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季平安:很不巧,黃金蠱,我也有啊(五千字求訂閱)
竹樓四周。
或持燈籠,或舉火把的大澤派弟子手持武器,全神貫注,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危險氣息。
目盲老道卻彷彿渾然沒有察覺,臉上保持着微笑。
少掌門面無表情:
“我記得,你當日曾與那所謂的‘書家傳人’一同登島。如今此人綁架聖女潛逃,你怎樣說?”
潛逃?綁架了聖女?目盲老道表情一僵,難以遏制心中驚詫。
他雖早有預感,覺得季平安古怪,但這個展開的確出乎預料,且不合邏輯。
他皺眉道:
“少掌門,此事當真?同爲聖教教徒,此人又已與聖女成婚,便是貪圖美色,也可堂而皇之受用,豈需綁架?你不若說,那彩戲師心中不甘,實施綁架才更合理。
況且,便是要尋新姑爺,那來找貧道何意?昔日不過在黑水澤中巧遇,一同前來罷了,若這便有罪,那當日桃花庵的尼姑們也是前後腳上岸,莫非也有瓜葛?”
老道士義正嚴詞指責,少掌門一時無力反駁。
他當然知曉,一同登島並不意味着是共犯,否則其餘人都逃了,豈會留下這老道士?
只是試探罷了。
不過臉上卻面不改色:
“有沒有瓜葛,只等將其逮捕,便當知曉。至於在此之前,你得隨我走一趟,有什麼話,當面與我父說。”
目盲老道嘆息一聲,也未反抗,欣然頷首。
手持魂燈邁步上前,領着兩名女徒弟,在一羣人包圍下,朝遠處走。
然而剛走了沒多久,突然間,遠處建築中突兀燃起熊熊火焰,驚呼聲,叫喊聲此起彼伏。
“有人放火!”
少掌門悚然一驚,連忙掉頭朝引火處趕赴。
可拐出沒多遠,突然間,夜空中一道低沉、尖銳的嘯聲撕碎夜幕。
少掌門擡頭,瞳孔驟縮,視野中一柄暗紅飛劍由遠及近!
“敵襲!”一聲大喝的同時,他手中摺扇倏然展開。
“叮!!”
巴掌大的飛劍斬在扇面上,發出金屬撞擊聲。
少掌門如炮彈般朝後飛退,氣血翻涌,神色駭然。
只見不遠處一座樓宇頂部,有少女身影佇立,雙手掐訣。
飛劍一擊不中,被隔空駕馭,瘋狂朝他斬殺,逼得少掌門倉促抵擋:
“是他們!那幾個共犯!抓住他們!”
其餘修士如夢方醒,近乎同時擺出法勢,一枚枚碩大光影,宛若無形“炮彈”,密集轟向敵人。
樓宇屋檐上,撕下僞裝的俞漁黑長直頭髮飄舞,精緻粉白的小臉一陣氣惱:
“動手!”
側方,揹着書箱,戴着斗笠的神皇方世傑哈哈一笑,疾步奔出,肩上扛着一座柱形石墩,腳下瓦片龜裂,運力朝前方一丟:
“小飛棍來咯~”
下方的一隻漆黑窗櫺破碎,黃賀手持七星劍,翻滾撞出,兩根手指併攏,在劍身上一“抹”,七顆寶石次第點亮。
他擡劍朝人羣一指:“鎮!”
磚石鋪成的長街地面隆起,宛若颳起強風,一片片石板如風中落葉,鋪天蓋地朝大澤派弟子們砸去。
沐夭夭“嘿哈”一聲,一個滑鏟衝出,將青木印朝前一丟,大印呼吸間膨脹如山,轟然砸下。
“那少掌門和道士留給我!”
俞漁眼睛都紅了,一邊操控飛劍,同時從腰間拔出三角令旗,摔腕擲出!
目盲老道見勢不妙,第一時間便將魂燈朝頭頂一丟,繼而拍擊腰間銀色鈴鐺,紫色火焰膨脹,吞沒師徒三人。
化作一朵火焰,飛速脫離戰場,朝遠處遁走。
只留下一杆令旗“噗”的一聲,狠狠釘在他原本站立地點。
令旗甫一落地,迎風招展,以其爲中心,一點銀灰色竄出,於周遭地面飛快遊走,範圍逐步擴張。
“師父……”
遁走的火焰中央,三個小人站立,兩名女童大驚失色,瑟瑟發抖:
“是那名侍女姐姐,她好強……”
目盲老道也是罵罵咧咧,將速度飈到極限,嘀嘀咕咕:
“道門飛劍,佈陣令旗……說好的秘密集會呢?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季平安。
一個侍女便有這等實力,與大澤派少掌門打的有來有回……簡直恐怖。
扭頭看去,只見雙方雖已開戰,但大澤派畢竟佔據人數優勢,且隊伍中,破九高手不只一位。
任憑俞漁千般法術,方世傑悍然衝入人羣,武夫氣力雄渾,但短時間內,仍未能將這支隊伍拿下。
而稍微拖延的功夫,隨着大聲呼喊,遠處一道道身影奔來。
那是住在附近的,衆多參與此次集會的教徒。
爲首的,赫然是毒龍居士、黃巾力士等人。
而隨着這幫人的加入,四人小隊落入下風,且有被反向包圍的趨勢。
“砰!”
方世傑一拳打出,一條條虛幻的靈素,環繞手臂盤旋,隱有龍吟虎嘯聲,將一名修士打的胸口凹陷,倒飛出去。
同時朝後退去,與躍下地面的俞漁、匯合黃賀與沐夭夭,背靠背在一起。
環顧四周,罵罵咧咧:
“敵我過於懸殊,本神……將就沒打過這麼坑的仗!”
俞漁很不服氣,怡然不懼。
擡手一招,將飛劍抓在手中,另外一隻小手按住腰間:
“放心,實在不行……”
她已做好掀底牌的準備,卻被黃賀攔住:
“相信公子的安排,火已經放的這樣大,援軍肯定會到的。”
“援軍?”這時,眼瞅着四人被圍困住,狼狽不堪的少掌門冷笑出聲:
“你們以爲,我潛蛟島是你們說走就走,說來就……”
下一秒,遠處突兀傳來慘叫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真有援軍?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衆人只看到遠處一道白衣身影,踏空而來。
速度極快,可當衆人看清其模樣,不禁一愣,只見那赫然是一個揹負雙手,倒着踏空走來的強人。
身披道袍,背後繡着太極八卦圖案,烏髮紮成一個道髻,氣勢巍峨,如謫仙降世,眨眼功夫落在旁邊樓宇的屋脊尖端。
足見點在那一角飛檐上,衣袍獵獵,高深莫測,口中發出低沉的吟誦聲:
“仙路盡頭誰爲峰,一見本聖道成空……”
“什麼人?”少掌門等修士大驚失色,被這狂言深深震懾了。
唯有包圍圈中的俞漁精緻紅潤的小嘴撐成O字形,渾身過電了一般,被久違地尬住,怒喊道:
“別念了,快動手!”
聖子大爲不悅,但仍舊堅持擺着POSE,猛地擡起右臂,五指張開,朝天空一握,一字一頓:
“雷!公!助!我!”
轟隆……
烏雲匯聚,電閃雷鳴,白紫色的雷光從天而降,落雷擊入人羣,數十名修爲較低的魔教教徒瞬間被劈成焦炭。
與此同時。
遠處兩名踩着大劍的書生呼嘯而至,劍尖撐起半圓形氣罩,宛若疾奔的列車,撞入人羣,沿途修士四分五裂。
秦樂遊、韓青松面色冷峻,御劍掐訣:
“雲槐書院弟子,何在?!”
遠處,一道道劍光呼嘯而來。
一名名道門弟子御空混在其中,爲首的隨隊執事看了眼正猖狂大笑,站在雷霆中央的聖子,搖了搖頭。
再看見地面上的俞漁,擡手如丟出筷子般,擲出飛劍:
“道門修士在此,還不束手就擒!”
“逃!”毒龍居士大驚失色,折身欲走,卻被執事飛劍洞穿胸口,愣神的功夫,被第一個吞沒。
少掌門臉色大變,果斷遁走,一時間局勢逆轉,廝殺聲震天。
遠處一座樓閣內。
門窗關閉的嚴嚴實實,穿着深紅長袍,戴彩繪面具,形貌醜陋的彩戲師正打坐吐息,終於被外頭的戰鬥聲驚醒。
他疑惑地起身,推門走出屋外,就看到大羣教徒如潮水般,從他門前狂奔而過。
“發生何事?!”
彩戲師錯愕質詢,下一秒,就恰好看到斜前方,一個同樣戴着面具的年輕道士在屋頂搔首弄姿。 二人視線恰好撞上,短暫安靜,聖子冷笑一聲:
“此等醜陋之人,竟敢學本聖子打扮?”
擡起手指,隔空一點,一道粗大,恐怖,璀璨的雷光從天而降。
彩戲師:??
……
……
黑水澤上。
船舷下方,張貼的符籙閃爍微光,推動小舟如離弦之箭,破開黑沉沉的夜幕,將島嶼拋在身後。
“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準備?”
雪姬赤足站在船艙裡,冷風吹亂她的長髮,衣袍也如麥浪般抖動着,燈籠劇烈搖晃着,橙色的光芒裡,隱約可見她衣袍下白皙晃眼。
季平安輕輕頷首,說道:
“島上四聖教的人太多,在不搬出大修士的前提下,想要予以剿滅,需要一些人手,也需要一個機會,大澤派雖遠不如五大宗門,但在這黑水澤經營多年,實力遠超尋常江湖門派。
尤其是其掌門,欽天監內有資料,其多年前便已是坐井,何況如今靈素復甦,更得到了魔功加持……縱使短時間內,想跨入觀天尚難,但在坐井中,實力也是極強的。”
雪姬並不愚蠢,秒懂道:
“所以,你想將他引出島嶼?爲其餘人手創造機會?”
季平安頷首,笑着擡起右手,輕輕撫摸撥開遮在雪姬臉蛋上的髮絲,道: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我會安全帶着你離開這裡的,就像當年一樣。”
雪姬臉頰驀然殷紅,只覺季平安手指撫摸過的地方,火辣辣一般。
身爲魔教妖女,她一向給人的印象,是冰冷且妖嬈,平等地諷刺任何一個男人。
或許是經歷導致,彷彿渾身帶着刺,嚮往自由與廣闊天地,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絕大多數人不假辭色,且向來與所謂的好女子不沾邊。
她可以很殘酷地殺人,冷漠地對待衆生,飲酒搖骰,興致起來,也會大膽地釋放自身的魅力,然後嘲弄地審視着那些男人急色出醜的模樣。
但不知爲何,在季平安面前,彷彿變得不再是自己。
就像此刻,聽到他的保證,雪姬垂下頭,輕輕地“恩”了一聲,完全一副柔弱依靠的模樣。
可惜,二人間的古怪氣氛尚未發酵,便被後頭追擊來的船隻打斷。
“賊子休走!”
兩隻小舟破開漆黑水浪,速度只快不滿地追擊而來,雙方不斷靠近。
船上,十幾名大澤派弟子全副武裝,同時擡手一抓,凝聚出一根根水矛,朝前一推。
霎時間,宛若一道道箭矢蜂擁而至,雪姬驚呼一聲,下意識去拉身旁的“夫君”,卻見季平安擡手一按。
小舟後升起一道厚厚的水盾,將水矛悉數阻擋。
“大澤派擅長水系道法,但恰好,這御水之術,身爲星官也略通一二。”季平安隨口笑着解釋。
雪姬本能地露出傾慕狀,看着後方那些大澤派弟子幾輪攻擊,悉數失敗後,轉而加快船速,並搬出了一尊香爐,她臉色一下變了,說道:
“蠱蟲!他們要用蠱蟲操控我們!那爐子裡是高級蠱蟲的血液,用特殊香料混合燃燒後,可以壓制教徒!”
兩世皆深受蠱蟲操控之苦,雪姬對其有本能的恐懼。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顫抖的手被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握住了。
她擡起頭,看到季平安朝她遞來一個“安心”的眼神。
與此同時,不只是錯覺還是什麼,雪姬似乎察覺到,盤踞於自己氣海內,那隻蠱蟲本來已被香爐氣息驚醒。
可轉瞬間,又重新沉眠了下去。
“沒用!這兩人爲何不受到影響?”後方傳來大澤派弟子茫然的低呼。
季平安握着雪姬柔滑細嫩的手,轉回頭看向這羣追兵時,眼神中沒有了溫和,只有冷漠、威嚴。
“退下。”
他輕聲吐字,彷彿君王在下達命令。
手臂內盤踞的黃金蠱蟲感受到他的意志,賣力地散發威壓。
頓時,那些大澤派弟子同時臉色發白,彷彿遭受萬箭穿心之苦,慘叫聲一個個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力,歪頭栽入冰涼的湖水中。
眨眼功夫,兩船人被吞沒,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雪姬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並不確定季平安動用了怎樣的術法,卻也懂事地沒有詢問,轉而擔心道:
“對了,這黑水澤底還有蛟龍盤踞,如此大的動靜,只怕會將其引來。”
那頭墨蛟啊……季平安想起登島前夕,墨蛟襲擊漁船,被目盲道人擊退的一幕。
搖了搖頭,沒有解釋什麼,只是道:
”它應該不會來的,起碼現在不會。”
雪姬聽着他淡然而自信的語氣,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生出濃郁的安全感,輕輕依偎了過來。
季平安並未拒絕。
夜色靜謐,小舟穿行在無人的黑水澤上。
星光稀薄,一舟,一燈,一雙男女靜靜在小舟上依偎。
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雪姬將螓首埋在身旁男子的胸口,於是冰冷的秋風也被阻擋住。
她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卻一時半個字都吐不出。
更擔心這般緊急時刻,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與情愫,會影響他的思考,便只是咬着嘴脣,抱得更緊。
心中突然冒出個念頭:
也許,就算等下被人追上,就此死在這裡,也已心滿意足。
但若是對方要抓自己回去,那就投湖自盡。
體內的蠱蟲再厲害,應該也攔不住這萬頃湖水的窒息吧?
“胡思亂想什麼呢?”
季平安忽然用手指,掐了下她的脖子,彷彿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雪姬大囧,一時支支吾吾,嘴硬道:
“我……我想着,大澤派掌門何時追上來……”
旋即,就聽季平安輕輕嘆了口氣:
“恐怕已經來了。”
話落,只聽後方傳來水浪的拍打聲,如同海潮。
繼而,便是一個蒼老且冷漠的聲音:
“好一雙狗男女,死到臨頭,還打情罵俏,着實厚顏無恥!”
雪姬悚然一驚,猛地擡起頭,與季平安一同朝後望去,就看到稀薄的星光下,一卷海浪奔涌而來。
一名老者踏浪而行:
其身披墨綠色綢緞長袍,頭戴銀色冠冕,五十餘歲,眉毛細而長,面白無鬚,一雙眼睛呈現倒三角,顯得格外陰戾。
正是大澤派掌門,潛蛟島主,老牌坐井大修士!
“躲在我身後。”季平安聞聲開口,將臉色發白的雪姬護在身後,自己則平靜地看向後者,揶揄般道:
“不久前你親自舉辦的宴席,難道就忘了?我‘夫妻’二人說些悄悄話,你個老頭子卻來偷看,不知又喚作什麼,給外人知道,又如何評價。”
老島主面無表情,並未被他這番話激怒,而是仔細審視着褪去僞裝,變得陌生起來的“書家傳人”。
並覺得眼前之人長相有些眼熟,但又似乎並未見過。
他冷聲道:
“你果然不是真正的‘書家傳人’,本座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頓了頓,他又搖頭:
“你不必說,待我將你擒回審訊,自然一切知曉。”
說完,他擡起右手輕輕一指,以體內的“黃金蠱蟲”,強行尋找面前的狗男女體內的下等蠱蟲。
然而百試百靈的操控法,竟失敗了。
不只是對季平安失敗,就連聖女雪姬,也都渾然不受到影響一般。
老島主皺起眉頭。
“你在找什麼?”季平安笑了笑,擡起掌心,緩緩攤開。
星光下,一隻黃金蠱蟲諂媚地趴伏在掌心,形成對峙:
“很不巧,黃金蠱,我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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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