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國師:抱歉,我來晚了(求訂閱)
他都猜到了!
洞房內,大紅絲綢懸掛周遭,圓桌上的燈罩擴散開光圈,映照在雪姬的臉龐上。
她白皙的臉孔上沒有半點血色,這一刻,季平安彷彿能看到她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
季平安饒有興趣,俯瞰眼前的“新娘”,嘴角勾起笑容:
“看來,我猜對了呢。”
雪姬想要辯解,但又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表現已經將心中計劃暴露無遺,這的確是她原本的想法:
試圖通過欺騙,暫時擺脫蠱蟲的束縛,並嘗試結束生命。
這也是她所能到的,自己此刻的糟糕境地,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是的,很可笑,就連自盡,也只能通過引誘他人攻擊的方式。
然而,或許是自己的演技過於拙劣,亦或者眼前這名魔教的走狗太過奸詐,她的計劃被一眼看穿,那還有什麼繼續表演的必要?
憑白讓此人看笑話嗎?
於是雪姬慘笑一聲,冷冷盯着對面,那穿着新郎服的男子,沒有求饒,嘗試通過這種愚蠢的方式尋求自救,而是眼神鄙夷而決絕:
“你殺了我吧。”
季平安揚起眉毛:“你覺得我會幫你?”
雪姬冷漠地說道:
“你今日不殺我,日後,我會想方設法,尋找你任何疏忽的時刻,刺殺你。”
這並不是一句威脅,而是一句陳述。
季平安能清楚察覺到,雪姬語氣中的堅定:
是的,她或許無法擺脫今晚的命運,但只要她還活着,就會成爲一把令“夫婿”時刻擔心的匕首。
沒有人可以永遠保證清醒,更沒人會希望,自己的枕邊人,是個生死仇敵。
“你在試圖激怒我,”季平安聲音依舊輕柔,他微微站起身,在雪姬嫌惡的目光中,身體前傾,靠了過來:
“你以爲我會輕易上當?”
雪姬看着那張靠近的,陌生的臉孔,她撇開頭去,下一秒,卻被季平安用手指捏起下巴,一寸寸將她的頭,轉向自己。
“你把那張臭臉挪開!”
雪姬無力抵抗,掙扎無果,只能被鉗制着仰頭,望向近在咫尺的“書家傳人”,她猛烈的呼吸着,頭髮因用力而散亂下來,被汗液黏在額頭上。
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與恐懼。
季平安維持着“魔教徒”的人設,笑眯眯道:
“我若不呢?”
雪姬冷冷盯着他,突然狠狠啐了一口。
季平安愣了下,前傾的身體緩緩站直,他擡手摸了摸臉上來自面前女子的唾液,臉上笑容漸漸斂去。
擡高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惱火:
“好,很好,你很好。”
他眯着眼睛,淡淡道:
“你是否以爲,本公子就真沒法子整治你?想要鬆綁?成全你,但我倒是想知道,一個氣海被徹底封禁,比凡俗女子更爲虛弱的聖女,又如何來殺我。”
雪姬臉色微變:“你想做什麼?”
季平安捏起手中的人偶,一根手指朝人偶的丹田位置輕輕一戳。
“啊——”雪姬痛呼一聲,維持着端坐姿態的身子只覺劇痛,丹田位置發麻。
四聖教主爲防其逃跑,的確封禁了她的修爲,但考慮到其跟隨隊伍前行,總需要些體力,也要有少許自保能力,並未將其力量徹底封死。
但這一刻,隨着麻意蔓延,雪姬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漸漸解凍,全部恢復知覺,重新獲得了自主權。
然而,代價則是,她如同中了軟骨散般,渾身沒有力氣,勉強坐着已是極限。
她想要站起身,可身子剛擡起,便雙腿一軟跌倒在牀上。
“你別過來!”雪姬驚恐警告。
她頓時意識到了對方的用意:
只要徹底封死她的力氣,那麼她便是再如何掙扎,也無法對破九的對方造成任何威脅。
季平安隨手將人偶丟在身後桌上,笑了笑:
“我曾經聽說,昔年的四聖教聖女,當年被大周國師取走紅丸,在牀上七天七夜。這般說來,本公子如今也堪比大周國師了。”
近乎癱軟在牀上,無力動彈的雪姬在聽到“國師”這兩個字後,近乎應激地嘲笑道:
“你也配?”
彷彿預見到已經到來的命運,雪姬面色悽然,語氣刻薄:
“你與他相比,就如螢輝與皓月。我告訴你,當年的聖女是主動爬上了他的牀,心甘情願,而如你這般的魔教蛆蟲,除了用強,幾輩子都不配碰我一根手指!”
季平安似笑非笑:
“心甘情願?你個聖教捧出來的玩物,倒是言之鑿鑿,彷彿當真知曉昔年的聖女心思一般。”
雪姬有些神經質地笑着:
“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這世上沒人比我更清楚。”
季平安邁步緩緩走到牀邊,擡手抓住了雪姬的繡鞋,摘下一隻,丟在地上,發出“噠”的一聲響,然後是第二隻。
精緻的玉足暴露在空氣裡,觸手卻並不顯溫熱,而是有些冷。
彷彿攥住了一團雪。
季平安‘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
“那你倒是說說,她怎麼心甘情願的?大周國師又比本公子好在哪裡?”
雪姬仍舊笑着,眼眶中卻已蓄滿淚水:
“他哪裡都比你強百倍,千倍,萬倍。”
季平安踢掉靴子,慢條斯理地爬上牀,俯身凝視着一身大紅嫁衣,渾身軟綿的魔教妖女,隔着衣服,兩根手指在她腿上輕輕敲擊。
然後沿着胯部,腰腹……最終在領口位置停下:
“是麼,倒是嘴硬,就是不知道等下你的嘴是否還如這般硬。”
他手指輕巧地推開釦子,宛若扒開竹筍般,解開領口,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脖頸,然後略顯好奇地捏起了脖頸上的一條黑色細繩。
輕輕從衣衫內,拽出一枚半環形,墨綠色密佈花紋,雕工古樸精美的“玉佩”。
其斷口略顯粗糙,彷彿被利刃居中斬斷,只剩下半個,給做成吊墜掛在頸上。
雪姬淚水涌出,沿着眼角朝兩側滑落,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感應到玉佩被拽出的剎那,她突然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一股子力氣,猛地朝季平安撲去,便要搶奪:
“還給我!”
這一刻,她眼神中滿是兇狠,就彷彿,在搶奪的並不是一枚玉佩,而是一根救命稻草,或者說持續了上百年的曾經。
季平安靈巧地避開,攥緊半枚玉佩,眼神變得古怪起來,也終於完成了最後的確認。
他當然不會僅僅因爲,這個聖女的外貌與當年的雪姬相似,就篤定是同一個人。
之前的一系列言語和試探,既是表演給守在院外的監視者們聽,也是在做最後的確定。
然而已經跌入絕境的雪姬,已經注意不到身上這個魔道教徒的表情變化,而是瘋狂的,如同一隻暴怒、拼命的母獸。
死命用十根手指在季平安胸膛上抓撓,用牙齒狠狠撕咬他的肩膀,發出一聲聲怒罵。
用最無力,狼狽的姿態,進行最後的反抗。
季平安沉默地任由雪姬撕咬,他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肩膀上一片絲綢被潤溼。
看着披頭散髮,狠狠撕咬着他,眼神中佈滿血絲的魔教妖女。
感受着肌肉的疼痛,臉上的面具緩緩蠕動,恢復了他這輩子的容貌。
然後,在雪姬的注視下,將手掌擡高,手指纏繞着她的吊墜,將那半個玉佩懸在半空。
再然後,他的另外一隻手探入懷中,同樣摸索出了半截玉佩,色澤墨綠、式樣古樸,斷口處,彷彿被利刃切開過。
兩枚玉佩輕輕地碰撞在一起,斷口完美咬合,就像數百年前,它原本的模樣。
雪姬驀然一僵,掙扎的動作彷彿被按下了“靜止”按鍵。
仍舊保持着撕咬的姿態,卻突然一次,兩次,三次地用力眨眼,隨着眼眶中淚水淡去,一切都清晰起來。
視野中,是一枚與記憶中渾然沒有半點差別的玉佩。
以及一張年輕,陌生的臉龐,那不是“書家傳人”,而是另外一副陌生又熟悉的臉孔。
正溫和而歉疚地看着她,那目光,是如此的熟悉,分明是數百年前,某人的模樣。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雪姬腦海中竄起,她渾身有如過電了一般,可卻因猜測太過瘋狂,而難以置信。
直到耳畔響起一聲壓得極低,幾乎蚊吶般的,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
“雪姬,是我。”
!!!
這一刻,雪姬瞳孔驟縮,如同被一股湍流擊中,她下意識鬆開了嘴,貝齒染着血跡,旋即搖頭:
“不,不可能,不可……”
季平安忽然說道:
“什麼時候,你的故事講完了,就是你的死期。”
當年那個大雪紛紛的冬季,身爲聖女的雪姬曾慵懶地下達了這句旨意,並開啓了夜以繼日,七天的故事會。
雪姬怔住,呆呆地複述起那個小軍師,曾經說過的話:
“天太冷了,我的修爲被封了,扛不住,想要一罈酒喝。”
“不能拿出去喝,會被人起疑,只能在這裡。”
“好酒。那今日,小生就爲您講一個關於用功勞換‘酒’的故事。”
“今天的故事講得不錯,喏,這丹藥拿去,可以禦寒。”
“多謝聖女昨日饋贈,那今日便講一個冰雪世界的故事如何?”
……
“我的故事講完了,你可以殺我了。”
“我改主意了。”
短暫沉默。
婚牀上,季平安俯身,看着身下的女子,說道:
“我們可以一起走,我替你解決掉蠱蟲,從此迴歸自由。”
雪姬躺在牀上,仰頭看着身上近在咫尺,那張熟悉大過陌生的臉孔,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卻竭力咬着雙脣,不讓自己的哭音發出。
於是,便成了細細的抽噎。
這些對話,世間再不可能有第三人知曉。
她張開嘴,脣瓣間唾液黏膩拉長,聲音乾澀而低微,輕輕吐出兩個字:
“成交。”
季平安笑了起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抱歉,我來晚了。”
雪姬泣不成聲。
這一刻,任何的言語都失去了意義,積蓄了數百年,跨越生死的心意,一次次絕望與跌入深淵後,第二次被同一個人拉出谷底。
一切的一切,都化爲了此刻的柔情蜜意。
季平安苦笑着,低聲說:
“差不多得了,或者你哭大聲一些?”
雪姬瞪大眼睛,有些生氣與委屈地看他。
季平安只好指了指窗外,然後低聲解釋了一句。
有監視……雪姬並不蠢,甚至比絕大多數人都更聰明,此刻一經提點,甚至不需要季平安多做解釋,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四聖教主既要懲罰她,大費周章,弄了這選夫,自然要確定自己失去貞潔。
那老嫗等人,在外監視,便是爲了杜絕意外。
也就是說,必須先想辦法,將那些人弄走,兩人才能正常地對話,否則一旦僵持太久,必然會引發懷疑。
季平安壓低聲音:“我們可以先做一場戲,將她們騙過。”
雪姬想了想,認真地點頭,然後又搖頭,語氣堅定:
“那假戲真做可以嗎?”
季平安:??
下一秒,一陣香風撲面而來。
……
……
小院外。
夜色靜謐,遠處的宴會的喧聲越發減小,灰衣老嫗幾乎貼在門邊,側耳細聽,周圍還站立着一名名侍女,眼觀鼻,鼻觀心。
憑藉着修爲加持,老嫗可以聽清屋內的大部分聲音。
雖然不方便親眼去看,但憑藉對話與聲響,她在腦海中清晰地腦補出了關門後的故事:
從季平安戳破雪姬的表演,到威脅,以及鞋子落在地上,二人爬上牀榻的聲響,連貫而刺激。
令老嫗不禁感慨:
不愧是讀書人,心眼子就是多,還很會玩。
緊接着,等她聽到廝打聲,雪姬的咒罵聲,更是露出快意的笑容來。
再到之後,房間中先是傳出了連串的抽噎、哭聲,之後,短暫的安靜後,一聲尖銳的驚呼聲透出小院。
絲綢被撕裂的聲音,尖銳淒厲的呼喊,掙扎與絕望的哀鳴,再到之後,變成了哀求與一聲聲混雜着重物撞擊的雜音,混成一片。
那最早的咒罵與哀鳴,也變成了另外一串曲調。
門外一羣侍女聽得臉紅心熱,暗暗咋舌,新姑爺竟如此勇猛,一力降十會。
着實看不出來……
而灰衣老嫗則低低怒罵一聲:
“小蹄子,之前還裝的那般寧死不屈,呸……虧老身還信了。”
說完,她自覺失言,擡起頭掃了眼一羣眼觀鼻的侍女,冷哼一聲道:
“還杵着做什麼?聽曲麼?還不跟老身回去彙報島主?”
衆侍女忙應了一聲,眨眼功夫,一羣自覺塵埃落定,任務完成的女教徒化作一陣煙,離開婚房,朝遠處的潛蛟島主的書房趕去。
……
昨天朋友聚會,宿醉,現在還有點昏昏沉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