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稟告教習,幸不辱命(求訂閱)
涼棚下,季平安擡眸望去,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輕輕敲擊,心想差不多了。
擂臺上,俞漁一指點出,原本翻涌如泥漿的大地倏然化爲鋼鐵澆築般。
“彭!”
憨憨少女洛淮竹一頭撞在鋼鐵地面上,整個人懵了下,護體靈素劇烈顫動。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乾脆不再御土,而是拎着一杆方天畫戟朝前方疾奔。
“嗤嗤嗤……”
大戟尖端摩擦地面,拉出一串耀目的火星,眨眼功夫抵達俞漁下方。
洛淮竹氣沉丹田,膝蓋一彎一彈,整個人拔地而起,大戟朝聖女刺去。
“鐺!”
俞漁小臉凝重,右手腕擡起。
那捆縛在手腕上的紅色劍索甩開,一節節柔軟如鋼鞭,薄如蟬翼的劍索,灌注靈素後,堅硬如鋼。
兩件兵器碰撞,白色氣浪以其爲中心,呈環狀向四面八方擴散。
然而,相比於精於武道的洛淮竹,俞漁顯然是個脆皮法師,整個人嗚地破風暴退。
與此同時,二人腳下地面也恢復原本模樣,術法效力終結。
洛淮竹重新恢復主場優勢,腳下泥土隆起,託舉着她朝後者追擊。
“哼!”俞漁鼻子皺了皺,小手忽地探入口袋,抓出一把銅豆子丟下。
黃澄澄的銅豆子瓢潑大雨般落下,化爲一名名手持利刃的士兵,喊殺聲中,衝向洛淮竹。
“撒豆成兵?”看臺上,不少權貴、富戶發出驚歎聲。
對這常見於話本小說裡的術法相當熟悉。
“花裡胡哨。”江湖武夫們酸溜溜地開口,有些羨慕:諸多修行體系中,以武夫最爲樸實。
連槐院劍客們都有浩然正氣可用。
至於花哨,道門當仁不讓。
洛淮竹抿了抿嘴脣,手中大戟高舉,悍然下劈。
剎那間,腳下的泥土宛若真實的海水,給她掀起土黃色的巨浪,更近似於一層“地皮”被少女掀起,狠狠一抖!
那站立於地面的士兵們當即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別跑!”
洛淮竹生氣了,覺得對方耍無賴,一直不跟自己剛正面。
少女身周突兀浮現土黃色光點,如星輝緩緩落下。
腳下大地忽然隆起一根彎曲的石柱,將她託舉向天空,宛若嫦娥奔月,大戟斬落。
俞漁嬌叱一聲,黑髮飄舞,右手狠狠一甩,劍索倏然繃斷,化爲一截截淺色的劍片。
發出尖銳呼嘯,化爲金屬風暴,朝道癡席捲。
“叮叮噹噹……”
洛淮竹只好舞動大戟成盾,抵擋飛劍的一波波攻擊,只是作爲道門最強手段,俞漁的飛劍聲勢驚人。
洛淮竹腳下一個踉蹌,從石柱上跌落下去。
左手撐着地面,膝蓋半跪,擡起臉龐望着從天而降的金屬風暴。
以她爲中心,周圍一丈直徑內地面有青藤升起,於她頭頂交織合攏。
繼而一塊塊土石自行聚合,凝爲一座碗狀的“盾牌”。
抵擋飛劍的狂轟濫炸。
俞漁趁機再次施展道術,將大地固化爲銀白色的鋼鐵,以防其逃竄。
一時間,土木盾牌一層層被切削的“薄”了下去,洛淮竹彷彿已成甕中之鱉。
看臺上。
面容清矍的陳道陵嘴角笑容擴大,看向面無表情的李國風:
“看來勝負已分。”
在場衆人神色各異,但大體也都覺即將塵埃落定。
洛淮竹很強,但俞漁從開始便脫離地表,始終掌控着主動權,以高打低,多少佔了些便宜。
只有雪庭僧仍專注地望着下方,而後忽然扭頭,看了旁邊的季平安一眼,笑道:
“司辰好似並不擔心。”
季平安笑着說道:
“沒到最後時候,何必提早下論斷?”
自信?還是強撐?衆人好奇看向他。
就在這時候,臺下突生變故,只見俞漁身後的鋼鐵地面,無聲裂開蛛網裂痕。
繼而,破土聲中,一道單薄的身影猛地鑽出,仰頭望着頭頂對手,手中大戟狠狠投擲而出!
“轟隆隆!!”
這一擊極爲突然,且蓄謀已久。
大戟出時,便席捲狂風駭浪,俞漁大半心神放在前頭,察危機時,已經晚了。
她臉色一變,想要召回飛劍,卻哪裡來得及?
只能匆忙雙臂交叉,施展了個道法護身。
只是護盾只扛了一息,便破碎開,人被大戟的力量帶着狠狠飛出了擂臺,砸在看臺邊緣上。
全場寂靜。
金甲侍衛愣了幾秒,高聲喝道:
“欽天監洛淮竹勝!”
……
涼棚下,陳道陵等道人臉上笑容僵住。
李國風哈哈大笑,道:
“承讓!”
欽天監方向,也爆發出歡呼聲。
更多的觀衆們則爲方纔那一擊而驚奇讚歎。
精神矍鑠的陳道陵面無表情,看向李國風:
“她不是外號‘道癡’?不大會用腦子?”
老道士有種被騙了的感覺:
這叫不會動腦?
這時候,衆人如何還看不出,洛淮竹分明是有衝破“指地成鋼”道法的能力。
但俞漁第一次施展時,她故意裝作土遁失敗,發出一個虛假信號。
再加上其本身“道癡”的名號,存在一定刻板印象,導致俞漁後面封鎖擂臺時仍選擇了相同的術法。
這才趁其不備,一擊必殺。
再仔細想來,那看似被飛劍擊落,用泥土盾牌遮擋自身的行爲,豈非也是算計的一環?
欒玉撇撇嘴,這位美豔熟婦想起了當初演武時那一幕,篤定地認爲,洛淮竹單純的外表,極具欺騙性。
雪庭僧哈哈大笑,幾句寒暄將氣氛拉回,說道:
“如此出人意表,看來此輪賭鬥,恐無人猜着了。”
其餘人都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賭鬥猜的並非勝負,而是過程,顯然衆人預測的都不大準確。
季平安卻笑了笑,說:“大師這話說早了。”
“哦?”
頓時,一羣大修士看向他,便見季平安召喚來旁邊吏員,從後者手中,取出自己手寫的那一份預測。
遞給雪庭大師。
這個動作,本就說明了許多事。
老和尚一愣,深深看了他一眼,擡手接過,認真地展開,仔細閱讀。
他讀的很慢,全程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變化。
等到看完,老和尚再次認真看了季平安一眼,略顯渾濁的眼底浮現一絲驚訝。
“大師?”
氣質冷豔的欒玉喚了一聲,面露好奇。
“諸位也都看看吧。”雪庭笑呵呵,將那張紙遞給欒玉。
女修士低頭認真看完,默默將其遞給身旁不服氣的陳道陵。
然後依次傳遞,每個人看完後,都不約而同用複雜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年輕人。
紙上的文字很簡單,只有幾筆,卻將整場比武的過程寫的清楚明白,除了部分細節有差異外,基本完全相同。
“你……如何做到的?”
陳道陵喉結滾動了下,老道士臉上猶自難以置信。
衆目睽睽下,自不可能作假,那就是真實的預測,對方固然瞭解洛淮竹,可比武瞬息萬變。
季平安想了想,說道:
“猜的。”
衆人無言以對,心中不知翻涌何種想法。
他們當然不知道,非但洛淮竹的戰術是季平安設計,就連自家聖女的底細,也早給他摸清。
當然,俞漁也不至於蠢到那個地步。
過往與季平安的交談中,只暴露了少許實力。
但架不住季平安對道門傳承太過了解,再結合她的性格,總能推測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這桌上的東西都是我的了?”
季平安眨眨眼,故作天真。
見沒人吭聲,他朝欽天監招了招手,不一會,黃賀與沐夭夭小跑過來,一臉期待。
季平安指了指桌上的一件件法器、珍品,說道:
“這些拿回去,你們分一下吧。”
“這……”兩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監侯們。
等徐修容點頭,才精神一震,也不管一羣大修士臉色,將東西捲走離開。
不多時,木院弟子那一處便傳來驚喜的歡呼聲。
儼然,今年的賭鬥最大的贏家成了季平安。
季平安雖然對這些賭注並不很在意,但送上門來的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一羣大修士吃一塹長一智,就此閉口不談繼續賭鬥的事情了。
只是沉默地觀看剩下的比武。
可隨着一場場分出勝負,衆人的臉色再次發生變化。
尤其是高明鏡,本來優哉遊哉,覺得勝券在握。
可令他猝不及防的是,欽天監的兩名星官竟不知怎麼,也玩起了戰術。
雖有些驚險,卻都擊敗了墨林弟子,獲得晉升名額。
另外一個同樣獲勝。
如此,十六強中,欽天監便佔據了四席。
今日四名破九全部晉級。
這意外的結果再次引起軒然大波。
畢竟,在很多人的預測中,欽天監今日大概只能晉級一個。
可轉眼就成了四個,且都是用戰術以弱勝強……再結合上午的養氣境戰報。
各大宗派一算嚇了一跳,驚覺欽天監竟儼然成了極具威脅的一股勢力。
哪裡還意識不到問題?
“怎麼回事?那三個星官怎麼都贏了?”
“是啊,昨日不是打的很勉強嗎,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不是運氣,是戰術!你們沒發現嗎,他們今日極具章法,處處剋制對手,與昨日截然不同。”有眼力高的修士,開始講解。
一時間,就連歡欣鼓舞的欽天監星官們,也都覺得夢幻。
一夜之間而已,爲何洛淮竹几人,都彷彿脫胎換骨一般?
而涼棚下的雪庭等人,更意識到:
今日四人的打法風格,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恩……是了,與季平安的打法頗有些神似。
“李監侯高招我等領教了。”
銀髮披肩的大畫師語氣幽幽:
“不想,竟在欽天監裡還藏了位這般厲害的高人。若高某所料不錯,這些星官都是給人教導過的吧。”
李國風心情大好,假裝沒看到其餘人不善的目光,笑道:
“高先生想多了,只是正常教導罷了,談何‘藏’字?”
欒玉“哼”了一聲,美豔熟婦抱着胳膊,道:
“怪不得,當日演武洛淮竹一改風格。”
她有些好奇,御獸宗的情報中並無這號人物。
非要說,大礙只有欽天監正了。
可齊紅棉曾肯定地說,欽天監正不在神都,一位神藏修士的感應不會錯。
但除了對方,欽天監還有誰擁有這種本事?
疑惑間,走出擂臺的王憲、林沁、石昊三人彙集一處,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雖以他們的實力,不指望四強。
但能在前十六中佔據一席之地,便已是欽天監過往少有的記錄。
這時候,迎着其餘星官、監生的歡呼聲返回看臺。
三人不約而同以目光搜尋着什麼,旋即在詢問後,才詫異地向着朝廷方位、大修士們聚集的涼棚看來。
幾人交換過眼神,忽然糾集了那羣晉升的養氣境,一同浩浩蕩蕩,朝涼棚走來。
這古怪的一幕頓時引起不少人注意。
李國風見狀,彷彿明白了什麼,卻並未阻攔。
任憑一羣人走到近前,在老和尚等人疑惑的目光中,沒有與監侯們打招呼,而是齊刷刷看向季平安,彷彿約好了一般,躬身道:
“稟告教習,幸不辱命!”
聲音整齊劃一。
這的確是衆人商議過的結果,並不摻雜其餘目的,只是遵從內心。
爲了避免麻煩,這段時間很少有人知道,季平安擔任着兩儀堂教習。
而如今,大賞比武都進行了一半,已經沒有遮掩的必要。
一羣天榜司辰都是驕傲的,不願侵佔別人的功勞,將季平安的指導據爲己有,給人誤以爲是他們自己的本事。
同時,他們也覺得,季平安的付出理所應當被公佈出來,這是該有的榮譽。
雖然他們並沒有想過……其實季平安並不很想要,畢竟名聲這種東西,國師大人享受了太多,從未缺少。
而隨着幾人話落,涼棚下的一羣大人物先是一怔,繼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坐在附近的一些朝中官員,也不禁側目。
教習?季平安?
難道說……
“噸!”
不知是誰嚥了口吐沫,涼棚底下一下安靜了。
遠處看臺上的民衆們雖聽不清這邊話語,但也好奇地張望過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穿着寬鬆袍子,銀白長髮披灑的大畫師面無表情,將脖頸一寸寸扭轉過來,看着一臉無辜的少年:
“他們……稱呼伱教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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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糙一點,錯字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