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正妻柴氏夫人有一養子姓柴名榮,字世宗,邢州龍岡人氏,父親柴守禮乃是柴氏夫人的哥哥,由於家道中衰,柴榮就投奔姑父家生活,被姑父郭威收養爲義子。
這日,柴榮正忙完差事迴轉府中,遠遠望見上千官兵圍主郭威府第。柴榮知道發生大事,便欲詢問官府兵丁,鄰街一老者一把攔住柴榮勸道:“公子萬不可去,禁軍圍府滿門必遭大難,還是快些離城。”
柴榮道:“滿門尚且劫難,我怎忍獨自苟生?”
老者道:“郭威老爺兵據北庭,何愁冤恥不報,三十六計走爲上策。”柴榮長嘆一聲,翻身上馬逃向北門,尋往大名府去了。
郭威自大名府到任,勸農課桑、詢察**,內興禮教,外修武備,深得民心。除北據契丹之外,郭威到也賢明。這日,李重進來報郭威道:“舅父,高行周老將軍二子,高懷德、高懷亮帶孝來見。”郭威聞聽一驚,速令二將來見。
高懷德、高懷亮頭戴孝袍,身着孝袍疾步入堂,一見郭威兄弟二人雙膝跪倒哭訴而拜。郭威趕忙扶起兄弟二人問道:“二位將軍爲何這身打扮?”
高懷德道:“郭都督,京城出了大事。當今皇上以謀逆之罪,緝拿史弘肇、楊邠、王章三位顧命大臣北郊斬首,滅門九族,血流千里不止。”
“啊!”郭威驚呼:“竟有此事?”
高懷亮道:“家父高行周聞知皇上暴刑,急得怒血填胸,竟在堂上活活氣死。我兄弟二人見京師酷刑濫施,冤鬼遍野,只恐呆不下去,便點齊家小來投奔將軍。”
郭威道:“二位將軍休要悲傷,郭威豈能不納,快快請起。”
郭威收留高懷德、高懷亮兄弟二人不過一日,又有人報宣徽院使王峻求見。這王峻一見郭威又是跪地痛哭,郭威扶起王峻落座,問道:“秀峰不在京師,因何來我大名?”
王峻言道:“萬歲爺爲奪顧命大臣權柄,在京師濫殺無辜,將軍可知否?”
郭威道:“昨日高懷德兄弟來我軍中,已做通稟。”
王峻哭道:“未想我府上家眷與此案少有牽連,便被國舅李業視爲同黨,一併擒拿,爲臣冒死逃離京師,特來投奔將軍,萬望收留。”
郭威兩番聞聽京師慘案,怒道:“皇上作出此等荒唐殘暴之事,我當親往京師問罪,誅殺朝中小人。”
高懷德在一側言道:“將軍若有起兵之意,我高家兄弟原爲前驅。”
“報——!”有旗牌官來報:“啓稟都督,公子柴榮有十萬火急之事求見。”
郭威道:“速命其來見!”只見柴榮跌跌撞撞跑進大堂,跪地亦是痛哭道:“父帥,大事不好,咱郭家滿門皆被聶文進、後贊等人緝拿!”
“啊!”郭威頓時怒火填胸,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便昏厥倒地,衆人一起擁上,將郭威扶到榻上。
京師衆生在劫難逃,氣得郭威吐血昏厥,一病不起,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養子柴榮告知郭威,劉承祐囚禁郭威一家老小作爲人質,郭威但是氣得口吐鮮血病倒牀榻。過了少時,郭威才緩緩睜開雙眼,對衆人言道:“我病之事萬不可傳出,若是皇上聞知,郭家滿門必遭滅族。”
柴榮問:“眼下該當如何,父帥可有打算。”
郭威言道:“傳令各部將士皆帶白縞,面南哭先帝三日。三日之後,傳發檄文昭告天下,本帥以顧命大臣之名,討伐無道!。”衆人照郭威將令,使三軍穿白掛孝面南跪哭先帝,軍師王樸又擬寫檄文傳告四方。諸多義士仰慕郭威之名,競相投奔。
不過幾日,人馬彙集已有十萬之重,天下人心盡隨郭威。郭威身體稍愈即令校軍場三軍列陣,點將臺文武點齊。郭威頂盔掛甲,懷抱大印來至軍前,展開一道檄文讀道:
“大小三軍,文武將佐。今奸臣當道讒言惑君,以致誅滅有功元勳,濫殺無辜生靈,天怒人怨,人倫慘變。朝廷有累卵之急,百姓有倒懸之危,郭威身爲顧命重臣,豈能坐視暴政屠戮,任由蒼生禍殃。今以侍中樞密使、天雄節度使之命,檄詔三軍,南征無道,匡扶朝綱!”
檄文讀罷,校軍場將士揮刀舉槍,士氣高漲。左右文武柴榮、王樸、王峻、趙暉、李重進、郭從義、高懷德、高懷亮皆披掛上馬。只聞三聲號炮,但見一面先鋒大旗上繡“柴”字,正印先鋒乃是柴榮,郭無爲爲副先鋒。
柴榮、郭無爲率三千先鋒一路南下,直抵澶州。鎮守澶州之人名叫李洪義,乃是國舅李業的族弟。李洪義聞知郭威興兵南下,慌忙在澶州城內擺下擂場,張榜招募勇士。
卻說柴榮的招募信息發出後,大名府的趙爍駐地就鬧開了鍋!
“大哥,柴大官人發榜招募勇士,我們要不去看看?”說話的是李響,旁邊還有郭無爲,不過後者顯然沒有話語權。
李響被趙爍所救,郭無爲被南宮夢所救!這兩人跟王越都不是安份之輩,事到如今,趙爍也不再阻擋。倒是楊業跟牛霸想必起來顯得安分了許多。
“李響,你且去吧!郭賢弟,你意如何?”趙爍問道。
“大哥,李響要去,我郭無爲也去相隨,說來愧不敢當。”郭無爲嘴上說着,實則心中驚訝萬分,他哪裡能想到,眼前的趙爍竟然無心當皇帝,放着高高在上的位置,竟然拱手讓給他人!
“那你們去吧!”趙爍說罷,轉身走入房中,南宮夢看着男人進來,在看看高高隆起的肚子,深感欣慰。
趙爍一路走來,還幸虧有竇太壽接待!不過爲了避免引起注意,趙爍一向跟南宮夢住在荒郊野外,這種平淡安靜的生活,素來便是他想要的,回去再說,趙爍消失這段時間所經歷的各種事情。
李響跟郭無爲又投軍而去暫且不說,卻說這趙爍雖說是住在外邊客舍,但竇太守不但差三隔四,時時酒宴款待,就是竇融屬下的幕僚,看在上司的面上,也經常的人到禮到,酒肉奉承……快活不知時日過,不覺得光陰似箭,日月如梳,一晃已過數月。正是來時荷池飄香,如今落葉滿庭。日子過得寫意,並無半點思鄉之意。
不巧近日適逢衙中公務繁忙,一連多日無人到訪,趙公子未免就覺得寂寞難耐。思量找個消遣的去處。士兵當中,有一個叫小三子的,極是精乖靈巧,因見趙公子悶悶不樂,煩躁不安的神情,便設法兒跟公子聊天解悶兒,這一日又見趙爍無聊悶坐,便說;“公子來了大名府多時,除了跟衙門的大人一塊出去,自個兒還沒去閒逛過,其實這大名也是個挺不錯的玩樂去處。那邊太守衙前的東大街,西大街,一排兒的飯莊酒館,勾欄妓院,是個最熱鬧的所在……”
趙爍一聽,就提起了精神,便問;“那東大街西大街,離這遠嗎?”
小三子忙說;“不遠,從咱這兒往後拐,過兩條街就是太守衙門…”
趙爍又問道;“你說那些飯莊酒館,勾欄妓院,有些什麼有名氣的消遣?”
小三子說;“哪可有的是呢…就吃的來說;川,魯,晉,豫菜式,樣樣齊全。還有一家金陵酒樓,是有名的江南口味…那喝的就有三晉的汾酒,杏花村的竹葉青…”
趙爍問道;“那勾欄裡面有漂亮的姑娘嗎?”
小三子一疊連聲地說;“有,有,有,照那些爺們說的,什麼北地胭脂,南國佳麗,統統的都有…最有名氣的還算那家金鳳樓,有一個姓金名南宮夢的的小娘們的,真告訴不得你,她那能,是能絕了;琴棋書畫,樣樣皆能。她那美,也是美得沒法說的;瞧你一眼,準能迷死你。可就是有一大怪…”
趙爍忙問;“怎麼,她還是個妖怪?”
小三子說;“不!她不是妖怪。是很奇怪。”
趙爍問道;“她既不是妖怪,那就是人了。既是人,又有什麼奇怪的?”
小三子說;“是啊,她就是人。可她又是很奇怪。”
趙爍道;“你這一說,我就越聽越糊塗了。怎麼又是人,又是很奇怪的。既然是人,又有什麼奇怪的?”
小三子說;“是啊,她就是奇怪。平常沒事兒時,你什麼都感覺不到。她高興時,身邊會有一股香風,而且屋子裡都是暖暖和和的。她要不高興,那可不得了…”
趙爍忙問;“那又怎麼了?”
小三子說;“一間屋子裡都冰冷冰冷的,她真要再不高興,連人都會冷僵……要是惹的她真的動惱,身邊還會?起一股旋風,把人都刮跑……”
聽到這裡,趙爍不禁哈哈大笑。小三子忙問;“大公子,你是不相信?”
趙爍笑着說;“你這鬼靈精,看見本公子悶着無聊,胡謅些閒話兒替我解悶兒……”
小三子連連搖手說;“不,不,不,小的沒有半句假話。”
趙爍問道;“你親眼見過來的?”
小三子說;“小的倒沒親眼見過,都是聽哪些爺們說的。”
趙爍笑着說;“哪是他們哄了你,你又拿過來哄我了。”
這正是:顧命冤死連百官,卻教天下付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