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盼偏頭,條件反射般的想躲開他的呼吸。
程遠眼中閃過一抹玩味。挺直身體,放開了顧盼盼的手,他微屈了肘,遞到顧盼盼身前。
顧盼盼會意,將手臂搭上去,挽住。
深呼吸,踏上紅色地毯,隨着水晶般透明的旋轉門邁入那燈火輝煌的所在。顧盼盼以爲自己會很緊張,但是奇怪地,輕挽着那隻手臂傳遞過來的溫度與力量,以及那並肩而行的人從容不迫的步伐在第一時間安撫了她。
大廳裡的景象比從外面看過去更加熱鬧,晚宴八點正式開始,現在才七點半,但已經是賓客雲集笑語喧然了。
隨處可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的俊男美女,一眼掃過,年齡大體在二十五六到四十歲左右。對於她和程遠的出現,大廳中有瞬間的靜謐,然後馬上就恢復了之前輕聲細語各自交談的狀態。但是顧盼盼能感覺到,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在或明或暗地關注着他們。
沒人上來攀談呢,看來程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顧盼盼一路想着,腳步卻沒停,任由程遠帶着她一直走到了紅毯的盡頭——她才發現,原來這裡有個簽到處,還有捐款箱。顧盼盼頭一下子大了,她可從來沒參加過類似的慈善晚宴,原來還需要這樣的噱頭……她明明記得下屬只報告說要準備個關於殘障兒童基金的演講而已。
程遠卻已經無比從容地“變”出了兩張支票,一張遞給顧盼盼:“這張你來簽名。”另外一張他自己刷刷刷簽好名字,遞給了那位侍立在一旁的女士。
顧盼盼驚訝,程遠竟然準備的這麼細緻?將支票湊近去看上面的金額,不大不小的一筆。居然讓她簽名,那豈不是早就以她的名義開過戶頭了……
一時間心又亂了,可這樣的場合又不適合發問或者猶豫。她索性照樣幾筆了事,遞了過去。
“廖先生,莫小姐,兩位請跟我來,夫人已經在等着了。”那位看上去溫和親切的女士接過支票仔細看了簽名,再對他們講話的時候笑容又誠摯了幾分。
那女士招手喚了人替班,自己帶着他們在衆人的視線裡徑直從中央的旋轉樓梯
上了二樓。
“那兩人什麼來頭,王先生知道嗎?”一位身着藍色魚尾晚禮服的妙齡女子狀似隨意地和對面的男人碰了碰杯,眼神瞟向顧盼盼和程遠的方向。
“周小姐今天沒看財經報嗎?”王先生的眼神黏在顧盼盼的背影上:“那女子就是被稱爲‘女巴菲特’的東方小股神,她身邊的男人肯定就是她在採訪說提到的伯樂兼愛人了,叫什麼廖輝的。”
“廖輝?那不是廖氏公開承認的原來流落在外的那個太子爺?我昨天還聽說他曾經當過牛郎,連照片都有呢。”那位周小姐雙眼亮晶晶的,那閃耀的都是叫做八卦的光輝。
“Sara Mo,就是那位莫小姐也提到了這件事。她說本來她所接受的教育都是低調爲人,這次答應上訪談和新聞,主要就是爲了愛人名譽受到競爭對手惡意中傷,實在看不過才站出來的。廖氏和秦氏的商戰,周小姐有耳聞嗎?”
“原來是這樣嗎?王先生還知道什麼?”周小姐更加興奮。畢竟圈子裡的人都知道,能在晚宴正式開始前和許夫人私下接觸的,都是晚宴的主角人物。如果她對他們不好奇才怪了,看不見周圍都是好奇的人嗎?好在知道內情的人似乎也有那麼幾個呢。
下面如何議論紛紛,樓上的顧盼盼是不知道的。她此時正額頭見汗的體驗什麼是“被圍觀”,只差頭上冒煙了。
她和程遠被那位自稱姓白的女士領進了二樓的會客廳,一進去就接收到了十幾個人齊刷刷的注目禮;顧盼盼這時候才知道一樓那些好奇的視線不過是小菜一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說別的,這二樓會客廳豪華考究,首先就給人一種心理暗示——這裡不是尋常人物能來的地方。看吧,裡面或坐或立,全都是四十歲左右以及更年長的男女。不管是哪一位都目光炯炯氣場強大,被這樣的一羣人審視,換了誰也得冒汗。
“小輝,盼盼,你們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各位長輩。”
暈了,居然是廖董事長和夫人!顧盼盼事先可從沒想過今晚這場合就要興師動衆到這種地步的,她以爲頂多就是正式的訂婚典禮那一晚需要熬一
熬。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都到這個時候了,容不得她怯場。
跟在程遠身邊,果然像個小媳婦一樣,叔叔阿姨伯父伯母挨個地叫過去,各個都是本市數得上的人物。
許夫人拉着顧盼盼的手,把她誇得天上少有。廖董事長和夫人在一旁笑得與有榮焉,顧盼盼該說謝謝說謝謝,該謙虛的時候就謙虛,偶然一擡眼就看到被稱爲尹阿姨的夫人正對她眨眼微笑。
咳咳,世界真的太小了。
顧盼盼現在才知道禮服風波遇到的這位夫人和廖董事長也有交情,更加意外原來尹夫人的丈夫居然是現任市長。她們兩人算是暗暗較量過的,雖然和樂收場,但是在這樣一個頗爲正式的場合驀地撞上,顧盼盼多少覺得有點尷尬。
好在對方的態度親切自然,否則顧盼盼真有點兒擔心自己撐不下去。
就在她覺得臉都快笑得僵硬的時候,許夫人一聲招呼,率先出了會客廳,帶着大家從另一道樓梯往樓下走。
程遠和顧盼盼被留在最後,許夫人特地叮囑,一定要聽從指揮,她指定的人員帶他們出來的時候再出去。
好吧,顧盼盼什麼都沒意見。
反正今晚對她來說,最大的考驗算是挺過來了。精英人物的近距離熱情圍觀什麼的,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來一次。
“這裡居然有幕布,難道前面是舞臺嗎?”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顧盼盼忍不住問程遠。這個樓梯下面是一道門,門外並不是她以爲的大廳,而是一條弧形的過道。不知道這條僅容兩人並行的過道是怎麼隔出來的,盡頭就是層層疊疊的幕布。
“是的,你第一次來不熟悉,外面是個不高但是比較寬的小型舞臺,許夫人一直利用這裡做慈善推廣,甚至還做過拍賣。”
“是嗎?看上去許夫人就很能幹。你以前來過很多次嗎?我看你的準備工作很充分呢。”
“是,我還拍過一兩樣小東西,只不過那時多半是替商姨來。”
小聲地聊着聊着,顧盼盼忽然才發覺,他們兩個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心平氣和地聊過天了。
(本章完)