推翻伊朗政權。”
潘雲生遲疑了一下，說道：“老紀以前提過，認爲美國推翻伊朗政權的可能性不大。”
“爲什麼？”彭茂邦顯得有點驚訝。
趙潤東的嘴皮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按照老紀地分析，美國發動戰爭的根本目地是解決國內危機，拯救瀕臨倒閉的美國企業。首先是推翻伊朗政權地代價太大，美國承受不起。其次是美國需要爲以色列與海灣地區的阿拉伯國家樹立一個敵人，沒有哪個國家能夠替代伊朗。”
彭茂邦思索了一陣，沒多說什麼。
“我也認爲美國不會推翻伊朗政權。”趙潤東這時纔開口，說道，“如果美國推翻了伊朗政權，阿拉伯國家、特別是海灣地區地阿拉伯國家就會把矛頭轉向以色列。到時候，美國既要爲扶持伊朗的親美政權投入鉅額援助，還得爲以色列提供支持，站到阿拉伯國家的對立面，對實現美國利益沒有任何好處。”
國不會爲了花錢而攻打伊朗吧？這個目的太牽強了！
趙潤東沒有反駁彭茂邦的觀點，將目光轉向了潘雲生。
“除了燒錢、拯救國內企業之外，美國的主要目的是鞏固霸權地位。”潘雲生幾下摁滅菸頭，“第四次印巴戰爭與東海戰爭使美國的國際霸權地位遭受嚴重挑戰，對比美國在伊拉克戰爭與阿富汗戰爭中的慘淡收場，我們取得了非常重大的勝利。除了巴基斯坦等南亞國家在對外政策上有所轉變之外，前幾年還非常囂張的東南亞國家也老實了不少。隨着我們在中東地區擴大投入，美國必須設法扭轉局面，不然將在幾年之內丟掉霸主的寶座。”
“沒這麼快。”
“結果沒有這麼理想。”
看了趙潤東與彭茂邦一眼，潘雲生笑着搖了搖頭。“不管怎麼說，美國的國際霸權地位受到了挑戰。如果能夠通過一場戰爭打垮伊朗，讓伊朗退回到石器時代，數十年之內無法對美國構成威脅，美國的霸權地位就能得到鞏固。”
“一場外科手術式的空中打擊。”
“空襲不能達到所有目的，美國必定出動地面部隊。”
很明顯，趙潤東與彭茂邦的觀點完全不一樣。
潘雲生暗自苦笑一下，說道：“情況我們早就分析了。轟炸能夠摧毀伊朗的大部分軍事基礎設施，甚至是國家基礎設施，但是不能徹底解除伊朗的威脅，只能迫使伊朗政權激發民族情緒，用更加極端的手段對付美國。要想打垮伊朗，美國首先就得佔領盛產石油的胡齊斯坦省，打掉伊朗的海上石油開採平臺，打擊伊朗的國家潛力。即便美國不出兵佔領胡齊斯坦省，伊朗也要十到二十年才能恢復石油生產。按照現在的技術發展速度，二十年之後，石油的重要性將大大降低。如此一來，美國已經達到了瓦解伊朗的目的。”
趙潤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潘雲生的觀點。
“這麼說來，美國肯定會控制戰爭規模。”彭茂邦的態度也有所轉變，“關鍵是，怎樣才能使美國無法達到目的。”
“向伊朗出售軍火是我們唯一能夠採用的辦法。”
彭茂邦的眉頭跳了幾下，朝趙潤東看了過去。
“離任前，老紀找我談過好幾次。”趙潤東拿起了香菸，“在此之前，包括我在內，都認爲老紀把重點放在了平定周邊局勢、拓展民族生存空間上，其實我們全都錯了。十年來，老紀最關心的還是國內發展。”
彭茂邦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明顯變了許多。
“看上去，國內問題一大把，實際上都與‘人口老齡化’、或者說‘勞動力短缺’有直接或間接關係。回顧老紀十年來推行的所有改革政策，實質上都是爲了解決這個問題。”趙潤東稍微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二十到三十年內，這個問題不可能得到根治，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發掘民族的潛力，減輕產生的負面影響。東海戰爭結束後，老紀跟我們提到，今後十年，共和國要休養生息，儘量避免捲入國外衝突。爲什麼？因爲戰爭會對國內發展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使我們在解決‘勞動力短缺’時遇到更多麻煩。最初的時候，我也不太理解老紀爲什麼要這麼說。這幾天，我看了一些內部資料，才明白老紀的想法。每一個炎黃子孫都希望中華民族能夠早一天覆興，可是我們不能急，一急就壞事。”
“也不能一味退讓。”
“當然不能退讓。”趙潤東笑了笑，“支持巴基斯坦打第四次印巴戰爭，收復釣魚島羣島，都是老紀的策略。通過規模有限的戰爭，既能提高國家聲望，又能加強國家的凝聚力，對國內發展有好處。只是，我們必須把握好分寸。”
“老趙的話沒錯。”潘雲生搶着說道，“必須把握好分寸，懂得進退。
”
彭茂邦看了眼潘雲生，說道：“你小子，這麼快就學會見風使舵了？”
潘雲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確實如此，有的時候我就是太急了。”
“老彭，你是爲國家民族考慮，只是角度不一樣，無可厚非。”
見到趙潤東與彭茂邦終於說到了一塊，潘雲生暗暗鬆了口氣，笑着說道：“既然如此，怎麼對待美伊戰爭就沒什麼好討論的了。”
“教官團隊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出發。”
“最好讓黃國巍提前知會伊朗，免得搞出麻煩。”
……
討論進入正軌，最感輕鬆的還是潘雲生。紀佑國離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趙潤東與彭茂邦。只要他倆不鬧矛盾，一切都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